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山腰的风景固然美丽动人,但他们的目标并不在于此。这只是一个插曲,又或者是激励人前往终点而奖励的一颗糖果。生活也是如此。因为不知道前方还有怎样的风景,所以必须前进。
越往上走,山路越是陡峭崎岖,而不得不更加谨慎小心。他们爬到山顶时,太阳正好落到了正西边。
这就是神女石么。它面对太阳升起的东方,背对太阳落下的西方。远远看去,它的背后闪着七彩的光,富有灵气而不失端庄,的的确确宛如神女。人们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把寺庙建在了南边。
路欢走近一看,那只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大人,这可不是普通的石头。村里的老人说,神女石,千百年来,都是这般模样,而她身边的石头渐渐都没了。”
路欢看了看它边上大小不一的石头,确实,因为风化的作用,这些石头的形状与大小都有所改变。她伸手,触摸它的石身。
青柇赶紧阻止她,“大人,神女石是不可用手触摸的。这回触犯天神的。”
路欢收回手,也没去管青柇的话,心想着,这大概是花岗石的一种,这山上突兀地出现这么一大块花岗石,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大自然的事情,是谁也无法完全参透的。尽管处在现代,科技发达,连月球都能上了,可依旧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这就是大自然的神秘之处。
“青柇。你赶紧找个地儿,扎营。我有事儿。”说完,她也没管青柇有一肚子的疑问,背上她的画具,走了。
路欢找了个视角最佳的地方,卸下画架,拿出画图工具。落日,晚霞,低矮的山体,还有山脚下的村庄。山下的一切虽然被缩放了好几倍,但大致的布局,还是能一目了然的。前面说过,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其目的性的,尽管结果徒然。但在没有证明它的无用之前,她都会去做。
路欢搭好画架,将纸夹在板上,拿出自制的炭笔,开始素描,打算在天黑之前将其完成。
青柇费了五牛二虎之力才一个人将帐篷搭好了。然后,开始四处寻她。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这要是下雨如何是好。虽然大人说今晚不会下雨。路欢的身影被最后一道光线拉得又细又长。孤独而落寞。
“大人,山上有风,别着凉了。”青柇将带着的外套递给她。
“呵呵。谢谢。”哈。终于完成了。
青柇看向她所作的画。又是他前所不曾见过的新鲜东西。这画,如同先才之景的再现。“大人好厉害。”
“呵呵。和传统的意象画不同,这是写实画。意向讲究的是神像,而写实讲究的是形像。”
青柇听了懵懵懂懂,一知半解。反正很厉害就是了。“大人,帐篷搭好了。我们回去吧。”
“嗯。顺便拾点儿柴回去。”路欢便收拾边说。
“是。大人。”
“天黑。好好看路。”
“是。大人。”
“带了火种了吧。”
“是。大人。”
……
……
……
夜幕降临。繁星起。他们生了火,围着火堆坐。路欢突然站起来,手伸向夜空。
“大人,怎么了。”
“呵呵。没事儿。突然发现离星空好近好近。”让人有伸手可触的错觉。
青柇对太阳月亮星星之类的倒没啥感觉。如果是在常时,他只想说,大人,洗洗睡吧。可现在,他只能说,“大人,吃点儿东西,早点儿睡吧。”他没有观花赏月之心。在他看来,只有吃饱了撑着的人,才会为了看日出日落,为了做一幅画,而费这么大的功夫登山,露宿山林。大人她确实与众不同,却也始终免不了落入有钱有势之人的俗套。
吃了些干粮,青柇早早便在火堆旁躺下了。
“进帐篷里睡吧。外面更深露重,染了风寒就糟了。”这东西是他背上来的,自然也有他的份才是。否则,别人真以为她是回到古代虐待未成年来了。罪孽深重啊。
青柇摇摇头,“青柇在外面躺着就好。有火,暖和。”
青柇性格有些乖戾,时而温顺,时而孤僻,时而优柔寡断,时而爱钻牛角尖。一个人的性情,往往与他所成长的环境有关。路欢懒得和他废话,直接将他拖进了帐篷。“让你进来就进来。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和什么人,说什么话。非常时刻,非常手段。只有将这两句话熟练运用于生活,才能够取胜。厚黑学中讲述的,也正是这个道理。厚而硬,黑而亮。它之所以在中国整个历史发展潮流中,占据了很大的一个席位,是因为它最贴近于生活。这是题外话。
在古代的另一个好处是,晚上可以经常看到星星。三国时的诸葛亮等人总是夜观天象,预知世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那回事儿。在现代,别说星星了,连月亮也难得一见。只有灰蒙蒙的天空,有时,所谓的白天和黑夜,也就那回事儿,难以分辨。所以,关于天象之说,她也只是听说而已。不过现在,她倒是很感兴趣的,只是,此类书籍在古代却无迹可寻。
路欢再次进入帐篷时,青柇已入睡。路欢蹑手蹑脚地找了个地儿,躺下来。青柇蜷着身体,这个姿势,让路欢不得不又想到了青柇。想着想着,突然闻道一股异香,便睡了过去。
青柇突然睁开双眼,手中举着一把闪着冷光的匕首。他将匕首对着路欢,举起,迅速落下。一瞬之间,手被不明物体击中,匕首也被弹开了去。明明,只要一刀下去,一切便结束了。
“现在,有她护着你,和你的村子,你们才会相安无事。如果,你动手了,你们所有人都去陪葬。”帐篷外传来了冰冷的话语。
“谁。”青柇闻声,用另一只手捡起匕首,快速冲出帐篷。黑夜中,他只看到了那人的身影。“你是谁。”青柇再次问道。
“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离开。永远别再出现在她面前。二是留下来,最好什么歪念头都不要动。”他完全无视青柇的问题,进而警告。
“如果我两个都不选呢。”青柇可不吃那一套威胁。
“那现在就去死。”那人身形一闪,消失在了青柇的视线范围内,又或者是融入到了黑夜之中。突然,青柇感到颈间一冷。只要那人手轻轻一挥,青柇便是人头落地。“她对你好,并不意味着你有伤害她的权利。还是那句话,离开,或者留下。选其一。”那人收起长剑,消失得无影无踪。
青柇手中的匕首脱落。她对你好,并不意味着你有伤害她的权利。那人的话一直在青柇脑海中不停地盘旋,同时还穿插着这些日子以来,他与大人相处的换面。也许,他这一生再也不会遇到像她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