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阳春曲】史达祖
杏花烟，梨花月，谁与晕开春色。坊巷晓愔愔，东风断、旧火销处近寒食。
少年踪迹。愁暗隔、水南山北。还是宝络雕鞍，被莺声、唤来香陌。记飞盖
西园，寒犹凝结惊醉耳、谁家夜笛。灯前重帘不挂，殢华裾、粉泪曾拭。如今故
里信息。赖海燕、年时相识。奈芳草、正锁江南，梦春衫怨碧。
转眼已是阳春三月。这个三月是特别的。
首先，一大批从全国各地往洛城满载着各自的梦想而来参加科举、武举的书生们、武士们。他们已在二月底全部抵达，并入住在朝廷为他们所安排的客栈里。路欢看着那些年轻人的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他们抱着不同的信念，而走在了同一条道上。
再者，朝廷首次于洛城创办了第一家以国为名的钱庄——黑风钱庄。庄主乃前任户部尚书冼英田。他邀请了全国前五十强的商家们前来参加了黑风钱庄的开幕仪式，并以不同的形式向商家们讲解了与钱庄相关的知识及业务范围。由于黑风钱庄乃由朝廷创办，其成长之道不至于像文武举那样蜿蜒曲折。
最后，路欢向朝廷上报了她在刑部推行牢改之后的各大成果。借此，她提出向全国范围内推行牢改的提议，并打压和取缔不法黑牢。皇帝与众官员在亲眼目睹及亲身感受了一个与印象中大相庭径的大牢之后，对路欢的提议无人敢有异议。于是，龙颜大悦，皇帝不仅同意了她的提议，路欢官品由三品升为二品，刑部其余官员则由此类推。最令人咋舌的是，他还将刑部从六部脱离出来，作为一个独立的部门而存在。这是黑风国创国以来，从未有过的个人殊荣。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再说了，路欢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免费的午餐。而是另一个巨大的陷阱罢了。
因此……
“朕封你为二品刑部尚书及巡抚，替朕在黑风国微服私访、巡查，如此，打压和取缔不法黑牢的提议才能搞好的实现，爱卿意下如何。”
她能有什么想法。您是皇帝，啥不是您说了算。她说话有用么，顶多当个屁放了。“圣上英明。臣遵旨。”
“朕赐你先斩后奏大权，且放心去吧。”皇帝老头儿一副“你看我对你多宽容”的神情。
呵、呵、呵、呵……需要她感恩戴德地对他跪下磕头么。她被一而再再而三卖出去还给他数钱还不够么。她这么任劳任怨还不够么。她牺牲了那么多还不够么。真够讽刺的，她的游遍全国之梦不想竟然是以这种方式来进行的。
路欢下了朝便往刑部去了。刚进门就发现，每个人脸上都是乐呵呵的。路欢进了议事厅，葛宁等人早已在等候着她。
“你们几个，感觉怎么样。”路欢问。
“属下等感谢大人栽培和提拔。”几人一齐回答道。
“我不过是兑现自己当初说过的话罢了。”只要说出来的话，她都尽量去兑现；但是，做不到的，绝对不轻许诺言。“想必你们也知道了。过两天我便要离开洛城了。刑部便交由你们打理了。也没什么可特别交代的，该怎么做，你们心里有数。如果遇到困难，可随时传书给我。但最好不要，凡事，都要想着如何靠自己的力量去解决问题。毕竟，解决的方法总比问题多。就这样，继续做好各自该做的事即可。散了吧。”
路欢换上了那身灰色麻衣，走出会议厅，到了大牢。
“大人好。”
“嗯。最近在研发什么新玩意儿呢。”
“这个这个，大人，您上次给了我很好的启发。这个，用您的说法是叫望远镜么。”
路欢拿过来看，“嗯。不错，看来上次与你解说的望远镜原理都掌握的不错。这凸透镜和凹透镜的材料是怎么弄来的。”她可不记得这个时代有玻璃之类的东西。
“这是上等琉璃，产自金蒙国北部。”
“哈？”好吧。现在两国关系那么紧张，亏他能弄得到。“你怎么弄到手的？”
“哈哈。看大人说的，小人原本就做过这生意的。”
“嗯。很好。继续努力。有一种比这个更厉害的镜，叫做天文望远镜。可以看清楚天上的星辰。”
“真的么。”
“嗯。可以。”
路欢又继续向前走。不断地向前走，不断地和见到的人们相互打招呼。
“见过大人。”
路欢看向来人，是她——五月。那个女教师。“不必多礼。最近可好。”
五月的表情比之前柔和了许多。“托大人的福，五月过得很好。”
“那就好。虽然没有亲自去听过你讲课。但是，从你教过的学生那儿反映的情况来看，还是很好的。”
“谢大人夸奖。谢谢大人给我的书。”
“没什么。书的话，你要多少我便有多少。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牢中的文化建设就靠你和教育部的各位了。”
“五月谨遵大人之言。”
对于五月，路欢只能说以礼相待。没法和别的人那样亲近。
如今，正是春耕的繁忙时期。路欢可以想象到田间是如何的热闹。虽说农活是明显的吃力活，但干活的同时，可以通过交流，尽管不能瓦解身体上的疲惫，却能达到心境上的愉悦。路欢一路走到最后，在农田田埂上停下来，与正在耕作的农夫们打招呼。“各位。辛苦了。”
弓腰插着秧的人们听到声音都直起身子与她打招呼。
“哟，大人。您来了。”
“呵呵。是啊。趁着农忙来帮帮忙。”路欢卷起手袖及裤筒，也下了田。
“不用了吧？大人能偶尔来看看我们就行了。”
“是啊是啊。田里全是泥……”
废话，田里难道全是铁么。紧张到胡言乱语了么。“没事儿，我们之前不也一起种过地么。”
“这……”
路欢人已经下了田，阻止也没用了。“今天，便教给大家一个新的播秧方式吧。”其实路欢也不是很熟练，她在现代参加农家乐的时候，有看过农家人这么播秧的。她跟着记忆里的行为做了一遍。她抓起两三株稻苗，向田里整齐地抛去。手法相当生疏。“啊。呵呵。”路欢不好意思地笑笑。“总之就这样吧，这叫抛秧。这样的好处是可以减少腰的疲惫感。而且如果手法娴熟的话，可以比插秧更快。不过，也不是非得这么做不可，主要是你们喜欢吧。呵呵。”
有人也跟着试了起来。“啊。真的轻松多了。不过……好慢……”
“哈哈。熟能生巧，熟能生巧……”路欢开始自我安慰，也用来安慰别人。
“大人不用回家陪夫人么。”
“呵呵。每天晚上都有回去。完全没有问题。”
“看来大人不仅是个好官还是个好夫君呢。”
“是啊是啊。要是我们能早些遇到大人，说不定就不会犯下那些错，说不定也能有个美好的家庭了呢。”
“说什么呢。能在这里遇到大人就不错了。有些人一辈子也说不定没有这福气呢。知足吧你。”
“呵呵。是啊。”
……
……
……
路欢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着自己，从最初的有些不好意思到哭笑不得最后到无所谓了。只是笑着听他们这般平和而稀疏平常的话语。她想说，我要给你们的是和外面完全无异的世界。即使算不上幸福的世外桃源，但是少是平常人家所在的平凡世界。
至于最初的念想如何，好的坏的，她已经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