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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宿命的宴会(下)

国王正式登基周年晚宴,分成三个阶段,晚宴、舞会、会晤。在纽兰帝国权贵圈内影响力甚至超过了全民膜拜的海神诞辰日。能够召集几乎所有有爵位的贵族参加的聚会,抛弃派别与政见的不同齐聚一堂,也只有国王的影响力能办得到。

对晚宴趋之若鹜除了因为能接到请帖是一份荣耀,并且晚宴时可以带上家族中的年轻一代,借着这个机会增加家族传承的人脉。但很多王侯贵族彼此心照不宣的是,十九岁的威廉国王陛下还没有大婚。过去两次的周年晚宴,家族中直系后代如果有适婚年纪的妙龄少女,都是费尽心思盛装打扮,期望能获得威廉陛下的青睐,以此改变整个家族数十年的命运。

只是外表俊朗到甚至可以说是秀气的国王陛下,似乎眼光比他的外在还要傲气挑剔,从未对任何女子另眼相看,导致以往的周年庆典,许多心有期望抱有幻想,恨不得把自家女儿脱个精光送到陛下怀里的家族无功而返。

但只要威廉陛下一日不成婚,那么就还有一日的希望,所以三周年晚宴,络绎不绝到达王宫大门前的马车华辇,依然有为数不少款款而下,每一举动保持矜持优雅的贵族少女。

宴会大厅在身穿华美礼服的贵妇与少女点缀下,春意盎然,脂粉花露香气弥漫,甚至盖过了食物和酒水的味道。即使在万花丛中,一袭玫瑰红礼服的黛丽丝和身旁淡蓝色长裙、略施粉黛的伊莎贝尔也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已有不少少年怂恿着自己的父母上前搭讪,黛丽丝来着不拒,妙语连珠,拉扯着伊莎贝尔如穿花艳蝶,穿行在聚集着帝国几乎所有的贵族家庭中,这种场面对于她来说如鱼得水,毫不费力。只是伊莎贝尔确实心不在焉,很不情愿的跟在自己母亲身后。到了最后黛丽丝已经无法走动,身边围聚着一群贵妇。

波塞冬伯爵没有到场,所有人都不觉得意外,帝国最大的商人,据说长期生病体虚几乎从不在公开场合露面,一向只有他的夫人黛丽丝热衷参加,但他们的独女伊莎贝尔却是第一次正式出现在公众面前,顿时引起了轰动。伊沙贝尔身材高挑,瑶鼻修挺精致,是典型的纽兰美女特征,除此之外更继承她异族母亲黛丽丝的一些优点,如牛奶般滑腻整洁的腻白肌肤远胜一般贵族少女,丝缎光滑的长发也不同他父母,而是亮栗色,最迷人的是深褐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少女淡淡的迷离愁绪。

当然,晚宴真正的焦点并不是黛丽丝母女俩,而是圣典的主人威廉陛下,黛丽丝母女俩吸引的是大多数带着少年男子的贵族夫妇。威廉刚进入宴会大厅,场面上开始分化,隐隐出现两边密集的人群,他的身边川流不息请安借故簇足的贵族大多还跟着一位花枝招展的妙龄少女。

觐见国王也是有一套规范的礼仪,需要按照爵位的高低,首相斯麦公爵,副首相瓦萨公爵、老迈的议长罗贝托公爵等帝国的大公们一一拜见后,根据官阶高低,伯爵们也举杯上前赞美陛下的丰功伟绩、睿智无涛。黛丽丝虽然是代表波塞冬的伯爵夫人,在因为没有官职,只能排在稍后。

威廉脸色苍白,并不是他的体质多么虚弱,从小接受严格的教育,不仅仅让他有着出众的头脑,就算是纽兰的国术斗气重剑也有一定的根基。主要的原因是威廉几乎很少出门,大多数的时间都处在深宫,长久不见太阳所致。

接见数十位贵族后,威廉脸上泛起一丝倦容,他并不太喜欢这些冗繁礼节,喊过洛诺,让他宣布晚宴结束进行舞会。

“等下。”

正要走到宴会中央的洛诺却被威廉喊住。

洛诺讶然顺着威廉的目光,看见黛丽丝母女款款而来,即便以他的眼光,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对母女无论外貌,衣饰,举止都是无可挑剔。

黛丽丝带着伊莎贝尔走到威廉身前,母女两人同时牵着裙摆,微微鞠躬行礼,并向国王介绍自己的女儿。伊莎贝尔脸上挤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寐,如百花盛放,威廉的目光不自觉的停留扫视了伊莎贝尔一番,眼中闪过一道不易觉察的亮色。

黛丽丝察颜观色,心中暗喜,知道有戏,神情不动依然含笑,遵循着标准礼仪拉着女儿退下。

威廉似乎已经忘记了交代洛诺的事情,继续接见贵族。洛诺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但跟随了十几年,怎么看不出来国王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了。

陆穹岩也已经到了宴会大厅,与德雷安静的呆在宴会厅的一处角落,他虽然还比德雷矮了半个头,并未完全长成,但放在新阳的同龄人中却是很高了,是以纽兰通常的紧窄礼服稍作裁剪,也能穿着得体,配以随意平和的微笑,乍看之下只是个普通贵族少年。他即没有纽兰的爵位,在拜库也没有身份,自然在晚宴上是排不上与国王会面的,身边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德雷现在没有了爵位,两人拿着署名给天石商行东主的正式特制请帖才得以进入王宫。

“舞会结束后,我去找找罗贝尔公爵,看看是否能安排威廉陛下与东主会晤。”德雷向陆穹岩解释了周年盛典的步骤,晚宴只安排有爵位的贵族官员议员会面,会晤阶段才是可能自由商谈。罗贝尔公爵与他很早去世的爷爷特烈伯爵是旧识,能说得上几句话。

“呵,不用费心,我们不去,也会有人找过来的。”陆穹岩心里有数,不慌不忙的说道。

“陛下,舞会是否要开始?”洛诺提醒道。

威廉这才想起早前的交代,挥挥手让侍从们挡住了剩下的贵族,目光穿过人群,似乎在搜寻什么。

在洛诺的宣布下,晚宴结束,不少没有靠近威廉说上几句话的贵族只能遗憾的向宴会厅四周散开。王宫内侍很快把场地中央的餐台撤下,留出一大片空地,王族乐师从侧门鱼贯而入,舞会正式开始。

以往登基周年庆典,威廉仅仅在开场和结束的时候才出现,舞会从不参加。场中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威廉的身上,猜测国王陛下是否会挑选舞伴。

接下来如果不是庆典的庄重气氛,恐怕很多贵族忍不住要惊呼出声。威廉从侍卫群中,直接快步走到黛丽丝与伊莎贝尔的身前。

威廉笔直站立,扶住左胸,“亲爱的伯爵夫人,能否冒昧邀请您的女儿跳第一支舞曲。”说着向伊莎贝尔屈臂伸出戴着镶嵌金丝边白手套的右手。

“当然,尊贵的陛下,您的邀请是我们的荣幸。”黛丽丝礼貌而又含蓄的回礼,看见女儿不为所动,恨不得自己把手搭上接受威廉的邀请。

伊莎贝尔在威廉与母亲期待的注视下,明显犹豫了片刻,冰若寒霜的脸上露出生硬的笑容,无奈的伸出左手指尖,放在威廉手中。

晚宴上最引人注目的两人,在全场的掌声中牵手走向场地中央,乐队实时的奏响了悠扬的舞曲。

威廉与伊莎贝尔都接受过完整的礼仪教育,秀俊倜傥的国王陛下与绝美少女舞步轻快,配合的天衣无缝。很多心有图谋的贵族都黯然猜想,今夜是不是要出现了一位纽兰帝国的未来王后。舞曲演奏到一半,才有其他贵族醒悟过来,加入到舞池当中。

陆穹岩与德雷没有带舞伴来,也没准备邀请谁跳舞,在一旁静静的观看。

德雷问陆穹岩:“东主,那位就是波塞冬的女儿?”

“恩,我见过两次。”

陆穹岩不动声色的与德雷对视了一眼,都已经明白事情照这么发展下去,如果波塞冬家族真的成为纽兰国的国戚,背靠国家权力与强大海军,恐怕他们几乎没有反手的机会。

一曲终了,休息一轮之后,新曲奏响,在大厅中错综复杂,包含着羡慕、妒忌的目光之下,不出大多数人所料,威廉再次到了黛丽丝母女的身前邀请伊莎贝尔。

黛丽丝心中欣喜异常,但接下来伊莎贝尔的话语却让她陷入了冰窟,指尖都抑制不住细微颤动。

“抱歉,尊贵的陛下,今天我约好了一位舞伴。”伊莎贝尔平静的说道。

威廉眼中失望掠过,随即很有风度的把手放下,“没有关系,是哪一位舞伴呢?”

陆穹岩与德雷此时与场中不少有心人一样,注视着威廉的一举一动。然后看见伊莎贝尔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与威廉说些什么。随即威廉面色平静也向这边看了一眼,微微一怔,已经注意到这个方向上站着的就是早上在广场相遇的那一位少年。

紧接着伊莎贝尔离开了黛丽丝和威廉,向陆穹岩走来。

“东主,情况有点棘手啊。”德雷若无其事在陆穹岩的耳畔低声说。

陆穹岩嘴角露出些许苦笑道,“天算不如人算,还真是很棘手呢。”

场中已经有人注意到突发的情况,在错愕的注视下,伊莎贝尔走到陆穹岩的身前。

借着乐曲声,伊莎贝尔似笑非笑轻柔抬起手臂,用拜库语道,“我未来的奴仆,是不是该请我跳支舞。”

陆穹岩在德雷怪异的眼神中尴尬的双手一摊说道:“我不会啊。”

伊莎贝尔收起笑容冷冷道,“笨死了,不会我可以教你。”

是避免冒着得罪纽兰国的君主的风险,拒绝;还是顺水推舟,破坏黛丽丝的一番苦心积虑,接受一位绝色倾城少女的邀约。两害相权必取其轻,陆穹岩转瞬间已掠过无数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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