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随荆远来的还有十二个侍卫,这些侍卫在马车周围分散着,保持不快不慢的速度,其实这相比他们来的时候速度已经慢下了不少。
紫衣这是第一次坐马车这么久,刚开始还好,出了城之后马车就加速了,而且路也逐渐颠簸起来,没有城中那么平坦,虽然太太特意让管事给马车加厚了垫子,但两个时辰之后紫衣还是脸色发白,肠胃翻滚。
珍妈妈见状急忙让侍卫们停了下来,紫衣下车就吐,几分钟后,她感觉快脱力了一般,腿也有些发软。荆远见状有些自责,七小姐才六岁而已,也没有长时间坐过马车,这个车速果然还是有些快,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么简单的问题。
荆远对珍妈妈说道:“先停下来休息一下吧。”珍妈妈还没来得及说话,紫衣摆了摆手,有些踉跄地走上马上,没有回头地说:“继续前进!”声音虽然有些无力,不过其中的语气还是很坚定地。
荆远和珍妈妈互相惊讶的看了一眼,周围的护卫们也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珍妈妈说了句:“就按小姐说的吧。”
马车继续前行,车里的珍妈妈有些担心的看着紫衣,紫衣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了珍妈妈的怀里,喃喃的说道:“没事的,我睡一会儿。”珍妈妈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紫衣肯定睡不着,平日里即使有一点动静紫衣都会醒来,何况是在这颠簸的马车上。
确实,紫衣的脑袋很胀,身体也没有一丝力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浑浑噩噩,就是她现在的状态。不过紫衣知道她要尽快的赶回去,祖父的病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可是她不明白,自己和他明明没有关系为什么会这么在意,现在这不是自虐么。
第一天晚上到达休息的驿站的时候,紫衣已经摇摇晃晃意识都不太清楚了,不过她在房间梳洗过之后还是坚持和众人一起用了一些饭,紫衣知道虽然现在没什么胃口,但如果真的不吃饭明天绝对撑不下去,她勉强自己用了一些米粥,吃了几口清淡的小菜。
紫衣本以为经过白天的颠簸晚上一定是倒头就睡,可惜事与愿违,晚上她虽然腰酸背痛,精神也很差,可是就是睡不着。紫衣暗暗自嘲,看来是在苏家舒适惯了,不习惯驿站简陋的床铺,这才多长时间,怎么自己就成了豌豆公主,当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第二天天一亮继续上路,紫衣过一段就要吐一会儿,逐渐的她也就习惯了马车上的生活,到第三天她甚至还在马车上补了一会儿觉,人的适应力果然惊人,紫衣不住的感慨。
这三天一直很顺利,紫衣不禁奇怪,按照小说电影的桥段路上怎么也要发生点什么状况吧,怎么到现在为止一切正常,连个劫道的小毛贼都没有,路上驿站的管理人员也都是客客气气,连一丝目中无人的萌芽都没有。这其实主要是紫衣阅历尚浅,他们一行走的是官道,除了过往的客商各地官员,周围还有部分军队驻扎,还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小毛贼敢在官道上作案,而且荆远这些侍卫们穿得都是云家定制的侍卫装,衣领绣的上有铃兰花,宁国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东陵云家的家族标识。紫衣还不清楚大家族的影响力,这哪里是什么小毛贼敢招惹的,就是成名已久的江洋大盗也不会把手伸到这样的大家族。
突然马车减速逐渐停了下来,紫衣好奇发生了什么,现在天色还早,而且从窗帘望出去还没有到驿站。紫衣从车窗看出去看到前方站了一排士兵,为首的那人走到荆远面前吆喝了一句:“前面路封了,都绕路吧。”
紫衣看见珍妈妈皱了皱眉头,知道那人的无礼让珍妈妈有些生气了。
那人一边吆喝着一边准备转身回去,突然他瞥见了荆远衣领上的标识,他立马又转了回来然后态度180度的改变,谄媚的笑着说:“这位大人,小人刚才失礼了,望大人见谅。”
荆远哼了一声然后问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人连忙回答:“前面山上掉下来了几块大石头把路挡的严严实实,现在廉州营的将军正带人清理。”
“掉落石块?”荆远怀疑的问道:“最近又没有下雨怎么会有石块滑落?而且几天前还正常,怎么突然……嗯?”荆远看到从对面跑过来几骑,为首的那人看服饰应该是个四等将军,四等将军虽然也称为将军,不过实际管辖的人只有数千人而已。之前那个人也注意到来人,急忙喊了一句:“卫将军!”
这个将军到荆远的面前下马抱了抱拳,显然是已经注意到了荆远的身份,说道:“这位……呃……兄弟,在下廉州德将军旗下的卫检,前面发生事故,不能通行了,还请兄弟绕路。”他顺便看了看后面的马车,心里暗暗猜测马车中人的身份。
紫衣在车上看到这一幕很惊奇,怎么一个将军下马向云家的侍卫长抱拳行礼,而且周围的人还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这个世界,恩,果然还是不太明白。
荆远并没有下马的意思,在马上抱拳回了个礼,问道:“怎么这个时间会有乱石落下?”
卫检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兴许是山上石头松动,我已经派人上山查看,不过还没有消息。这些石头清除完毕还需要几天时间,如果你们赶路的话就得绕路了。”
荆远下马到马车前对紫衣请示:“七小姐,前面过不去了,我们是返回上一个驿站等待还是绕路?”其实荆远完全可以自己做决定,只不过因为七小姐就在马车上坐着,按理他还是需要请示一下,不过他也不是跟七小姐请示,而是问七小姐身边的珍妈妈。
果然珍妈妈的声音传了出来:“荆大人,小姐吩咐绕路走。”
荆远应了声“是”重新上马,对卫检抱拳说道:“多谢卫兄提醒。”然后就调转马头走了。卫检看着离开的马车心想怎么在这地方还能遇到东陵云家的人,而且车上还坐着一位云家的小姐,真是奇怪。
紫衣在车里很郁闷,刚想着怎么没事这就出事了,还真是“心想事成”。走上小路后,马车颠簸的更厉害了,幸好有前几天的经历做铺垫,要不然紫衣不等回到云家兴许就病倒了。
当天晚上他们只好露宿在外面,荆远将十二个人分成两班,前后半夜轮流休息,而他自己却是一夜未睡。
第二天看到略带疲倦的荆远,紫衣忍不住开口问道:“荆大人,你怎么没有休息?”
荆远微微弯腰回答:“七小姐,荆远担不起大人一称,云家其他公子小姐都是直呼属下名字。保护七小姐是属下的职责,属下只是做了本分的事情。”
紫衣看了看荆远,然后说:“好吧,荆远。你……你是不是觉得官道上的事故发生的太巧了?”说完紫衣就想把自己舌头咬下来,怎么能直接把这个疑问说出来,这是一个六岁小孩应该说的话么。
果然紫衣看到荆远有些惊讶的眼神,不过转瞬间他就恢复了平常的沉稳,就像是这个问题从小姐口中说出来再正常不过一样,他躬身回答:“小姐多心了,属下只是履行职责而已。在野外宿营不比驿站内,所以属下小心一些。”
后一句算是给紫衣的解释,紫衣有些意外,她以为荆远是不会跟她一个小孩子解释的,虽然荆远时常请示自己,不过那只是出于尊重而已并不是让自己做什么决策,紫衣认为荆远是那种做事不会做多余解释的人。
其实紫衣想得是对的,荆远做事从来都不解释,云家的众人已经习惯了,这次的解释算是很难得一见的。这次荆远的惊讶虽然一闪即逝,但他内心是很震惊的,七小姐才六岁而已啊,竟然注意到了这个,这不会是珍妈妈告诉她的,他可以肯定这个情况珍妈妈一定注意到了,不过他也可以肯定这样的事情珍妈妈是绝对不会告诉七小姐的。
继续前进的时候大家都多了一些心事,本来就沉默的队伍更加的沉默了,其他侍卫们似乎也感觉到了这样的气氛,于是也不再像平时一样一路有说有笑了。
“停!”荆远突然出声,然后就有几道箭落在了他们队伍的前方,其他的侍卫不用吩咐就警戒起来。骤然遇到这种情况,紫衣也不禁心跳加速,只是这个时候的她反而端坐在马车中,看起来比平时更加神色自若,就像是参加晚宴一般的从容,这其实是不知道怎么办的她在下意识模仿太太的神态。
身边的珍妈妈嘴边带笑,并没有一丝的紧张,她心里默默地想,紫衣越来越有少爷夫人当年的风范了,她想到了少爷和夫人当年那种令人折服的风范,嘴角就带了笑意。紫衣看到了珍妈妈嘴角的笑意,心也就沉静了下来。
马车外的荆远和侍卫们已经开始反击了,留下六个侍卫在马车边守卫,其他人逐渐向弓箭手的位置杀去,没有过去多久,周围的刺客就已经被解决了,只是还有几个人逃走了,荆远和侍卫们因为不能离开马车太远所以并没有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