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什么？”
六子的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拧成一只拇指大的结——“张家大公子的人把我带进了张府，并没有把我带到大公子那里，而是把我带到了二公子的院子里。”
“二公子？”
“只不过二公子不在院子，好像是去……是去……”
媚娘眉尾微微一抬，随即摆摆手：“好了，不说二公子了，接着下面的说下去吧。”
这张家二公子张子仁肯定又是留恋烟花柳巷，做个浮浪公子哥去了。这媚娘不用想也能将他的行程猜出来——
“奴才见大公子迟迟不来，还以为是小姐你在张府出了什么大事情，于是坐立不安，叫了几个当差的问了几次，都说大公子没在府里让我先等等。就在先前，奴才正准备自己到大公子的院子里去问，就被大公子的人带了过来——只不过，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元令少爷！”
六子说了一长串，不过，没有媚娘想要的消息，她轻启嘴唇轻轻问道：“你可认清了？那白衣的人当真是武家的元令少爷？“
“二小姐，六子虽说做其他的事情难免糊涂，头脑也不够使，但是这眼力并不差，奴才还在武家之时……奴才也和二小姐说过，六子进出武府回家，都是过的角门。”
媚娘点点头，示意六子继续说下去——
“而奴才没有和二小姐说一件事——奴才有一次过角门的时候地上藓滑，奴才不小心滑了一跤。因为摔得急，像是脑子撞到了什么东西，居然晕了过了。幸好是元令少爷过角门，将奴才救了回去。就是那日，奴才进了林子里姨娘的小屋，见了姨娘和元令少爷……元令少爷又生得一副好相貌，六子就一眼便记住了……”
“是这样……”媚娘踱了几步若有所思，元令的长相的确是人上之人，看了一眼还真不能说忘记就能忘记——“六子，你说当日武府的人死的死亡的亡，没见到一二活口，这一月来，我们派出去的探子也没有找到武家逃出来的人，武家一片狼藉，但是——可曾到林子里去看望过姨娘的院子？”
“我倒是把姨娘和元令少爷给忘了！”六子露出一丝痛悔之色，“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六子前几日特地去看了一眼……”六子说道这里边停住了嘴，仿佛不忍说下下面的话。
“怎么了？”
“六子看到一座新坟，就在奴婢秋心的坟的旁边……”
“所以”媚娘想起元令那张痛苦的脸，美丽的容颜之上平添的那一股浓郁的悲伤，媚娘的眉头皱得更紧：“所以，姨娘……死了？”
“我想是这样的。”六子的声音更加弱了下去。
见六子脸上多有凄楚，媚娘也不难理解。
——媚娘想这六子是个至情的人，当日元庆救了他妹妹，他便巴不得替元庆去死，来报答当日元庆的大恩。而这角门之上，这元令也是救了他。如今他见着元令的娘已死，知道这元庆是无依无靠。肯定会更加为他担心。也难怪今日六子一见元令，便顾不得露不露陷，叫了他“元令少爷。”，声音里甚是欣喜。
媚娘略一沉吟，还真不知道这元令出现是对还是错——她原先的计划里可是完全就没有这个美丽的男子。
“问题是元令怎么还在这里？”
媚娘本来是想问这元令怎么会出现在这张家的府里。但是六子会错了意，以为是她在问元令怎么还在活着。
六子说道：“这姨娘的院子本来就僻静，在武府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元令少爷逃掉也不足为过。奴才这一月也曾瞒着二小姐去寻找元令少爷的消息，但是仍旧不知道他是生是死，还独自悲伤了几日，今日见元令少爷好好活着，六子的心里也算是舒畅了。”
“是吗？”媚娘等六子说完，见他实在是为元庆还活着而高兴，等他的欣喜慢慢淡了下来，她才问道，“六子，你可曾知道这元令少爷会武功？”
“武功？！”六子显得有点吃惊。“这元令少爷不过是一介书生，怎么会武功？小姐好生笑话，这姨娘本来是利州人士，虽说是青楼歌姬，但是肚子里颇有文墨，在那林子的小院里也是常常吟诗作赋，这元令少爷也跟着姨娘学了些字画。但是，并不曾见他学武啊，而且，奴才那日被元令少爷带回院子，我见元令少爷身体虚弱，还曾经规劝过他去领几味大补的东西来吃。”
六子说得有头有道，媚娘也不好再说下去。媚娘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
这六子脚步是迟了一步，没有看到元令到底是怎么出现在张府的，但是她确是完完整整的知道——这元令的武功一定不是一般的强，照张子敬的“梁上君子”的说法是，这元令的功夫已经是倒了来去无踪，悄无声息，若是她没有看错，那元令同张子敬离开时，他走路若浮，力道肤浅如水上之萍，但是却走路稳健不见偏倚。否则，凭张家的防守，不可能会把他放进来——也有一个可能，这张子敬是故意将元令放进来的，媚娘想不出张子敬的动机……
看来这件事要重新打算了。明日她还是要隐晦地同元令会会，顺便知道一下当日武府发生的事情。还有，要分清这元令到底是敌是友，虽说同是武家的人，但是这元令是被冷落的姨娘之子。对武家不见得会有好感和同情心——
“六子，有一件事情，我想你去秘密地办……”媚娘的眼睛里出现了疼痛，“你去调查一下明空的身世……”
“二小姐，您在怀疑明空？”六子的眼睛里风平浪静，仿佛早就预料到明空有点不同寻常。“是！”
“好，我这就去办……”六子没有任何的反抗便答应了下来，片刻之后，脸上有点为难，“今日我见张家大公子对元令少爷似乎别有用心，二小姐一定要帮衬些少爷！“
“我知道，元令再说也是我武家的人，是我媚娘的哥哥，媚娘不会放任他不管的。”
只不过，匪我友，亦诛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