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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唐虞考信录(11)

《蔡传》云:“每服五百里,五服则二千五百里。然尧都冀州,冀之北境并囗中、涿、易亦恐无二千五百里。藉使有之,亦皆沙漠不毛之地;而东南财赋所出则反弃於要荒。以地势考之,殊未可晓。但意古今土地盛衰不同,当舜之时,冀北之地未必荒落如後世耳。”余按:《禹贡》山川,以今地图考之,具在也。“淮海惟扬州”,“荆及衡阳惟荆州”,东南之地未尝弃也。恒山、碣石而北,别无山川见於《经》者,沙漠之地未尝不荒落也。孟子曰:“今滕,绝长补短,将五十里也。”说者亦谓周之王畿,丰、镐八百里,郏、辱阝六百里,共为百同以成千里。然则古之所谓千里百里皆绝长补短而计之,非必四面八方截然不可增损於其间也。盖九州之地约方三千馀里,故孟子云:“海内之地方千里者九”,《记》云:“四海之内九州,州方千里。”内除甸服千里,故侯服、绥服共二千里。然则侯、绥二服乃九州以内地,所谓“州十有二师”者也。其外羁縻之国则附於九州而谓之要服。又外则来去不常,圣人听其自然,不勤於远,不受其贡,谓之荒服。其远近略与内地等,故亦以二千里计之。然则要、荒二服乃九州以外地,所谓“外薄四海,咸建五长”者也。由是言之,五服之地盖南有馀而北不足,综计之为五千里耳,非拘拘焉必四面皆二千五百里,无少欹斜,无少有馀不足而後可也。《蔡传》又称《周官》九畿,四方相距万里,《汉地理志》东西南北亦弥万里,禹服狭而周、汉地广:疑荒服之外别为区画,如所谓“咸建五长”者。余按:冀、扬有岛夷,青有夷、莱夷,徐有淮夷,梁有和夷。夷也者,要服也。要服仅附见於九州,若荒服则又在外矣。荒也者,远也,略也。荒服已属区画之馀,不在九州之内,安得荒服之外复别有区画,别有所谓“五长”者乎!《周官》一书,本非周公所撰,所载封国之制乃至方数百里。春秋以後吞并之馀,鲁、卫、陈、蔡尚仅二三百里,况建国之初安所得此地而封之乎!至《汉志》所言乃驿道之远近,非经界之广狭,先儒所谓“以人迹屈曲取之”者是也。大名之距京师,南北不逾八百里,而驿道则千有一百馀里。至隔大山洪川,所差尤不止此。若之何据驿道之里数疑经界之定制哉!余恐圣人体国经野之制不明白於後世,是用剖析其故如右。

“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声教讫于四海。禹锡玄圭,告厥成功。”(《书禹贡》)

【存参】“水土既平,更制九州,列五服,任土作贡。”(《汉书地里志》)

本录义例四──《禹贡》分隶两录

此篇《史记》载之《禹本纪》中,汉儒因而谓之《夏书》。余按:别九州,弼五服,乃舜体国经野之要,四海会同之实,不容於舜之世略而弗载。且既各为一篇,不相联属,是以後人失其先後之次。故今详加考核,置於《尧典》命官之後,以见舜经制之大凡。惟《导山》、《导山》二章,事专治水,时在初年,而《九州》诸章亦足以互见,无庸复举,故仍列之於《禹篇》中,以见禹治水之梗概次第。非敢割裂圣经,惟欲时事相从,使後人易考耳。

舜治定功成

“夔曰:‘戛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咏,祖考来格,虞宾在位,群後德让。下管鼗鼓,合止,笙镛以间,鸟兽跄跄。《箫韶》九成,凤凰来仪。’夔曰:‘於!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庶尹允谐。’”(《书益稷》)

《韶》乐与夔言

子贡曰:“见其礼而知其政,闻其乐而知其德。”《传》曰:“先王以作乐崇德。”则舜德化之成莫如《韶》矣。《皋陶谟》记皋陶之交赞於帝前,他官皆不与焉,而独载夔之言二章,盖非地平天成,上下同流,莫能有此乐也!故以此为治定功成之验。

【附论】“吴公子札来聘,见舞《韶Ω》者,曰:‘德至矣哉!大矣!如天之无不帱也,如地之无不载也。虽甚盛德,其蔑以加於此矣!’”(《左传》襄公二十九年)“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於斯也!’”(《论语述而篇》)“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论语八佾篇》)

辨拟作之舜歌一

《尚书大传》载舜时作《大唐之歌》,其词曰:“舟张辟雍,相从。八风回回,凤皇喈喈。”又载舜之歌云:“卿囗烂兮,纟缦缦兮!日月光华,旦复旦兮!”八伯和曰:“明明尚天,烂然星陈。日月光华,宏予一人!”帝乃载歌曰:“日月有常;星辰有行。四时从经;万姓允诚。於予论乐,配天之灵。还于圣贤,莫不咸听。{鼓长}乎鼓之;轩乎亻无之。菁华已竭,褰裳去之。”余按:此数歌者,浅而无味,泛而不切;惟“{鼓长}乎”以下四句颇有意义,而语意又与上文不伦,盖录他人之作而不知其不合者:其为後人所拟显然。试取“元首股肱”之歌比而熟玩之,则知其伪矣。而唐、虞之时但有十二牧九牧之官,亦无有所谓“八伯”者也。乃近世言诗者竟有录此诗於唐、虞之世者,殊可笑也!

【备览】“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风》”(《乐记》)

辨拟作之舜歌二

俗传舜《南风之歌》云:“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余按:赓载之歌词浑厚而意深远,此歌则词露而意浅,声曼而力弱,不类唐、虞时语,盖後世工於琴者所拟作,正如韩子《拘幽操》之拟文王,《履霜操》之拟伯奇耳。传之既久而浅识者遂以为舜自作,误矣。且所谓“歌《南风》”者,谓其声之协於南风耳,《传》所称“节八音而行八风”是也;非其词之为“南风”也。遂以南风为歌,亦属附会。故今不载。又按:《乐记》此文下云:“夔始制乐以赏诸侯”。石梁王氏曰:“夔制乐,岂专为赏诸侯!”其言良是。故今删之。

【备览】“昔有<风>叔安有裔子曰董父,实甚好龙,能求其耆欲以饮食之。龙多归之。乃扰畜龙以服事帝舜。帝赐之姓曰董,氏曰豢龙,封诸川,夷氏其後也。故帝舜氏世有畜龙。”(《左传》昭公二十九年)

《左传》述董父

尝疑此事近於荒诞;後思《经》言“凤凰来仪”,“百兽率舞”,圣人之德之感鸟兽如此,则此亦容或有之也。德可以致凤,何独不可以致龙乎!且但言龙归之而不言帝赐之,但言畜之而不言醢之,与刘累事亦似有别。故列之备览而附於“凤凰来仪”之後。

“帝庸作歌曰:‘敕天之命惟时惟几。’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皋陶拜手稽首言曰:‘念哉!率作兴事,慎乃宪,钦哉!屡省乃成,钦哉!’乃赓载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又歌曰:‘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万事堕哉!’帝拜曰:‘俞,往钦哉!’”(《书益稷》)

赓载之歌

按:舜之致治旷古今而独绝矣,然治定功成之後犹君臣相敬戒如此,宜乎其久而弥盛也。故《皋陶谟》以此终焉。

舜无禅禹之事

自秦、汉以来,世之论者皆谓尧以天下与舜,舜以天下与禹。故世所传东晋《古文尚书大禹谟》云:“帝曰:‘格汝禹:朕宅帝位三十有三载,耄期倦于勤;汝惟不怠,总朕师。’正月朔旦,受命于神宗,率百官若帝之初。”余按:尧以天下与舜,诚有之矣;若舜以天下与禹,以《经》考之则殊不然。尧之禅舜也,《经》书详矣。曰:“帝曰:‘咨,四岳:朕在位七十载,汝能庸命巽朕位?’”是尧未得舜而久欲以天下与人矣。曰:“师锡帝曰:‘有鳏在下,曰虞舜。’帝曰‘我其试哉!’”是尧举舜之意即欲以天下与之矣。曰:“帝曰:‘格汝舜:询事考言,乃言可绩,三载;汝陟帝位’,舜让于德,弗嗣;正月上日,受终于文祖。”是尧既试舜,欲与以天下,舜让不肯受,而尧乃使之摄政也。自舜即位以後,但记其询岳,咨牧,命官,考绩,而禅禹之事未有一言及之者,则舜未尝以帝位授禹明矣。以天下授人,千古之大事也。尧之授舜也,言之详,词之累;舜果亦以天下授禹,何得终舜之身略之而不记乎!《典》者,所以记事也;《谟》者,所以载言也。《典》犹《春秋》也,事无大小必书;《谟》犹训诰之文也,取其言之足以为世法而已,其人之事不载之於篇中也。故《尧典》於二帝四岳九官之事无不书者;《皋陶谟》则但载皋陶之言而明刑作相之事皆不列焉。舜果尝授禹以天下,其事当载於《典》,不当载於《谟》明矣。今《典》反不言而《谟》反有之,然则是伪《尚书》者习於世俗所传舜禅於禹之言而采摘传记诸子之文以补之耳,乌足为据也哉!孟子曰:“帝使其子九男二女,百官牛羊仓廪备,以事舜於畎亩之中,将胥天下而迁之焉。”又曰:“舜受尧之天下,不以为泰。”而独於舜、禹未有一言及其授受者。孟子曰:“尧以不得舜为已,舜以不得禹、皋陶为已。”於舜之得人乃以禹、皋陶并称,则舜、禹之事与尧、舜之事固不得而同矣。盖自舜崩之後,天下诸侯皆归於禹,皋陶、稷、契皆让於禹。禹辞之不获而遂受其朝觐,治其讼狱耳。故禹终身不称“帝”而称“王”。何者?二帝之德难以为继,禹谦不敢,遂陟帝位与尧、舜齐;但以天下无主,姑称王以镇抚之,所谓“天下归往谓之王”也。不然,尧以帝位授舜而舜帝,舜亦以帝位授禹而禹何以独不帝而王也哉!曰:尧既以天下授舜矣,舜何为不以天下授禹?然则舜之圣将不逮尧乎?且舜既不授禹,将授之商均乎?曰:天下者,天之天下也,非天子之所得而予夺之者也。是以唐、虞以前天子未有以天下授人者,各自以其德服之而已,不强身後之天下使之从一人也。惟尧以洪水未平,生民未安而礼乐亦未兴,己不能终其事,故举舜而授之,使代己治天下。若舜之世,则洪水固已平矣,生民固已安矣,礼乐固已兴矣,初无所待於人之终其事也;身没之後,听天下之自归於有德可也,舜不必挟天之天下而自授之人以示其恩也。盖尧之禅舜乃创前古未有之奇,故二帝合为一书而统名曰《尧典》。明乎两帝之犹一代也,不可以此为例而谓有一天子必复传之一天子也。晋羊祜欲伐吴,未及而卒,荐杜预以自代;预既克吴,不闻荐人以代己也。何者?事未毕而自择代者,臣之忠也;事已毕而听君之择所以代者,臣之分也。必人人自择夫代者,是臣侵君权也。夫尧、舜之事天亦若是而已矣!且尧之使舜摄政也,在位七十二载,其年固已老矣,而舜年始三十有二,故尧以身後之事属之。若禹之年则与舜相近,舜没後甫十年而禹没矣,舜安知己之必先禹而没,而预以身後之事属之也哉!尧之世,大臣贤者莫如四岳,尧固已让之而辞之矣,共、之属则罪人也,其馀无可与舜肩随者,故舜之受禅无嫌焉。若禹、皋陶、稷、契、夔、益之伦则其年与名位略相埒,虽禹之功德尤茂而亦比肩伯仲也,即舜独拔禹而授之帝位,恐禹此时亦未必遂受也。由是言之,尧之禅舜,特也;舜之未尝禅人,常也,自古天子皆然者也。後人但见商、周之继,而遂以为自尧以前亦然;但见舜、禹之相继天子,而遂以为尧传之舜,舜传之禹。舜既然矣,禹何以独不然,由是传贤传子之疑纷纷於世。故必明於舜、禹之事,然後禹、启之事可以迎刃而解。故今不载《伪大禹谟》之文而为之辨。说并详前後《尧启》篇中。

引李绂语辨《伪书》“人心道心”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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