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可人一阵剧痛之后失去了意识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是在直隶府尹,而是在一个幽暗的牢笼之中。
凤可人浑身无力,好不容易翻过身来看见一个身穿暗紫色锦袍带有飞龙花纹的年轻男人,一看就是身份地位的人。
“为什么把我关到这里来?我犯了什么罪?”凤可人想大声也大声不起来。
那男人很高傲,一直昂着头俯视着凤可人,凤可人问他问题,他也不立时回答,过了半响才说:“女子不得与男子并行在大道上行走。”
凤可人很无奈,这好像是晋国的律法,真是无理。但也只能入乡随俗,可人道:“妾身……”
刚说了两个字,那男人又打断她,说:“你该称自己,贱妾。”
凤可人欲哭无泪,原来晋国是这翻光景,男尊女卑到了如此地步:“贱妾是姜国人,初涉宝地对晋国律法不甚知晓,还望大人恕罪。”
凤可人本长得娇小清丽,现在身体不适脸上频添几分憔悴,楚楚可怜,但那男人毫不动容,仍然厉声厉语:“你到晋国究竟有什么目的?”
“贱妾是来寻亲。”
“寻亲?皇家盖印的通关文书,那说明你的身份不简单。身份不简单却又是只身前来,可能平民百姓不会注意,但是像本王这样高贵的,就会察觉到这一点。”那男人并没有相信凤可人的答案“跟大内扯上关系的,不是大内密探,就是大内逃犯。”
这个男人虽然骄傲自大,但是还真是不好对付,密探?逃犯?姜国晋国虽然一直以来维持着和平,但是晋国早就对姜国虎视眈眈,几次在边境上骚扰姜国。所以说应该算得上是敌人。犯人,呵,高高在上的馨德夫人竟然沦为阶下囚,可人一阵心酸,道:“大人知道贱妾姓什么么?”
那男人晓得可人要说自己的来历,终于正视她。可人道:“我姓凤。”
“凤氏!?”那男人一挑眉“凤氏不是被抄家了么?你怎么……?凤悦人是你什么人?”
“你认识悦人!?”凤可人精神振奋了起来,她把住那粗糙的栏杆,急切起来“你认识悦人!我叫凤可人!悦人是我姐姐,我求求你。”
可人眼泪不停往外流,不住地跪下磕头,每一次都有实实的闷响,嘴里念着“求求你,带我见她。”磕了不一会,额前就磕出一小片血。
那男人感到有些不舒服,好像信步感情不愿地说了一句话:“别磕头了。本王是公孙斐然。”
可人大为震惊:“姐夫?”
“叫王爷。”公孙斐然脸上显得很不自在,被可人攀上关系,他心中十分不悦。就像全身爬满虱子,由心而外散发出鄙夷。真是讨厌凤悦人这个女人只会给他找麻烦。他吩咐道:“放她出来。”
他走开几步让可人远远的跟着他,表情难看。
可人看出这位姐夫似乎真的不欢迎自己,不过没关系,再艰难的环境她也可以坚持下来。她选择活下来,可不是为了苟且偷生而是为了报仇,她要找人偿了凤氏几百口人命。
等出了地牢,凤可人才知道,这里是公孙斐然的樊王府。晋英公叫做公孙尽,字无止。英公是个不爱女色的帝王,他的**里只有一妻一妾,好在这一妻一妾的肚子都很争气,皇后祝融氏生下两个儿子,便是住在直隶的樊王公孙斐然和住在京畿的泰王公孙安然。妾氏玉妃也育有两儿一女。这样看来,晋国的子孙繁衍,还是很繁盛的,相较于姜国**那么多的佳丽却没有一个怀上龙嗣的要好很多。
想起龙嗣,可人摸摸自己的肚子,她对不起这个孩子,虽然孩子是她怀的,可是这个胎儿体内毕竟流着姜奉清的血。可人默默想:“别怪妈妈心狠,姜、凤两家太多的恩怨,妈妈没办法让你活下去。”
这时,公孙斐然已经带着可人穿过偏厅,到了主人卧房的一间,公孙斐然一脚踹开门,屋内的凤悦人吓得花容失色,原本手中端着的茶杯打翻在地,人也从椅子上滑下来瑟瑟发抖。
风悦人战战兢兢地问道:“王爷,贱妾又犯错了么?”
“起来。”公孙斐然十分不悦“别一副倒霉相,你看看,你认识她么?”
公孙斐然手指向凤可人。凤可人看见这个世界上自己的最后一个亲人,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姐姐。”可人哑着嗓子叫悦人。
悦人也很惊讶,都忘了站起来,而是狼狈地爬到门口,仔细瞧了瞧惊呼:“可人!?真的是你!?”
公孙斐然最讨厌看见女人哭哭啼啼的样子,于是厌恶地想离开。可是凤可人却叫住了他:“王爷,请慢。”
“还有何事,本王没有把你还给姜国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你最好不要的寸进尺!”公孙斐然有点耐不住了,话里火气真的不小。
凤悦人恐惧的拽了拽凤可人的裙角,惊慌劝她:“别说了!可人!”
凤可人擦了擦眼泪,看情形,姐姐在晋国的处境并不好,可人道:“王爷,这一趟来贱妾想是回不去了,以后还要劳烦王爷照顾,但是贱妾来也给王爷带了礼物。”
“礼物?”可人这样说倒是勾起了公孙斐然的兴趣。
“贱妾虽然如今沦为逃犯,但好说歹说,也曾经位至姜国馨德夫人,除了皇后属贱妾份位最高。贱妾这次带了很多礼物给王爷,第一件,是这个。”说着,凤可人从手中掏出一张纸“这是姜国国玺印的制造图,还有不同用处的官印的印迹,密信的印记,有了这些东西,别的不说,王爷和王爷的人马可以进出姜国各处,保证畅通无阻。”
公孙斐然,终于满意的笑起来,这个东西对他确实很有用,他曾经几次派探子想进入姜国黎都,可是都没有成功,原年来姜国的各个守城所需要的印章各不相同。
“还有什么?”公孙斐然迫不及待问可人,他必须积极表现,他和他的弟弟公孙斐然都已长大,想着是到了该立储的时候。
“王爷给贱妾一个时辰的时间和姐姐好好叙旧,然后,贱妾慢慢地把带给王爷的礼物呈给您。”可人的话带有极端的诱惑性,公孙斐然高兴地同意了。待到公孙斐然走远,可人关上房门,与姐姐抱头痛哭。
哭了一会,姐姐问她:“我在晋国也听说了,凤氏家产被抄,大部分人都流放南诏,兄弟姐妹们怎么样?姑母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提到伤心事,凤可人怅然,目光呆滞地摇摇头,她说:“没了,凤家的人都没了。现在就剩下你和我。”
“吓!”凤悦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说……”
“对,没错。最开始,是缘君姐姐,我和姑母中了小人奸计,放弃了缘君姐姐,是我亲手赐死缘君姐姐。”凤可人想到锦织和沈妆宜就恨意涌上心头。
“什么!?你怎么呢……”凤悦人不可置信。
凤可人继续说着:“然后是仪君姐姐。”
“这件事情闹得很大,皇后当庭斩杀巫氏,姜国万人哭歌要求废后,清君侧。”悦人在晋国也听说了一些“那二哥三哥呢?听说当时他们正在朝中?”
“呵,都死了。”凤可人讽刺地说,“都是为了女人而死,三哥哥凤端城在巫瑶死后殉她去了。二哥哥凤栖梧被一个叫做沈妆宜的妖女所迷惑,一箭穿心死在大牢里。我也差一点死在大火中,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凤悦人已经面色惨白心痛不已:“那姑母呢?她难道也……。”
“姑母是真的随了其余的人去了南诏。但是,以我对姜国那些人的了解,最大的可能就是姑母会死在途中。那些人杀人不见血,他们斩了草一定会除根。我是得到帮助,否则根本没机会再与你相见。”数着亲人的死亡,凤可人已经麻木,也许是过于操劳,凤可人腹部又开始疼痛,她不由得皱起眉头捂着肚子。
凤悦人见状,十分担心的搀扶可人问:“妹妹,你怎么了?”
“我……我有身孕了。”凤可人气息混乱,说话艰难。
“什么?”这个妹妹的到来给凤悦人带来太多的‘惊喜’,凤悦人赶紧吩咐人叫来大夫。
王府就是王府,医生很快就到了。医生让可人躺下为他诊脉,而后道:“禀告王妃,这位夫人动了胎气,微臣立刻去抓一副安胎药来。”
可人却用尽力,抓住大夫的衣角,艰难但语气十分坚持:“我不要安胎,我要打掉这个孩子。”
“这……”大夫为难地看着凤悦人。
可人却坚持说到:“我绝对不能让这个留着仇人血液的孩子出生。姐姐!你……一定要成全我。”
悦人问大夫:“大夫,可以么?”
大夫皱起眉头:“可以是可以,但是,这恐怕会对夫人的身体伤害很大。”
“妹妹……”可人刚想劝阻凤可人却被可人抢话。
可人十分坚决:“这个孩子出生之后既是姜家的污点更是我们凤家的耻辱!没人会爱他,与其生下他让他被人唾弃,不如不要让他见到这个恐怖的世界。”
悦人无奈的吩咐大夫:“准备落胎吧。”
可人闭上眼,留下了眼泪:“在姜国皇宫的这些日子,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什么勾心斗角,谁的心更硬,谁手中的刀就能杀人。我杀了我的姐姐,现在又杀了我的孩子,这一切,迟早有一,该偿还的人都会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