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金二爷见大哥不说话,自己站了出来,“姓汪的,不要以为我们会怕了你,你们杀我父母,诛我九族,要不是当年大哥和我躲在死人堆里,恐怕早就被你们杀了。我们就是要造反,你们又能怎么样?告诉你,你们的官员中都有我们的人,就算是你抓到我们又怎么样?还不是会把我们乖乖放出来。”他说这话很嚣张,也很得意。
可是汪将军却从怀中摸出一本账簿,很是轻蔑的说道,“你说的是这个吗?没事,我会一个一个把他们揪出来的,还是不劳你费心了。”
看到账簿在他手上,金二爷先是将目光看向了司徒延和太乐,最后看向颜如玉,“原来是你们,大哥,还留着他们做什么!”见大哥已经没什么反应,金二爷大喝一声,“放箭!”然后拉起兄长就躲到院子中竟有的一块假山石后面。
剑雨由弩箭射出,力道强劲,距离又近,只要射在人的身上,必死无疑。金大爷依旧将目光看向颜如玉,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失去控制,做出这么不合时宜的事情来,他现在不是该带着弟弟突围出去以求之后再卷土重来吗?那他为什么将视线交织在她的身上不走。这种奇怪的感觉从一见到她就有了,现在只是更加明显而已。
太乐专心致志的护着她,她没有危险,可他偏偏就是十分担心她的安危,生怕她受到一点儿的伤害。
汪将军在剑雨射过来的时候很有经验的退回了士兵之中,而士兵则是上前变魔术一般的支起盾牌,形成了一个人为的保护空间。只有司徒延,他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竟没有采取任何的保护措施。好在太乐心没有冷漠到置他于不顾的程度,将他也纳入了保护圈之内。
这箭弩没有起到预计的效果,金二爷白了脸色,尤其是在汪将军大军压境的情况之下,他只好和大哥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做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态度。只是没想到的是,在经过颜如玉的身边的时候,金二爷突然从袖口中暴露出一把匕首,目标直指颜如玉,“去死吧!”既然大家都这么在乎她,就让她给自己陪葬吧!可是……可是为什么匕首刺入的……却是大哥的胸膛。
汪将军指挥人将目瞪口呆的金二爷绑走,抓完那些射弩箭的人,拍拍司徒延的肩膀道,“唉,今天这场面真是出人意料,不过呢,总的说来,还是要谢谢你们。”司徒延苦笑,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跟他们想象的过程也不一样,不过好在他们达成了目的,金府垮台了,桂月的事情也算是有个交代。
这金大爷胸口被自己的弟弟捅了刀,鲜血很快染红了他的衣襟。颜如玉扶着他,让他靠在自己的怀中,心中既是不解又是难过,“你这是何苦呢!”
金大爷却摇头道,“不,很值得。我终于知道是为什么了。炎赤,我找到你了,可是,我又晚了!”
这突如其来的称呼让颜如玉心中一跳,也让其他两人心中一跳,随之涌上来的是强烈的不安。“你……真的是清影?”她依旧不能肯定,“你何苦呢,你知道这后果吗?”
金大爷,不,现在应该叫清影,他摇头苦笑,“炎赤,我不后悔!”他如愿的下界并且用了秘法解了仙力,散了魂魄以逃脱仙界的追捕,可是得到的后果却是在不同的时空穿梭,只有不停的转世才能靠近她的世界。他如愿了,可是这个只有一魂的躯体根本没有记忆,现在也不过是因为她恢复了一些记忆刺激了他的这一魂罢了。
“你的其他几魂几魄呢?”她想起了紫灵仙君的警告,“仙君要我找到你,不然被其他人找到,你就完了。”
他灿烂一笑,嘴角流出一丝血迹来,“你……还是在乎我的吧……我好高兴……”随着他话的落音,他的目光渐渐地暗淡了下去,他的身体也变得沉重起来。一丝带着彩色的从他的身体中飘荡出来,然后……然后就这么消散不见了。
颜如玉眼睁睁看着他的死亡,心中虽然难过,却并不心疼。她终于知道先前在脑中窜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了,那是一部分炎赤的记忆,像是一张内存卡放在她的脑海中,等到何时的时机,她便有了一部分的阅读权限,先前,她正是在逐步与记忆融合。不过这种与记忆相融合的过程是非常缓慢的。
在很久很久以前,当她还是炎赤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仙人。那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仙人,不是他比别的仙人更英俊潇洒,也不是因为他的法力更为高深,更不是因为他有深厚无比的仙家背景,再说了,上述几点,天上的仙人一抓一大把,哪里用的着‘与众不同’这个词语呢。之所以说他与众不同是因为他的态度。他不与任何仙人交好也不交恶,他像是游离在所有人的外面,有他的地方,永远冷冷清清。
她不过是觉得仙娥们好烦,想一个人静一静,便在银河边上看到了他。他背影清冷无比,与他的名字一样。她知道他的大名,仙娥们隔三差五就会议论他一番,什么迷死人了,什么不和群,什么修炼过程受了刺激之类的八卦新闻,这冰冷无趣的天界要是没有这些八卦,还真不知道这么来打发着永恒的时间。原本她也没有在意,可是看到那个背影,她突然想起了她们的话,竟然从心底发出一种强烈的愿望,迫切希望知道他的一切的愿望。
不知不觉,她便站在了他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着不远的地方。那里,她知道,有个仙子孤独的生活在那里。
“她真可怜!”炎赤感叹一声,“一年只能看她的孩子夫婿一次。”
这本是她一时的感叹,根本没有想过他会回应,没想到他却低沉的说道,“她是幸福的。”
炎赤那个时候还是仙界的天之骄子,又因为仙界明文规定不能动情,因此她根本不懂情为何物,也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记得她很慌张的捂住他的嘴急急说道,“天哪,你不要命了,以后不要对任何人说这种话,不然你会被贬下仙界的,严重的话有可能会永远都没有办法成仙了。”
他扯开她的手皱眉道,“我讨厌有人碰我!还有,我要做什么你管的着吗?”说完一脸嫌弃的模样转身走掉了。远远的还传来他的自言自语,“早知成仙须无心,不如去死!”
话语轻飘飘的,飘飘荡荡飘进了炎赤的耳中,也正是这句话,让她心中一颤,突然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正是这样,她开始拐弯抹角的在旁人那里打听一切,知道他为什么修仙,性子为什么会这般冷,也知道了他的处境。
仙界跟人界一样,也是有政治有派别的,他的独立虽然碍不了别人的事,可是也容易招来祸事,谁让他没有后台呢。炎赤暗中帮忙他顺理成章的拜在了紫灵仙君的门下,可是这些只得来了他冷冰冰的两个字,“多事!”然后再冷冰冰的转身离开。
每次看到他的背影,她都想哭!
可是每次只要他有什么状况,她总会第一时间冲出去帮忙,然后再悄然离开。她那时还不知道自己动了情,只是单纯的不希望他有事而已。
金乌后来劝了她几回,可是她不听,也只好由她了,不过还是警告她,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谁也保护不了她。
后来……
再后来的事情她再怎么努力去想也想不起,只是恍惚中记得他们两个人曾经在银河边上说话,她问他,“你这么不喜欢做仙人,是不是想做凡人啊。”
他面无表情没有说话,不过不说话就是默认。
炎赤等了一会儿又问,“要是我也做了凡人,见到我你还能认出来吗?”
他依旧面无表情,冷冷说道,“你是炎赤公主。”言下之意是,他们不可能让她去做凡人的。
炎赤盯着自己的足尖喃喃的小声说道,“也许有那么一天呢?”
清影终于转头看了一眼她,也只有一眼,他便又飞快转过头去,“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看到你就会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