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竹喧呆了两秒钟，随即作揖。
“不如孙公子和徐公子一道上来吧。”开口的竟是香脂。
眼高于顶的香脂姑娘亲自相邀，没道理拒绝诶，徐炎刚要动，孙竹喧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不敢打扰二位雅兴，古兄和香脂姑娘请便吧。”说完嘴里再也蹦不出半个字，转开眼神，楼住红思往另一家厢房走。
古裕晨的目光停在孙竹喧搂住姐儿腰肢的手上，神色黯然。
“孙公子还不知道吗？”香脂问。
“如何敢对他说呢，”古裕晨自嘲的笑，“这种感情并非能为一般人接受，满腹的话，也只能向香脂你倾诉而已…总是这些儿女情长，到叫你笑话了。”
香脂叹气：“笑话？我笑话你做什么？亏得是这些，显得香脂还有些用处，公子若谈治国平天下的东西，倒叫香脂怎么说得出话来…只是，古人说‘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可见相思一事，甚为艰难，有什么好？”
古裕晨苦笑，“说是艰难，却也心甘情愿、欲罢不能，等你也试过，便知其中滋味，是无论如何都抛不开的了…”吸一口气，他收起短暂的黯然，调笑道：“只是，不知道哪家儿郎能有幸得到香脂姑娘的芳心。”
香脂脸红，“谁知道呢…”看向楼下纸醉金迷，忧郁的眼神中难掩厌恶。她生活的地方，男女之间的你情我愿、你来我往全部建立在金钱上，长那么大，她只学会逢场作戏，不能再虚假，相思是什么东西？
这边厢房里，满室暖色调的摆设，几根红烛默默的燃着，徐炎搂着翠琴和香月，问：“明日我要去姐姐家，你同我一起？”
孙竹喧玩弄酒杯，看见黄底红纹的绣花桌布上有个地方破了个洞，虽被烛台压着，但接缝处还是看得出来，道：“你们一家人吃饭，我去干什么。”
“一个人不闷？”
“少了你，我还能没酒喝？”
“今儿够了罢，今天喝得少么，当真身上疙瘩是白长的。”
“要你管。”孙竹喧抢过酒壶。
二人都半点没有聊天的兴致，你一杯我一杯的，不理会姐儿们的调笑，很快舌头大了。
“徐炎，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什么？”
“当然是你姐夫咯…痛！”
徐炎一掌狠拍过去。他跟着甩出几块碎银子，对姐儿们道：“都出去，把门关上，不准进来！”
翠琴笑道：“徐公子，您还没有说要娶人家呢…这么快就赶人走了？”
徐炎说我们有事，你们快出去。
几个姐儿扭着腰肢走了。
徐炎见门关了并确定她们走远了，捶着桌子说：“我，我不知道。”
“你喜欢人家吗？”
徐炎趴桌山，瞪着手掌心。
“喜欢人家就应了吧，相思多苦啊，何必互相折磨。”
“…”
“说话啊，没见袁斯良看你的眼神啊，恨不得把你吃干抹尽。”
“…”
“不就是分桃短断袖嘛，你家还有三个哥哥，也轮不到你延续香火或者振兴家业，知足了吧你，难得喜欢。”孙竹喧还想说，你不像我，是家中长子，一个家庭里，有些责任必须由长子来自动承担。
徐炎突然重锤桌子，打翻了描花的酒杯，大叫：“你知道个屁！”
孙竹喧喃喃：“好，我知道个屁，不说了，喝酒喝酒…”
后来，倆书生一块儿趴桌山昏睡过去。
夜深，房门被轻轻推开，红思走入厢房，还有一个大汉，正是白天跟在袁斯良后面的护卫之一。
孙竹喧醒来，红思还在睡觉。他往她枕边放了点银钱，起身往隔壁翠琴的房间找徐炎。等了一会儿，翠琴才睡眼惺忪的开门，发髻散着，说徐炎被袁大人的人带走了，今天去他姐姐家。孙竹喧偷笑，转眼看见对面三楼精美的厢房，往护栏上踢了一脚，抱着脚板唤疼。翠琴不解，孙竹喧笑道：“脚有点抽，原想着在什么上面踢一脚会好些。”
翠琴叉着腰笑，说脚抽筋你踢护栏有什么用。又叫他进去坐会儿，帮他捏拿，孙竹喧说不用了。
徐炎回书院的时候，孙竹喧正躺在床上打喷嚏。
帮他递帕子擦了鼻涕，徐炎笑道：“叫你小子别拼命喝酒了，活该！”
“你能不能少幸灾乐祸一次啊，小心被雷劈。”
“本公子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才华横溢，老天正忙着爱我。”
“滚！”
“给你，富悦楼新出炉的玉兰饼。”一包东西滚到孙竹喧怀中。
刚才还在床上到死不活的孙竹喧立马来了精神，接过纸包，拿一块使劲咬下去。“好香，想死本公子了…味儿不对啊，不是在富悦楼买的吧？”
从寻芳楼出来后，孙竹喧没了吃喝的欲望，径直回书院了，每天都拖着鼻涕到北院晃悠，古裕晨的房门紧闭。
“蒙你干嘛，就是富悦楼的，没见纸包上有字吗。”
孙竹喧挠挠头，叹：“着凉，舌头失灵了，徐兄，在你二姐家可好？”起身围着徐炎转了一圈，眼神暧昧。
徐炎被他看得起鸡皮疙瘩，道：“就那样呗，姐姐、姐夫、侄儿，一家子小厮丫鬟，都好。”
“袁大人呢？”
徐炎作势要抢，孙竹喧抱住纸包大叫“不说了，不说了…”
又咬了一口饼子，孙竹喧跟徐炎说：“诶，徐兄，听说司空青源家的事没？”
“他家怎么了？”
孙竹喧眨眨眼，道：“你以为袁大人干嘛时隔一年的时间从京城跑到咱们这儿来两次。”
徐炎凑到孙竹喧耳边，小声问：“镰王爷犯事了？”
“十有八九呐，那日袁大人来，我见司空青源一直面有不快，直勾勾的瞪着人家，”孙竹喧往门口看了看，道：“…有传言说，镰王爷最近和本朝另外几个王爷联系频繁，远不止兄弟间相互问候那么简单。当年安王爷还在的时候，他尚且有所畏惧，安王爷一倒，他家自然作为新的势力登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