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距离开张还有一天。
慈安堂越来越热闹起来了。这也多亏了那群孩子。最开心的莫过于遥遥了，终于有了一群玩伴。
而烟莱的大街小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盛行起了一首童谣：
宗岩十五年，烟莱祸连绵。
大火烧不去，疾残病痛苦。
此去经五年，百姓有谁怜。
道中遇神仙，仙人赠吉言。
慈安堂中去，可遇好心人。
于是，死气沉沉的烟莱也因这童声而开始有了点生气。
“老刘，听说了么。慈安堂明天开张了。”
“嗯。小孩子们都传遍了。”
“真的会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神仙么。”
“唉。我们还有能相信的人么。”
尽管人们依旧心存怀疑，但是，至少那道冰冷的心墙，正在慢慢地崩塌。
“阿欢，有个人说要找你。”小平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找她？“有报上姓名么。”路欢边说话边整理着药材。
“他没说。”
“嗯，我知道了。带他过来。”
“见过先生。”
“啊。你好。”路欢转过身，看着来者。
来者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身材高而消瘦。麦色的皮肤，让人有一种饱经风霜的感觉。
“在下玉言堇。听说这儿招大夫。”玉言堇不曾想过他要见的人竟然是个如此年青的男子。
“啊。对。玉先生之前做过大夫是么。”
“嗯。”
“那么，就一块儿整理药材吧。”
“现在？”意思是通过了么。
“嗯。如果方便的话，就现在。”
“好。”
玉言堇，肯定不是真名吧。路欢笃定地想。
玉言堇的速度快得惊人。路欢突然有一种相形见绌的感觉。原本是想借此来检验一下他的，谁知道反过来，显得她更像是见习医生了。
“玉先生。一个人还是……”
“一个人。”
“那么，要在慈安堂住下来么。”
“嗯。叨扰了。”
“好的。我让内人去安排。”
“谢谢。”
“呵呵。那么接下来，请先生多多关照。”
“彼此彼此。”
哈。又了了一件心事。
终于到了慈安堂开张之日。
开张仪式操办得很简单，只是剪了个彩便结束了。主要是考虑到百姓们得感受，怕过于隆重会引起他们的反感。朴素一点，也未曾不是件好事。
“恭喜你，路欢。”左单原道。
“谢谢。”路欢礼貌性地回答。
“来了不少人呢。”
“嗯。”看来宣传的效果不错。不管是看病也好，仅仅是围观也罢，都说明他们已经开始关注了，而不是继续将自己关在那个冰冷狭窄的世界里。
“不如说几句吧。”
“说几句。说几句。说几句……”慈安堂里的小孩儿也跟着左单原胡闹起来。
“啊。好吧。慈安堂的目的很明确，如同她的名字一样，慈善安国。安国之本，必先安民。不过，说什么兴国安邦，听起来似乎有些大言不惭。慈安堂，就当作是路欢做的一个梦吧。谢谢大家。”
梦而已么。呵呵，真是一语双关呢。站在角落里的绝尘反复推敲着她的那番话。如果是梦，梦到深处，总会有睁开双眼的一天；如果是梦，梦到深处，总会有醒来的一天；如果是梦，梦到深处，总会有抽离的一天。路欢，果真是残忍至极。
“这位是玉言堇大夫，他将为大家看病并写药方。诊断完毕的就拿着单子到路大夫这边来拿药。大家排好队，一个个来。”破晓在人群之中维持着秩序。
“路大夫很年轻呢。”支着一根拐杖的大娘对路欢说。
“啊。大娘，您的腿不方便先到一旁去坐。我拣好药就让人拿给你。”
“不紧要。”
路欢边配药边对她说，“腿上的伤有三个月了吧。恶化的程度相当严重。这是敷外伤的药。这是内服的。一日三回。七天之后再回来复诊。”
“好。谢谢你，路大夫。”
“不用。小棋，扶这位大娘出去。小心点儿。”
“是。阿欢哥哥。”
“下一位。”
“路大夫。”
“呵呵。你好。”路欢看了一下药方，再看了一眼来者，是名男子。“这是给尊夫人的么。”
“是的。她就坐在那边。”
“呵呵。恭喜您。夫人她有些微的贫血吧。在日常的膳食之中加入适量的鸡鸭猪的肝、木耳、红枣等。”
“谢谢大夫。”
“呵呵。慢走。下一位。”
……
……
……
一天下来，路欢几乎是不吃不睡地站了一天，中途也就喝了几杯水。路欢回了房立刻倒到了床上。啊。好累。第一天就这样的话，明天，后天，大后天怎么办。呵呵，路欢，你还太嫩。
“夫人。”
在路欢差点儿睡着的那一瞬间，破晓就冲了进来。“啊，破晓，怎么了。”路欢用双肘撑起身体。
“夫人，您……很累……吧。”
“呵呵，还凑合。怎么了。”
明明那么累，还要撑到这份上么。“那群孩子，在等着您呢。”
啊。差点儿忘了这一茬儿。“嗯，我这就过去。”
“先生好！”
路欢刚进门，就听到了孩子们的齐声叫道。
呵呵。路欢。路尚书。路大夫。到如今的先生。关于她的称呼问题，已经多到快要记不清了。一切，不过昙花一现。多记无益。
“大家好。今天过得开心么。”
“好！”
“那么，今晚大家想做些什么呢。”
“听故事！”
从一开始到现在就前所未有的异口同声。路欢只能感叹，年轻真好。
“好。只要每个人都能把我教的《三字经》默下来，阿欢就给大家讲故事。怎么样。”
“哇，阿欢好狡猾。”小莲大叫道。“不公平啊，小莲才三岁的说。”
“啊。哈哈。也是，小莲就免了。”
“耶！”小莲开心地蹦到路欢怀里。“哈哈。我就知道，阿欢最疼小莲了。”
路欢宠溺笑，“不过，说谎的小莲不是乖孩子哦。明明已经四岁了不是么。不能全部默写出来，至少得背下来一点儿哦。”
小莲俏皮地做了个吐舌的动作。
“好了。大家抓紧时间。不然就没时间讲故事咯。”
本来还想抱怨几句的孩子们都赶紧闭了嘴，开始认真地默写起来。
说到讲故事的话，就是说书，应该是最简单不过了。但是，要对这些孩子们说的话，总不能拿王子公主的故事来应付，毕竟那都是留给遥遥的。那就来个古代版的《水煮三国》好了。呵呵。说不定还能传到那位“三国先生”的耳朵里，借此将他给引出来。说来奇怪，“三国”应该只是个代号吧。怎么会有“三国”这种姓氏。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小孩儿能听懂《三国》么。看来还是从《西游记》开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