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酥麻感沿着脊椎往下，瞬间走遍四肢，孙竹喧心中一沉，耳边似乎有个声音在说：“这么美好的女子，为何要受伤害…这么美好的女子，不能受到伤害…”手上动作竟不能继续分毫。
“孙兄，你想成为第二个梁皎？”唐五铭低沉的音色无比清越，孙竹喧停在耳里如闻梵音，顿时浑身轻松下来，额上起了密汗。他伸手揭下女子的面纱，立马转过头去干呕。
好恶心！女子面上没有半点平整的皮肤，全部是纵横交错的伤疤，有些似乎正在发脓。
女子脸上的伤疤胀鼓着扭动着，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声音，用鬼鸣似地的语调对着朝唐五铭说了一些话，声声似鬼哭似诅咒，上气不接下气，听得人心紧。对方只是淡淡的冷笑，眼中闪过比针尖还要锐利的寒光。
她说的内容，孙竹喧连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是哪个地方的方言呢？
梁皎目瞪口呆，忘记了挣扎，苍白的脸上泪水滑落，将前襟湿透，他哽咽道：“柠儿，原来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不让我看你的脸，傻瓜…真是傻瓜，我怎么会介意呢。”
唐五铭从鼻子里哼出冷气。孙竹喧从没看过如此认真的梁皎，竟心中划过一丝悲痛。
唐五铭叹口气，道：“竹喧，把他的裤子脱了。”
闻言，梁皎拼命挣扎，“唐五铭，你想干什么…孙竹喧，你要敢碰她我梁皎这辈子不会放过你。”
孙竹喧为难，他不知道唐五铭为何叫他这么做，而且，他也从没有亲自脱过女人裤子，何况这是个受了重伤、绝望又惊恐的女人，光眼神就叫人看了不忍心。
“脱他的裤子。”唐五铭重复，温和的言语中藏着命令的意味，无法抗拒。
孙竹喧咬咬牙，在梁皎的呼唤中照着唐五铭的话做了。
时间仿佛停在那一刻，孙竹喧目瞪口呆，梁皎不再挣扎。
唐五铭柔声道：“梁皎，你确定他是你真心爱着的女人么？”
孙竹喧看着那名“女人”的下身之物，半晌，喃喃道：“男人？”
丑陋的男人此刻已经停止挣扎，身体开始僵硬。
唐五铭道：“你要不要把他上半身衣服拉开看看。”
孙竹喧照做，发现男人胸口胀鼓的两处渐渐收缩，最后平整。身材完全不是之前看到的销魂状。
梁皎脸上挂着两条泪痕晕过去。
回房后，将梁皎放在床上，唐五铭往他嘴里塞了两棕色药丸。
孙竹喧蹲在床边看他气定神闲的为梁皎治疗，忍不住问：“唐兄，我能不能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之前知道唐五铭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却没想到他复杂至此。虽说朋友之间有时候需要学会装聋作哑，但此刻孙竹喧肚子里的好奇虫正排队扭起了秧歌，闹腾得他坐立不安。
唐五铭帮梁皎盖好被子，和孙竹喧一起坐到桌前，沉吟片刻，缓缓道：“孙兄，你有没有听说过蜀中唐门？”
孙竹喧点头，唐五铭有些意外。
“一年前，家中被奸人所害，一家大小除了我和小弟，全部身中剧毒…那是刚好有个叫叶栖的大夫在，据说是神医，他曾经提到过蜀中唐门。”
唐五铭眼中露出笑意，“叶栖，的确是神医。”
“唐兄是蜀中唐门中人？”
“对。”
孙竹喧将唐五铭仔细打量，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奇与兴奋。天呐，评书中的人物就在眼前呢，江湖中人就是长这个样子！
唐五铭失笑。
“迷惑梁皎的是？”
“江湖上有些门派所使的伎俩，比书中、传言里的鬼神之论还要难以让人理解…对于此，我知道的也不多，只能告诉你，那个男人正在练一种邪功，需要年轻男子外泄的精血做辅助。所以他改变了外形，扮作女子，再以媚术迷惑梁皎，让梁皎脑中以为自己认识一名女子并与之发生了关系，以供他继续采集精血。”
唐五铭起身回到床前拉开梁皎胸前衣服，胸口**下面有好大的一块牙印。男子就是从此处吸取梁皎的鲜血。
孙竹喧长长呼出一口气，那男人能扮作女人，并让梁皎产生了“相爱、相亲”的幻觉，好可怕。而他做这么多事的目的是为了练就更可怕的邪功，还好被阻止，否则还不知让他害多少人。
“于此同时，为了让梁皎的精血更有益于练功，亲热的同时他还给梁皎喂食了毒药，所以梁皎的血液才会呈现淡蓝色。”
孙竹喧心中后怕，那般厉害的妖人，如果不是唐五铭在，后果不堪设想…他声音嘶哑道：“那梁皎中毒成这个样子，还活得下去？”
唐五铭笑道：“梁皎没事了，吃过我的药，此后几个月里好好保养，身子不会有大碍。”
孙竹喧点头，二人又说了会儿话，唐五铭要回自己房间，孙竹喧迟疑片刻，问：“凭唐兄的文采，根本不用来书院读书，为何…”
唐五铭挑眉，“为何我还是来了？”
“嗯。”
“因为我想知道，在书院读书是什么样的感觉。”
孙竹喧失笑，“那唐兄为何隐瞒自己的才华？”
“我又为何不隐瞒自己的才华？”
看着唐五铭深若海水的眼睛，孙竹喧想，这个人，与我辈中人没有在一条路上呢。
唐五铭伸了个懒腰，给自己和孙竹喧倒了杯茶，道：“累了大半夜，喝口水，早点休息罢。”
这可是江湖传说的唐门中人为我倒的茶呢…孙竹喧觉得梁皎房中看过无数遍的青瓷茶杯和平时大不相同，瓷胎、茶叶连同白水都仿佛镀了金，他小心翼翼的接过来。喝过茶后，口中回味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难道梁皎弄了花茶这类玩意儿？
孙竹喧对唐五铭笑道：“想不到同窗中还有唐兄这般人物，小弟…”花香越来越浓，他觉得灵魂脱离了本体，在花香中飘荡，浑身舒爽，恨不得要立刻飞上月宫会嫦娥。
“孙竹喧。”徜徉于舒爽中的灵魂听见有谁在跟他说话，低沉温和，从广阔的天界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