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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囚龙

耳边传来“哚”的一声水响,把里凯惊醒。他努力睁开眼来,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四周一片黑暗。

里凯抬起手想揉揉有些发涨的脑袋,手腕一动却发出一阵“叮铃”的金属的脆响。里凯这才惊觉手臂上被锁上了铁链,空白的大脑一个激灵,顿时忆起了昏迷前的事:

[我们正在平原上和坎佩尼亚的兽人作战,漫天的血雾、惨嚎声……好斗的弗莱发动骑士们展开了三轮屠杀……兽人们退回去了……我们躲在一座小山丘后边,我和苏拉、盖亚在商量破敌的战术……然后兽人部落派出了一队弓箭手,我们一时无法阻挡……盖亚这时候施放了法术,一股寒冷的浓雾向兽人涌动,同时也把我们笼在了雾里……接着我听到了盖亚以心灵术传达的警告,可惜在我们准备撤退的时候已经晚了,脚下大地在颤抖着、一股惊人的飓风向我们袭来,把我们身前的小丘铲平,骑士们都被强烈的旋风刮上了半空……]

里凯把昏迷前的片断在脑里一一串起,他想起了飓风停止时下方出现的那几道幽深地洞,记得自己似乎是坠进了洞里。

可是我现在来到了什么地方呢?盖亚和苏拉他们会不会也掉进这里来了?

想到这里凯不由为同伴们担心起来,他依稀想起在空中坠落时看见了苏拉的身影,腰肢一挺,猛地坐起身来喊道:“苏拉!盖亚!弗莱……你们在这里吗?”

声音在黑暗中回荡,除了本身的回音外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回应。

里凯从刚才的回音中判断出自己置身在一间大约五十平方呎空间的暗室里,从头顶上方不时掉落的水滴来看,这里应该是在地底下。

里凯作势在地面一撑,铁链的叮铃声再次响起。“看来我是被敌人俘虏了……”黑暗中里凯自嘲地想。

忽然火光亮起,在几十米外照映出两个粗矮的身影来,脚步声响起,他们正朝里凯的方向走来。火光立刻印证了里凯的猜测——这里果然是一座地下囚牢,左右手和后方三面都有不知什么矿质的天然石壁,面前则由一道金属栅栏宣告了里凯“囚徒”的身份。

火光来到眼前,里凯这才看清了来人丑陋的脸——都有着一双闪着绿光的小眼睛和圆而扁的鼻头,披着短短的红色头发以及上唇稀稀落落的黄胡须,除了没有獠牙外,像极了传说里冥界的鬼仆。

其中一个矮人朝着里凯吆喝了几声,然后把一盘东西从栅栏缝中塞了进来。里凯没有听懂这怪人说的话,在语言方面他实在比不上弟弟盖亚,甚至庄园的骑士维京也能说些简单的坎佩尼亚语。这时另一个矮人咧嘴怪笑几声,又对关在暗室中的里凯瞄了几眼。

里凯迎向那矮人的目光一瞪眼,一串咒骂脱口而出:“CAO啊!就你们长成这副德性还来笑我?老子还真没见过长得像你们这样丑的人!”可惜这两个矮人好像也听不懂他的拉丁语,并没什么反应。

骂完后里凯又向地上的东西看去,原来是一个土制大陶碗,里面装着几块烧焦了土豆。看来这是他们招待自己的“牢饭”了。

两个矮人转身向来处走去,其中一人把火把插在栅栏外的石壁上,把宝贵的火光留了下来。

里凯暗道一声感谢,闻着烤焦的土豆的香味,肚子却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唉,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呢?得先把肚子喂饱再说。”想到这里凯叹口气,伸出带着铁链的右手从陶碗里拿起一块土豆大啃起来。

“一切都是这么古怪……唉,怎么会搞成这样?我究竟是为什么从罗马来到这里,成了这些怪人的囚犯的。”边吃边想,里凯嘴角不由泛起一丝苦笑。因为自己那并不宏大的理想——像苏拉一样拥有一套骑士的身家,于是自己拉上了苏拉兄妹和汉娜一起来到坎佩尼亚,准备穿过平原到拉达斯去捕捉“凶暴的玛朵斯”以换取元老院的那笔赏金,结果却稀里糊涂地和这里的兽人打个天昏地暗,现在还成了他们的阶下之囚……看来天神对自己这渺小的愿望也不眷顾啊!

片刻后,里凯便把陶碗里的土豆吃了个精光。里凯拍拍并不算饱的肚皮,又是一声叹息:“饭后怎么没有酒呢?可怜我格里乌斯家的大少爷,平日里连小羊肉都嫌太腻,今天居然能吃下这样一碗东西……这哪是人吃的东西嘛,比我家里奴隶吃得还要差!”

“能与千年龙兽关在一起,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一道甜腻的声音幽幽响起,这句话里凯却听得明明白白。

“原来还有会说拉丁语的兽人啊!还是个女人。”正想着,一个女人的身影婷婷枭枭地走了过来,火把光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只见一个体态丰腴的女人来到栅栏前,宝蓝的眸子向里凯一瞅,缓缓张开两片娇艳的红唇问道:“罗马人,你是骑士吗?你叫什么名字?”

“你又是谁?刚才为什么说我和‘千年龙兽’关在一起,在这该死的石牢里,除了我的影子外我什么都没看见!”里凯抱怨似的嚷道。

“罗马人,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好吧,看在你是女士的份上……我叫里凯,里凯·格里乌斯。也算个骑士吧……轮到你了。”

“呵呵,果然一副罗马人那种目空一切的模样。我是‘酒神’的女人,坎佩尼亚人叫我‘艾伦夫人’。呃,刚才我并没有骗你,这座地下石牢原本是囚禁着千年龙兽的地方,只是现在多了你这个罗马人。”

里凯听得一惊:“原来你是巴克斯的女人?这儿难道是在法图堡的地下吗?对了,我的同伴们呢?他们又被你们关在哪里了?要知道他们的父亲可都是罗马元老院的议员,如果他们的孩子少了一根手指的话,数以万计的罗马军团必会给我们报仇,踏平整个法图堡的!”

听了里凯恫吓的话,艾伦却微微一笑道:“罗马人总是这样骄妄自大,觉得地中海和整个世界的一切都应该划进他们的财富范围。可是你们想过为什么区区一个坎佩尼亚一百年来能始终不向罗马屈服呢?哦,你可千万不要幼稚地以为是和迦太基或者马其顿的战争让我们有了喘息生存的时机。告诉你吧,我们拥有足以抗衡任何敌人的力量!酒神的子民不会惧怕任何对手,当然也包括罗马人。”

里凯冷哼一声道:“你是想暗示坎佩尼亚已经获得了凯尔特人那古老的德鲁伊教的援助吧?但我想告诉你的真相是,这世界不仅仅只有德鲁伊才能掌握法术。你大概不知道吧?在罗马的希腊星学会,有这世上最高阶的魔法师,以及各级祭师。他们掌握的力量,不是只会借用自然力量的德鲁伊们可以抗衡的。”

艾伦夫人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既然罗马人不可战胜,此刻你又为何作了我们的俘虏呢?”

看着里凯气急而无语的神态,知道他已被自己说得无法反驳,艾伦夫人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不和你争论罗马人是否天下无敌了……该让你见识一下这地牢中的龙兽了!”

艾伦夫人说着,右手的两根纤指轻轻一弹,忽然闪起一阵耀眼的光芒,原来她的手上也戴有一枚可以照明的魔法戒指,顿时将整间地下石牢照亮了。

在白光的照映下,里凯环目四顾,见到墙角的一座石棺时,差点惊呼出声来。

在那座石棺上,赫然盘踞着一头独角的巨龙。巨龙浑身的鳞甲泛着青色的光泽,四只脚爪深陷在石棺的边上,似在用力撑起屈曲的身姿。龙须虬张、两颗宝石状的眼睛微闭着,仍透出一股威猛之势。

良久,里凯惊叹着问:“它还活着吗?”

“虽然活着,也和死了差不了多少。这头龙兽曾经是坎佩尼亚的众灵之王,三年前被我们的大鲁伊祭师降服,又用咒法使其永久处于沉睡状态。”

艾伦夫人回眸向里凯暧昧地一笑:“所以我说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并不是谁都能和这头‘古亚斯巨龙”长伴地牢的。”

里凯并不笨,心里已经大概弄明白了艾伦向自己展示兽人部落实力的目的。他一振手臂,带得缚着的铁链一阵脆响,用鄙夷的语气对这女人说道:“少废话了,你们有什么条件就请开出来吧!只希望‘酒神’别贪得无厌想狠敲元老院一大笔,那样的话,我们的小命难保倒是小事,你们那无耻的企图同样也会全部落空的。”

艾伦却嘤咛一声道:“哎呀,年轻的骑士,你可想到哪里去了?我们只是守护自己的家园不受人侵犯而已,并没有你想得这么卑鄙。小伙子,你能告诉我你们来到坎佩尼亚做什么吗?为什么屠杀了那么多我们的子民?”

里凯已经没有心情和这个女人啰嗦下去,眼睛向上一翻道:“战争还有理由吗?强者胜、胜者为王,失败者选择臣服或者死亡。如果说我们的本意只是借道去拉达斯捉几头恶鹰你们会相信吗?算了吧,我只想知道我的同伴现在何处?是生是死?”

艾伦红唇一撅道:“告诉你又何妨,那个长着白嫩脸蛋的骑士就关在隔壁的石牢,还有个拿个破盾的爆躁家伙和其他男人都关在上面……嗯,那个会施咒术的魔法师逃跑了。”里凯暗想“白嫩脸蛋的骑士”应该是苏拉、“拿破盾的爆躁家伙”则一定是弗拉米尼了。听到他们都无生命之忧,而且盖亚并没有被他们抓住,里凯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还有两位小姐呢?她们在哪里?”里凯又继续追问汉娜和维妮卡的下落。艾伦向里凯甩了个媚眼:“她们的待遇就更好了,两个女孩刚才还在‘酒神’大人的厅里享受着葡萄酒和男猎人的舞蹈呢,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睡了!”

里凯吃惊地说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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