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霜素净的双手娴熟地包着粽子,南方人喜好糯米洗净后,拌上绿豆红豆或芝麻,青花碗中切些小片腊肉,每次加上一小块。
江流看着她利落的手法,将两三片洗净的粽叶叠在一起,围成锥状,舀米,捣米,紧米,再加米重复至米与叶边平齐,最后封叶用棕条绑住,一气呵成。
昔日里,他们尚且恩爱缠绵的时候,沈淮霜也包过粽子给他吃。那时候她手法还生涩,他却爱看的紧。
想到往昔,江流心下一动,泛泛涟漪开波澜之势,时隔六年的重逢让他心中已无奈沉寂的感情又蠢蠢欲动。
“阿淮,你说这花不肯开,柳却抽了芽,这世上的事总是让人无奈,但有时却有冥冥自有天意的巧妙,是不是?”
听到这,叶念廿皱了皱眉,这人说话真是怪恶心,而且竟然是前几天来的那个房地产公司的人。
这个房子是她父母生前住的地方,算是遗产里的一部分。
近段时间前面一段街区有房地厂商要来开发,本来也和她们没有什么关系,哪知道竟然有人来问这房子卖不卖,真是好笑,且不说这是双亲留给她的遗物,光是靠她与沈淮霜在这里住了六年这一点,她也断不会答应。
“没用的,她不会答应的。”
沈淮霜抬头看了一眼江流,没有理会他别有深意的话语和直截了当的眼神立刻摇头否定。
“他们说的之前一直替房主交涉的人就是你么?听说她还是个小女孩,你是她的监护人?”
男人的语气怎么听都带着让人不舒服的质问。
叶念廿双手紧揪着被角坐在床沿,咬牙切齿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我是她的谁不重要,总之我传达了她的意愿,她不会答应的。”
就是!跟你有什么关系!
还说她是小女孩,她明明虚岁十七岁了,哪里都不小了!
叶念廿读书算早,她才满十六周岁不久就迫不及待说自己十七了,她不喜欢别人老说她小。
为免那个男人再纠缠下去,叶念廿穿好鞋挑起门帘走了出去,门外的人听见了房内悉悉索索的声响也不约而同地看向这边。
“阿淮。”
她喊她,声音清泠不似刚起床的绵糯,目光小幅度扫视坐在沈淮霜身边的男人。
熨帖的西装给人整齐严谨的感觉,端正的五官中透着些凌厉的压迫,如果那微微蹙起的眉峰稍稍放下的话就是标准的精英型禁欲系,放在现在的审美中应该是炙手可热型。
打量完叶念廿也没有和他说话的打算,径直走到井边压水洗脸去了。
“这是?”
流水声衬托出的谈话间突兀的静默中江流率先开口,他其实心中已有数,但是这种他处劣势的尴尬也只能由他来打破。
“你要找的人啊。”
沈淮霜认真扎紧手里的粽子,抬头瞟着兀自洗脸的叶念廿竟轻轻笑起来,语气里细听还有点调皮的幸灾乐祸。
叶念廿把洗完脸的水往墙角水渠里一倒,起身在树枝桠间搭起的晾衣杆上扯下一条毛巾,不疾不徐地擦干净脸和手,那般从容不迫真不像她平常的性子。
等她将毛巾再慢慢搭回去,才终于转身睇目开口。
“谁没事会把自己家房子给卖了,我不缺钱也不缺几室几厅有落地窗的洋房,只知道我们在这儿住得好好的。”
她向前走了几步,堪堪站在阴与晴的交界处。
“这房子你有什么他用我不管,但房子是我的,我说不卖就不卖。”
“所以,不用再让人过来了,你也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