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突?欧阳司长的措辞未免也太保守了吧,这不是冲突,应该是袭击或者刺杀,你觉得我说的对吗,池长老。”梅旭杰看着对面坐着的池欣宜说道。
“梅兄,姑姑只是一时冲动而已……”池心急忙打圆场,但话说到一半就被池欣宜打断。
“不错,我正是袭击云紫衣。”池欣宜打断池心,十分坦率地承认了。
“欣宜,请慎言。”舒院长开口了。
“想杀我的人不少,似乎需要排队。”紫衣这时候竟然还能想到排队这个词,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也许是因为大哥梅旭杰就在旁边,也许是因为感觉不到池欣宜的杀意,也许是因为今天透支消耗灵力,现在的她已经非常疲倦,总之,她似乎连池欣宜给她的压力都忽略了。
“你可想知道原因?”池欣宜并没有生气,似乎耐心好了许多。
“不想,随便什么原因吧,总之与我无关,什么恩怨情仇之类的桥段我没什么兴趣知道,你怎么想都可以。”紫衣今天似乎格外的冷漠。
但即使如此池欣宜依旧没有生气,而是叹了口气说道:“连这付不肯低头的脾气都是一样的,不愧是他的孙女。”
听到池欣宜有些惆怅的语气,紫衣敢肯定她和祖父绝对不是生死仇人,多半是因爱生恨,要不然在刚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也不会有片刻的犹豫,如果不是自己后来不客气的回话激怒了她,恐怕也不至于到置自己于死地的地步,而且现在自己故意讲话不留余地她也不介意,脾气似乎来了个180度大转弯。
“雪松,你祖父进入江湖试炼的时候用的正是这个名字,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呢,四十年或者五十年了,谁还记得呢。”池欣宜看着紫衣把原委娓娓道来。原来祖父年轻时候曾经出于好奇偷偷到江湖试炼,并化名雪松,遇到了西昌公国当时最富盛名的公主——池欣宜,当时隐姓埋名的祖父当然不可能受到池欣宜的注意,但偶然一次机会,祖父救下了遭到埋伏的池欣宜,其实当时池欣宜的武功并不弱于祖父,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不便出手,这才给了祖父英雄救美的机会,当然这也只是让池欣宜注意到了祖父而已,还没有到爱慕的程度,两人分开后有两月没有见面,当时西昌公国发生内乱,皇室倾轧,局势十分不稳定,而盛名之下的池欣宜被当时犯上的亲王当做政治联姻的工具,池欣宜不愿接受这样的安排,于是偷偷逃走,以她的武功在江湖上行走倒也不至于吃亏,但怎奈当权的亲王“挟天子以令诸侯”,发布了对池欣宜的通缉令,正是这样艰难的时刻,化名雪松的祖父与池欣宜一路相伴,算是经历过了生死考验,后来西昌公国内乱平息,池欣宜的弟弟,也就是池心的父亲,前任西昌公国国主继位,池欣宜这才回到公国,被封为长公主,而祖父却失踪了一段时间,后来池欣宜才知道雪松是被云家的人发现,然后告知其父病危,需要他回去继承家族事宜,再次出现的雪松让池欣宜欣喜不已,而雪松却告诉池欣宜自己的真实身份,并且明确表明,云家想来不与江湖有交集,两个人不可能有结果,随后,在池欣宜正想尽办法挽留祖父的时候,祖父不辞而别,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后来池欣宜得到消息祖父继任云家家主,再之后就没有什么消息了,其实这主要是因为后来的池欣宜拒绝接触与云家有关的任何消息,她进入西德学院执教,再后来进入执法司,一直到现在,这么多年她潜心于武功,不问世事,连燕城都很少回,只是偶尔会见见池心以及现在国主的几个皇子,不过鉴于她年轻时候闯下的名气,她一直都是各大势力关注的对象,再者,执法司长老这个职位本身就是关注的焦点。
听完池欣宜的讲述紫衣肃然起敬,池欣宜终身未嫁,其原因自然不言而喻,几十年的爱恨交织,也难怪她在得知紫衣身份之后那么反常地向小辈出手,没想到祖父当年在江湖试炼还有这么一个奇遇,只是往事已矣,紫衣也只能空惋惜,云家的传统以及祖父的选择都不是她所能够妄议的。
“雪松去世之前你一直在他身边吧,能不能告诉我,他说了什么?”讲完一切的池欣宜似乎如释重负,性情也温和了许多,她还是习惯称呼他为雪松。
“祖父去世前最后一句遗言是‘我愿化身石桥’。”紫衣一字一顿地说,关于“石桥”的故事还是当时她给祖父讲的故事之一,当时祖父听完只是一声叹气并没有说什么,纵然紫衣当时年幼的身体里装着成年的灵魂,也不清楚祖父去世前那一句话的含义,现在看来,恐怕和眼前的这位有关。
“我愿化身石桥?什么意思?”池欣宜本来是抱着侥幸的心理问的,她想知道雪松在去世前是否会想到自己,是否对这段感情无怨无悔,是否会有遗憾,没想到听到的回答却是意思隐晦,不明所以。
这个世界没有佛祖,所以当年紫衣把这个故事做了一定修改才讲给祖父,现在紫衣又重新讲了一遍,原本只是一个故事而已,现在一旦与身边的人有了联系,紫衣心里并不平静,她的声音也显得有一些低沉:“典故出自于祖父原来听过的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神灵,他有一个弟子叫阿难,有一天阿难爱上一个少女,于是这个神灵就问他:‘你有多爱那少女?’阿难回答:‘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但求那少女从桥上走过。’”
听完紫衣讲的故事,众人都沉默了,池欣宜情绪有些激动地问道:“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是的,而且,现在云家虽说依旧与江湖疏远,但祖父当年曾经力排众议,修改了‘云家子弟不得与江湖有任何瓜葛’这一项家规,现在云家子弟可以自由进入江湖试炼,只是为了不违背祖训以及宁国的传统,进入江湖的子弟不再与云家有干系,也正是因此,我的一个远房姑姑才得以嫁入江湖。”紫衣一改刚开始的冷漠,不由自主地多说了一些。
“江湖中还有其他云家之人吗?看来我真的是不问世事太久了。”池欣宜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