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换了副模样,我想你父母应该不会再纠缠我了。”苏阳笑着说。
“你根本不了解我妈的可怕,她对你下的是红色通缉令,国内外称得上名号的赏金猎人都在追捕你。这些人可不仅仅是凭借相片找人的,他们会根据你的任何特征,包括DNA寻找你。所以,现在的你根本任何安全性。”方雯茜说起自己的母亲来竟有些心有余悸的感觉。
“即便没有未来,有你在身边也值了!”苏阳倔强地说道,脸上不再有表情。
“未来?呵呵,我可以给你一万个理由不要未来。”这不是方雯茜的声音,而是她脑海中自主意识的声音,“在我看来,只要能珍惜最美好的片段,又何必在乎是聚是散。比起每天腻在一起,我更喜欢这样的小聚,刺激而有新鲜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很微妙不是么,干嘛非得套上个具体的形态。就是这样的微妙才会带给未来太多不可知,不可预期。我不喜欢那样的感觉,我更喜欢活在自己掌控的幸福里。”
“你是谁?”苏阳立刻警觉起来,但这个自主意识却并没有丝毫的敌意。
就连意识在苏阳脑海中形成的声音都跟方雯茜一模一样,“相信我,我和她是一体的,我就代表着她心中所想的,只不过我可以直白地表述出来,而她则不善言辞。我们早已对那些山盟海誓,海枯石烂失去信心。但这并不是悲观,谁都想永远珍惜拥有的爱情,可谁又有百分百的把握呢。关于未来,呵呵,太遥远。活在现在有什么不好,现在你给了我们一个美好的梦境,既然美好,又何必要醒过来。原谅我们的自私,很多事,越是在乎越是觉得不快乐。所以我们不在乎未来,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们就会开心,即便泪流满面心也是满足的。所以,其余的事情与我们无关,我们把每天都当作一个轮回,每一天都要感激,感激你予我们的美好。我们害怕做选择,所以默默承受,作一个被动者,被动地活在你的世界的某个角落。”
这是一番荒唐的理论,苏阳却找不到任何理由辩驳,或许内心就不允许辩驳。
“你在想什么呢?怎么说这话走神了!”方雯茜拍了拍苏阳的脸说道。
“如果有一天我在你的世界里消失怎么办?”苏阳知道这话的分量,但这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毕竟以两人的现状,未来对于他们来说存在着太多的变数。
“那我也会从我的世界消失!”方雯茜说的时候竟然没有任何表情,这让苏阳有些害怕,“听着,我来找你并不是想听你自怨自艾的。我没有办法阻止妈妈,但是有人可以,我要带你去见她!”
“谁?”苏阳问道。
“我外公!”对于这答案,苏阳有些哭笑不得,当然是外公,不然还能有谁。不过此时他并不知道方雯茜的外公胡尚忠的父亲正是当年富可敌国的江南红顶商人胡雪岩的三子胡品三。当年胡雪岩立下祖训,不允许后代经商,但胡尚忠生下来就是一块做生意的料。在海外漂泊的几十年,他靠着胡家殷实的基础和自己的努力创下了一番辉煌的事业。现在年事已高的他隐居海外,事业交给女儿和女婿管理。方雯茜是他唯一的外孙女,因此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正所谓是一物降一物,方雯茜听妈妈的话,妈妈听外公的话,外公听方雯茜的话,棒子老虎鸡的关系。
“外公?”苏阳有些无所是从。
“没错,如果这世界上有一个人可以阻止我老妈的疯狂的话,那只能是我的外公!”方雯茜认真地说道,“我来找你就是要带你去见他,我表姐婚礼,他回国了,这是我们的机会!我会带你去参加婚礼,以我男朋友的身份。当在场的人包括外公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后,我妈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
“呃,我会很容易得到你外公的肯定吗?”苏阳有些疑虑,他不知道未来等着他会不会是另外一场考验。
“生米煮成熟饭的话,谁还奈何的了!”方雯茜笑着说,但对于她这句话的含义,苏阳着实有些捉摸不透。
苏阳没有说话,只是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而方雯茜在这个陌生的怀抱里还是有些无所适从,她对苏阳说道:“你爱我么?”声音很朦胧。
苏阳依旧没说话,轻抚她的脸庞,将她头发抚到耳后,那是张明媚却迷茫的脸,憔悴得让人心疼。
“答应我别在我的世界里消失好么?”方雯茜眼神迷离地说道。
“不会的!”苏阳顿了下,“永远不会。”
方雯茜心满意足地将头搭在苏阳胸前,慢慢睡去。他不敢动,生怕弄醒她,就那样依偎在床头,抚着她的头发,看她睡觉时迷人的样子。
每每这样的境遇,苏阳都不约而同地失去了判断力,直到习惯渐变成自然。他想这大概源于方雯茜的重新出现后的欣喜与内疚交织的感受,五味混乱,难以承受。负载过多慢慢变得不像自己,过于迁就貌似与世无争了,满目苍夷转瞬间原来是云淡云疏。刻意回避开方雯茜的质问,只想些开心过的事情,却在关上灯时不经意想起,于是失眠,自以为是地体会那些所谓的真知灼见,明知道在自欺欺人,却把这些东西反复重温。有些事可是反复,有些事却无法重温。对方雯茜,无可置否,对自己,无置可否。于是逃避,将自己的生活虚构。
感情不知该如何淘换,因为没有信念。身边的女子,近在咫尺,却那么遥远,那么虚幻。慢慢地把放肆当作一种习惯,把某些坏习惯在宿醉后策划成自然。苏阳再次给了方雯茜一个空无的承诺,让她在顾盼一场等待的同时又陷入了另一场等待。眼前的Lisa,那么纯真。而镜子中的自己,却如此邪恶,苏阳第一次厌恶自己了,他不知道放纵的究竟是自己还是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