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三人到后山仔细察看线索,冰肌发现杏花女遇害的石头屋子附近的山崖边有石头滑落的迹象。冰肌怀疑这里曾经有人发生过打斗,于是和复知、大山沿着山崖附近陡峭的小道小心翼翼的下山,三人费了好大功夫方才到了山沟之中。只见沟内树木错杂,好在是春季,树木刚刚长出绿叶,所以沟内光线比较好,地上也只有枯草枯叶,新的野草也不高。三人在山沟中仔细搜查。复知突然发现在山石滑落的地上有一片斑斑的血迹,便急忙顺着血迹拨开地上的枯草和枯树叶,发现草丛之中躺着一具尸体,由于脸面朝下,复知没有看出死人的面部,于是急忙招呼来二人。三人将尸体反转过来,不由得都惊呆了:死者非是旁人,正是荒草山二寨主郑天霸。冰肌仔细查看尸体,只见尸体的后腰处有一处刀伤,而且是致命的一刀;小腹部有被踢伤的痕迹,显然是郑天霸先中了一刀,然后被踢下了山崖。究竟是何人杀了郑天霸?这给三人心中留下了更大的谜团。冰肌忽然将郑天霸的上衣撕开,只见双肩头处各有一块巴掌大的黑色伤疤,冰肌仔细查看了很久,没有说什么。复知说道:“一时间荒草山三人被害,不知究竟是何人所为?冰肌,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冰肌想了想说道:“查看一下周围,看看还有什么线索?”二人应了一声便四处寻找,可惜直到日落西山,大家并没找到有价值的东西。冰肌说道:“眼下只有找到傅天凌,或许就能够找到答案,但是傅天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还是先回到山上从长计议吧!”
接下来复知陪肖冰肌接连搜查了三日,还是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也没有见到傅天凌的半点踪迹。冰肌私下对复知说道:“我敢断言,杀我父亲的人绝不是傅天凌,我父亲对他这么好,他根本没有杀人的动机,尤其是他绝不会杀害杏花女;但是父亲的死绝对与郑天霸有关,因为他双肩中了我父亲的伏龙掌法。但是事情远没这么简单:房内的第三个杯子从何而来?郑天霸的刀伤从何而来?他又是怎么跌落下的山崖?还有杏花女又是怎么死的?傅天凌为什么失踪?这疑点重重,说明郑天霸或许只是帮凶,而真正的凶手过于狡猾,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但是天理昭彰,案情自然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你陪了我好几天,应该回去了,不然童老先生又会生你的气了。”复知关心的问道:“我走之后你怎么吧?”冰肌擦擦眼泪说:“我为父亲守孝,同时等候凶手的出现。”复知说道:“那你不太危险了?我不走!”冰肌安慰道:“我隐约感到凶手的目的并不只是杀害父亲和我,或许另有目的。荒草山几百号人都走了,去了哪儿也不知道,这样一来,一时间查找出凶手恐怕就很难了;再说了,小妹做事还算机警,这点你应该相信吧!徐大哥,你快回去吧,不要一味为了我耽误了你的大事。”复知想了好久说道:“冰肌,你要小心,我回去料理一下马上回来。”冰肌点点头。
且说复知匆匆回到童府,先去给童天威夫妇请安。天威一看到几天不见了踪影的复知,脸上立刻有些不悦,淡淡的问道:“这几天你到哪儿去了?是不是又去找那个疯丫头了?”复知是个实在人,毫不隐瞒的回答道:“是!”天威责怪道:“复知呀,伯父一心希望你能够学有所成,以图将来报效朝廷。可是你天天和那个疯丫头在一起,这样岂不荒废了学业!而且那个丫头出身绿林,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复知恳切的说道:“伯父,人家父亲被人杀害了,在这个时候我不照顾她还能有谁呢?”天威一愣,急忙问道:“肖寨主虽说是个山大王,但做起事来也算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怎么会被人杀害了呢?凶手找到了没有?”复知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天威也好久不语。童夫人忙问道:“肖冰肌那孩子一个人孤苦伶仃,怪可怜的。既然复知和她交情不错,要不让她先到咱们家住吧。”天威脸色一沉:“夫人,我乃是朝廷命官,怎么能让一个山贼的女儿住在家中?”夫人听了也不悦的说道:“刚才你还说肖寨主光明磊落,怎么一会儿又成了山贼?平时人人说老爷有鲍叔牙之风,善善恶恶,善恶分明,可是到了这时候居然拿身份看人,全然没有一点恻隐之心。”童天威一听直摇头。他知道自己自从做了官以后变了很多,虽然很多事实属情非得已,但是还是从心里觉得这样有背自己的人格;而夫人这番话正点到自己的痛心之处,于是便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夫人就看着安排吧!”夫人听了十分高兴,因为她看得出冰肌有情于复知,而复知对冰肌印象也不错;所以想趁机会成全他们两个,这样也算是解决了自己心中这块心病。
复知回到荒草山,将事情一五一十的给冰肌讲了。冰肌一想到自己要寄人篱下,十二分的不乐意;但是想到这样能和复知在一起,也是一件莫大欣慰的事。她衡量了良久,就答应了。于是将章大山等剩余的几个人集合起来,将山上值钱的几件东西一一送给他们表示感谢,然后打发他们各自回家。冰肌自己收拾了一下,和复知到了父亲的坟前,点上一炷香,磕了三个头,祭奠了几杯浊酒,冰肌含着泪,咬着嘴唇祷告道:“爹爹,女儿在你的坟前对天发誓,今生今世找不出凶手誓不为人!女儿今番跟随徐大哥下山,到了童府,一定帮他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以安慰爹爹的在天之灵。”接着在父亲坟前又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接着说道:“爹爹,女儿虽然离开了荒草山,但是会常来看你的。”复知道:“肖寨主,您一生光明磊落,我会帮助冰肌查找凶手,还你一个公道;我会好好对待冰肌,像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你在天之灵就放心吧。”冰肌非常感激,然后恋恋不舍的跟着复知下山。
到了童府,冰肌先去拜见童夫人。童老妇人乐善好施,她看到冰肌长的模样十分俊俏,而且聪明伶俐,所以打心里十分喜欢,于是便安慰一番,然后亲自带着冰肌去拜见童天威。冰肌参拜完毕,然后站在童夫人身边,天威看着冰肌的佩剑有些疑惑的问道:“姑娘,这把宝剑你是从何得来呢?”冰肌忙答道:“回伯父的话,这是家父的祖传。只因为家父从小就我一个女儿,所以就把宝剑传给了我,自己改用刀了。”天威一听忙问道:“肖姑娘祖居何处呢?”冰肌忙回答道:“我父亲自幼在东江府东江县狮子屯居住,父亲原名叫做淳于珂,自幼喜欢枪棒,专门结交天下豪杰,行侠仗义,在当地小有名气。后来他看破了江湖的恩恩怨怨,于是改换姓名,隐居荒草山。”童天威一听,忙站了起来,接着问道:“肖寨主后颈上是不是有一块铜钱大的红色胎记?”冰肌道:“是,伯父,您怎么知道?”天威对夫人说道:“果然是恩公的女儿,上次听复知说肖寨主的相貌时我就有些生疑,只是名姓都对不上,而且肖寨主又用刀,天下长得相似的人甚多,所以才打消了疑虑,不承想是我大意了。”冰肌听了童天威的话儿两眼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天威忙解释说:“说来话长,三十多年前,那时候我和你的父亲都还是未成年的小伙子。有一次家父到东江县遇上了强盗,是你父亲出手相救才躲过大难。父亲临终前对我说,东江县狮子屯淳于珂是咱们的救命恩人,淳于恩公使一把青锋剑,上面刻有‘至尊淳于’四个字,他日有机会你要必报此恩,接着又将淳于恩公的相貌详细告诉了我,并着重提到他后颈上有一个铜钱大的红色胎记。几十年来我从未忘怀,也多次派人去狮子屯打听,结果一无所获。不想直到现在我才找到了恩公的下落,可惜他已经仙逝了。”说着流下泪来。复知恍然大悟道:“上次我觉得肖寨主有特别之处,由于没往心里去,所以就是一时间想不出来,原来是胎记。”夫人见了劝说道:“老爷,肖姑娘正在悲伤之际,你应多为肖姑娘考虑些呀!”天威听了,止住悲声说道:“夫人说的是,如今肖姑娘一个人孤苦伶仃,近几日又伤心过度,身体不是很好,夫人先安排好姑娘的住处,姑娘好好将养,等姑娘身体好些了,我们再为姑娘接风。”夫人点头安排不提。
且说当夜天威对夫人说道:“冰肌一个人无依无靠,这孩子可怜,我想收她做义女,一来报答了恩公;二来冰肌有了依靠,你看如何?”夫人听了,忙点头说道:“我也正有此意,只是不知道冰肌这孩子愿意不?我明天先和她聊聊,探探她的意图。”第二天夫人便将天威的意思委婉表达给了冰肌,冰肌是一个聪明的人,又加上从心里感激,便直接了当的答应了夫人。夫人满心欢喜,急忙汇报给了童天威。天威大喜,选良辰吉日收冰肌为义女,又把女儿童心依召来,让她们姐妹相见。按照年龄心依为姐姐,冰肌为妹妹。心依拉着冰肌的手上下打量,十分喜爱,心里暗想:将来复知能有这么一位妻子也算是一件功德圆满的好事,于是暗自打算等冰肌守孝完毕后便督促母亲早日为他们做主。几个人正在说笑之时,忽听得门外有人鼓掌道:“如此天圆地和的好事怎么没有人通知我一声?”众人抬头看时,早见来人已经进的门来,那来人非是别人,正是刘策。复知见了忙说道:“三弟,因为这几日你参加科举考试,身体过于疲劳,所以没有告诉你;既然你都知道了,就来见见你的妹妹吧!”刘策笑道:“我和妹妹早就相识,不想以前开玩笑的话现在真的成了现实。”然后又对肖冰肌笑道:“现在是妹妹,将来还不是要做嫂子的!”一句话说的冰肌粉面通红。虽然父亲去世后仅仅十几天,但是经过这次痛苦的经历,冰肌仿佛年长了好几岁,成熟了很多,以前那种伶牙俐齿减了许多,所以一时间并没有接上话。心依见了,忙对刘策说道:“近来你忙于考试,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妹妹的父亲十几天前让人给杀害了,她心情不好,就不要开玩笑了。”刘策听了,呆呆的看着冰肌问道:“你是说肖寨主让人给杀害了?他一向宅心仁厚,做事豁达,怎么会结下冤家?凶手查到了么?”冰肌掉下了泪来说道:“还没有,我只是怀疑傅天凌,但是傅天凌早已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刘策愤愤的说道:“肖寨主光明磊落,对我们兄弟又有恩情,我一定帮助妹妹查找凶手,替肖寨主报仇!”冰肌忙向刘策表示感激。
且说当日晚上,天威在屋内踱来踱去。夫人忙问道:“老爷是不是有心事?”天威说道:“我是这次考试的主考官,试卷经过几位副主考审阅,他们一致推举刘策为头名状元,虽然状元最终有圣上亲裁,但是如果我们大家一致推荐,最终必然会尘埃落定,所以我心内犹豫不决呀!”夫人说道:“本来我是女流之辈,不该过问你们朝中大事,只是事情关乎老爷和刘策,我不得不说句话,不知道老爷认为刘策的文章该得第几呀?”天威说:“如果是别人,我会当之无愧的推荐他为头名状元,但是问题是刘策是我的女婿,即使没有私心,别人也会说我有私心呀!”夫人想了想说:“老爷本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为国举贤就应该大公无私,不避亲疏,但是想不到老爷老了也注意自己的名节了。”天威听了十分的不悦:“你怎么会这么看我?如今吏治腐败,不是那尧舜清明时期。如果我推荐刘策做了头名状元,朝中那么多拥有实权而又心怀不轨的人就会借机说我们只讲裙带关系不讲能力,那样的话会误了朝廷大事。个人名节?个人名节在我看来算得了什么?”夫人赶忙说:“都是我们女人无知,既然老爷心系天下,那就该当机立断。”天威听了,把心一横:“位列第二的赵缘见识深远,文章不俗,我明日说服大家推荐此人做状元。”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