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孽缘亦是缘。这是路欢总结得出的。
北上之途变得热闹起来。凌子墨与林一云同行。路欢虽琢磨不透这两人的关系,但是确定的是,林一云一开始就已经被凌子墨收服了。至于为什么,她就不得而知了。但是,让她心理严重不平衡的是,想她为了一个三国谨费了多少心思,而他;凌子墨呢,凭啥轻而易举就搞定了。还有便是凌子墨的身份。凌子墨是老头儿派来协助她的?怎么看都不像。还有,他之前那一身伤到底是怎么来的。路欢心头一堆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似乎也没人愿意回答。
凌子墨边悠闲地骑着马边向林一云说明黑风国现今的形势。
“现在,国内已被分成了三个派系。一则是以太尉为首的顽固守旧派;二则是以寒王为首的主战派;三则以太子为首的拥皇派。主战派与拥皇派的关系较之之前似乎有所缓和的趋势,主要是因为两派皆欲扫除守旧派。皇上近两年来开始深入改革及加强了改革的力度。再次,不得不提的是我们路尚书路大人,可谓是深得皇宠啊。往日里最为嚣张、最为无法无天的行不,被她整治得人人油口而不敢言。还有便是,今次皇上提出的科、武举从表面看与其无关,实则从制度的提出到如何实施等问题都是由路大人掌控着的。”凌子墨撩起车帘,对着路欢笑道,“对吧,欢儿。”
路欢忽略他之前的一大串废话,仅针对最后两个字问,“凌子墨,我允许你叫我路欢。”今天他几乎是变着法子来叫她的名字。他总是知道如何去挑战她的极限,把她惹毛了之后便消失了。待她的气消了又再次出现。周而复始。她已经烦透也受够了他的这些把戏了。
“嘿嘿,人家这不是想寻找一种既独特又不失亲切的叫法么。”
“迄今为止,你的那些叫法都十分独特还过分亲切了。”
“哈?是么。那除了‘路欢’以外你喜欢我怎么叫呢。”
路欢整张脸都黑了下来。看来他们是注定找不到共同语言就对了。“凌子墨,你是听不懂人话吧。”
“欢欢说的难道不是人话么。”
好吧,她认输。跟他交流,心累的很。“大爷您自便,爱咋叫咋叫去,行吧。您喜欢就好。”总之别再烦她了。
“此话当真?那就叫小欢欢吧。哈哈。果然还是小欢欢叫着比较顺口啊。小欢欢,你也出来一块儿骑马吧。”
路欢想也没想便拒绝了。跟他同骑一匹马,她这不是活着找罪受么。
“小欢欢的意思是让我亲自进去抱你出来么。好的,等着,我这就来。”
“喂,等等,等等,凌子墨,喂,你是哪儿不正常啊。”
凌子墨真跳了过来,扯过无处可躲的路欢,抱起她,又跳回了马上。他拍了一下马,“影风,跑。”
“姨姨,爹爹和叔叔在玩儿什么游戏啊。”遥遥晃着个小脑袋问破晓。
破晓干笑。“呵呵。姨姨也不知道。”这就得问他们了。不过,还是有点担心啊。夫人好像很害怕的样子。这可怎么办是好。
“绝尘。你失职!竟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主子被外人拐跑,我要换人!”路欢在凌子墨的怀里,眼看着离马车越来越远。
绝尘手握紧缰绳。
“好了。小欢欢,坐稳来。”凌子墨扳正她的身子,让她坐在马背上。
路欢像个布娃娃似的,任他摆弄。她这辈子,就这么被他吃定了么。“凌子墨,你打算这么玩儿我玩儿到什么时候。”
“小欢欢为何总认定我是在玩儿呢。”
“哈哈。”路欢笑得比哭还难看。她知道在这个时空豢养男宠之类的并不稀奇,甚至是上一代的皇帝还将其男宠封了妃。发生在别人身上,她也许不会有什么感觉。但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始终觉得太过于荒唐。即使她是货真价实的女人。
“我喜欢你这件事,让你觉得很可笑?”凌子墨难得收起了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容。
“难不成我该感到荣幸。”
“呵呵,无所谓。你不喜欢我也无所谓。我喜欢你就好。”凌子墨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他的认真永远只有那么一瞬。让人以为那不过是错觉罢了。
“凌公子还真是喜欢强人所难呢。”路欢开始觉得自己女扮男装是个错误。
一直以来,他喜欢的东西都会一个不剩地被人抢去,唯有这一次,他绝对不允许。
“快别苦着一张脸了。被我喜欢又不会少块肉啥的。看那边。”凌子墨用手将她的脸推向一边。路欢本想打掉他的手,可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夕阳染红了整片天空。火烧彩云,形状怪异,变幻莫测。时如金马奔腾,时如凤凰啼血,时如孔雀开屏……一排大雁从空中划过,连绵的山峦披着金装,如同一座座盎然挺立的神像,华丽而庄严。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越是唯美的东西,越是会让人遍体鳞伤。
“我常想,路欢到底有多少面,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凌子墨用柔和的语气说。
“天知道呢。”在那些年里,她早已练就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也许在骨子里的她,是个单调乏味且一成不变的人。但她已经忘了自己。
凌子墨可以感觉得到,每当他靠近她时,她便会不由自已地颤抖。也许连她自己也没发觉这一点。她看起来似乎很容易亲近,但她筑起的那座坚实无比的堡垒,任谁也无法接近。可这对他而言,正是致命诱惑之所在。
残阳慢慢落下,凌子墨双臂绕过路欢的腰肢,双手牵着缰绳。两人坐在马上,静静地欣赏着同一片天空,他们落在地上的影子连成一体。
绝尘驾驶的马车缓缓地向他们驶过来。
路欢从马背上跳下来,然后对凌子墨说,“凌子墨,爱不爱的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再加以阻止,只要别对我造成困扰。还有,我不会恨任何人,同样,也不会爱任何人。不要希求我会给你任何的回应。以上。”说完,路欢跳上了马车。
路欢坐下来,什么也没说。她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不能止步于此,不能徘徊不定,不能有半点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