日子不留痕迹地划过去,沈逸然慢慢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没有电视电脑,没有一切方便快捷的现代用具,对她来说确实是有诸多不便,也无聊了许多,整日没有事做。但是不用上班每天还是有好吃好穿,这实在是一个高级米虫的惬意生活。沈家自己经营织造,但是对这个唯一的女儿的女工水平,要求似乎并不高,据说以前的沈逸然女工也是马马虎虎,经过一场劫难,现在对她更是没有任何要求。这里的文字跟古代中国差异并不大,沈逸然总算找到可以做的事,找了许多书来看,总算长日漫漫有个寄托。
在后花园见到的秦泽律,后来没有再见过,自从那日之后,沈逸然再没有到后花园墙角去。
叶蓁的父母亲关系很紧张,家里并不和睦,总是低气压,她成长的环境并不令人开心。叶蓁的父亲是个郁郁不得志的乡下小公务员,从叶蓁懂事开始,就知道他读过很多书,也颇有才学,却不懂得交际钻营,只一味自知清高。这样的性格,在官场上自然是吃不开,因为说话时常得罪人,处处受排挤,时间一长,叶蓁的父亲更是认为自己才华得不到赏识,慢慢染上酗酒的恶习,从此之后什么文学什么道理,都放到一边,每天不是召集一群人到家里喝,就是自己到外面喝,总之都要把自己灌得醉醺醺。醉了又不肯休息,先是跟母亲吵吵嘴,慢慢发展到动手,再到像发酒疯一样把两个女儿也拉过来打。每次父亲一喝过酒,母女三人就是战战兢兢。母亲是乡镇医院的护士,原本性情温和,自从父亲慢慢变了之后,母亲有苦无处诉,下了班为了躲开丈夫,到朋友家打牌打麻将,渐渐演变成赌博。最终,家中一个酗酒一个沉迷赌博,每天鸡飞狗跳,叶蓁和姐姐叶韵心惊胆战地成长。叶韵高中毕业还没到法定婚龄,就嫁给自己的同学余子明离开了这个家。而叶蓁,因为长期父爱的缺失,在读大学时一头栽在成熟男人赵子良的怀中,本着寻找家庭温暖的初衷,陷入一个以温暖开始的陷阱,一路挣扎到三十岁。
这样的成长及情感经历,让叶蓁渐渐对男人和婚姻都产生了怀疑和恐惧,这么多年,她放不开赵子良,也接受不了别的男人。感情,实在是太痛了。成为沈逸然的这些天,爹娘对她极好,虽然知道那是对真正的沈逸然好,但是作为叶蓁的这颗心,却是慢慢在被温暖。爹娘很是恩爱,沈逸然心里偷笑,看上去高贵知礼的娘,在爹面前却会像少女一样耍小性子,而爹这个生意场上的铁腕商人,对夫人女儿却是无计可施。沈逸然心里深深羡慕,这样的感情和幸福,是要修几辈子才能得到的福气啊。
一心想求的东西,一旦得到了,就会想着长久zhan有。经过这么些天的思考,沈逸然认为,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一世的苦情,这一世,她要做个潇洒的人。感情太累,还是不要去触碰的好,男人能有几个像她的爹这样专情又长情的呢?也不要去碰了吧,已经吃过一世的苦头。她只想长久地跟这一双父母在一起,安安静静、开开心心地过下去。
可是沈逸然身上有那一个婚约在身,要怎样才能摆脱?
老天爷或许也觉得前世对叶蓁太不公了,这一世总是在她为难的时候,及时插上一脚。
沈逸然在逗二哥的儿子沈放玩耍,给他讲奥特曼大战小怪兽的故事,听得这个四岁的小子张着嘴巴任由口水横流,奶妈子时不时要上来擦一下。正讲得大小两个人手舞足蹈呵呵笑的时候,小子的娘,二哥的妾室李思欲言又止地进来。李思在林梅卿进门之前就在二哥身边,是二哥出门做生意带回来的,林梅卿美貌率性,李思秀气温柔,二哥这齐人之福,享得确实让不少人羡慕。
沈逸然还在大讲特讲,自己的小孩心性也被激发出来,沈放咯咯笑到一起,一抬头,却看到李思满是担忧看着自己。
“小嫂,怎么了?”
“妹妹,刚才我从正厅过,听到似乎陆主簿来了。”李思迟疑一下终于说:“父亲脸色好像不是很好,听你二哥说,似乎跟你的婚事有关。”
婚事?不会是来催着快点过门的吧?沈逸然吓一跳,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让爹别把她嫁出去,人家动作比她快多了,这下糟糕。
“似乎是妹妹被掳的事传到坊间,外面传说妹妹清白不再……这些人,信口雌黄!”李思难得生气一回:“陆主簿似乎听到不少混话,他为人板正,这次似乎来者不善。”
这一番话说得沈逸然心脏跟着九曲十八弯乱跳一番,李思刚说完,她立即反应过来,搞不好这门亲事是要黄了。实在是天助她也。
李思看着沈逸然不忧反笑,冷汗立即冒出来,小姑子这不是被打击得脑子出问题了吧?上次的伤才刚好,她可怎么担当,脸都吓白了。
难题似乎就要解决,沈逸然心里一阵雀跃,不如干脆去看一下,要是父亲不允许,那就糟了。一边想着赶紧把沈放推到李思怀里,快步往正厅赶,连李思颤惊惊的叫她也来不及回应。
走近正厅,外面有个丫鬟在侯听。未来的公公到访,不管是什么事由,还没出嫁的姑娘也不好这样闯进去,沈逸然决定做一次听墙角的角色。慢慢顺着墙根走过去,屏住呼吸仔细听里面的谈话声。
“我儿虽然确实被强人掳去两日,但是只受些轻微伤,并没有受辱,陆主簿怎可妄听坊间传言。”爹的声音。
“老身自是相信沈贤弟之言,然则令媛被掳为事实,与强人相处两日,即使未受辱,也是有损清白名声。想我陆家历代读书,最是讲究名声,陆某只好得罪沈弟,特来这一趟,还望沈贤弟同意解除两家婚约。”果然是板板正正的主簿大人,这一番话是让人生气,不过现在却正和沈逸然的意。
父亲似乎很是光火,两人又是你来我往几句,陆主簿看来是打定主意不畏沈家数不清的钱财,一定要取消婚约。
里面静默了一会,父亲缓缓道:“既然陆主簿执意如此,沈某唯有同意。”
沈逸然心里忍不住欢呼雀跃起来,老天爷,实在谢谢你!
陆主簿走了已有一段时间,主厅里面没有一丝声响,沈逸然担心父亲太气结,顾不得刚听完墙角,走进主厅:“爹。”
沈济舟背靠椅子一脸深思:“宝儿,是不是都听到了?”
看来这沈逸然以前也是常常听墙角的。
沈济舟把她拉到身边,“是爹不好,别难过,等爹再帮你寻一门更好的亲事。”
沈逸然鼻头一酸,这个父亲对她太疼爱,常常让她有偷东西的感觉。不过亲事,最好是不寻了。“爹,宝儿不想出嫁,就让宝儿陪在爹娘身边吧。”是真心话!
“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