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阿哥,你给我出来!”
未到凌云阁,我就喊了起来。不过,很快我就后悔了。因为,今天的凌云阁,除了我认识的十五爷的几个跟班:阿烈、明东、余飞、曲兵之外,还多了很多我不认识的人,个个不苟言笑,垂手而立,空气中无形之中多了几分庄严肃穆。
我正暗自嘀咕:怎么这么多人?发生了什么大事?难道凌云阁失窃?
正思索间,忽然,一声洪亮的声音自屋里传了出来,:“何人在外面大声喧哗?”声音冷峻,不怒而威。
这声音太特别了,特别得令我不禁想起那个十五爷遇刺的暴风雨之夜,黑压压的人群中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的寂静。
危机感慢慢自心底升起:“难道,里面的人是康熙?那我不就犯了惊扰圣上的大罪?”
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一时无措,茫然四顾,见四周的人或一副事不关己、或一副看热闹、还间夹有幸灾乐祸与不屑的神情。看人落难,不但不伸出援手,而且还不失时机的落井下石,这是千百年来宫廷生活的真实缩影,我现在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心中微凛,双手不由自主攥紧拳头,尖厉的指甲扎进掌心里,阵阵生疼。我的意识也清醒了一些。当然不能做俎上之肉,任人宰割。一来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没有那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菲王臣。”的“附属品”概念;二来我至少还会一点点武功,硬碰不行那就跑呗!不管在哪个朝代,识时务者方为俊杰,方能保得住性命。
主意一定,我转身就要实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忽见十五爷一身水蓝的袍子,大步流星从屋里走了出来。执起我的手,俊逸的脸上带了些许无可奈何的笑容:“既然都来了,那就进去见见皇上吧!”
我用力想挣开,但他抓得很紧,我甩了几下没甩开。
“你看我,这个样子?可以吗?”我又气又急,连话都说得不流畅了。现在我这个样子,上身一件水红荷叶领薄絮夹袄,下身一条淡蓝色锦缎柔丝长裙,不过是寻常百姓人家的装扮,再加上脸上粉黛不施,如此素面朝天地去见皇上,会不会又被扣上一条“不敬”的大罪呢?
他看看我,含笑不语。
“要不,我去沐浴后,重新梳妆打扮一番后再来?”我寻机找借口开溜。
“不用,”他微微侧身,伸手理理我乌黑的云鬓,正了正我插在头上的火红珊瑚簪子,“自然就好。”
他离我那么近,一股成熟男子的清爽怡人的气息扑面而来,还微微带了些薄荷的香。
我突然想逃开。一个长得还不错的男子,浑身散发着成熟男子的魅力,以一种温文儒雅的姿态,替你梳理云鬓,这无异于一种诱惑,诱使人竟不住想堕落。
但我的拒绝不够力度,他紧紧握住我的手,不容我挣脱。他手心里的温暖恰到好处,简单而朴素,平淡而明亮。这种暖,丝丝缕缕,由手而上,温暖我那微微凉透的心。刚刚心中的慌乱,内心中的惊涛骇浪,仿佛一下子就触碰到了海岸线,慢慢的,浪尖被宽广的沙滩温柔地抚平。
似乎感到我指尖的冰凉,他微微侧头,星目似笑非笑:“用得着这么紧张吗?又不是去见公婆。”
然后,他这句取笑我的话,换来的下场就是:被他身旁的女子狠狠地踩了一脚。
他吃痛,弯了弯腰,但很快又站直了身子,瞪了我一眼,继续若无其事地拉着我走进凌云阁。
我在心中得意地笑,哼,想学登徒子采摘玫瑰花啊?要知道,玫瑰花可是有刺的!!
屋子中央,一个魁梧的身形背手而立,听到有人进来的脚声,转过了身子。依然是熟悉的一身明黄色,腰悬翠绿佩玉,手持檀木香扇。脸庞轮廓分明,刚毅冷峻,双目烔烔有神,眉宇间隐隐透着与生俱来的威严,给人一种摄人心魄的压力。
果然是康熙帝。
我盈盈下拜,急切中也不知该怎么称呼自己,只好模仿看过的电视上面的片断,低声说:“民女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我能想到的最精确的词就是“民女”了,想我又不是他们大清满族的丫环奴才,不可能自称“奴婢”,况且这个“奴婢”的称谓,也太损害我作为现代小资知识女性的尊严了吧!
有目光扫了过来,似乎能洞穿心扉般,带着无以言说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来。
“十五,这就是救了你两次的那个小丫头?嗯,这个丫头我见过,还让朕吃了一顿闭门羹……”康熙爷看着十五阿哥,话却是对着我说的。
十五阿哥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慌忙跪下:“雪丫头年少无知,不懂宫中规矩,冒犯了皇阿玛,望皇阿玛恕罪。”
我心知肚明,康熙肯定指上段时间,他让我弹琴我不弹的事,不过当时,我可不知道他是当今皇上,如果知道他是皇上的话,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跟他这样说话。
心下忐忑不安,眼角偷偷瞄了一下眼前的康熙爷,他正目不转睛地望住我,眼里居然有赞赏的笑意。
“都起来吧!”康熙爷“哈哈”大笑,手虚抬了一下,示意我们起来。转头,用扇子指了指十五阿哥,“这小丫头,性子上倒有几分特别。十五啊,这丫头倒是一颗心全放在你身上,你遇刺那个晚上,她都吓傻了,哈哈……”
十五爷浓密的剑眉微微一扬,一双俊目似有些震撼地望望我。
我心中哀叹:这个康熙爷,真的是“无中生有”啊!我几时“一颗心全放在他身上”了?那个晚上,我是被吓傻了,望着雨幕走了神,连康熙爷什么时候走的我也没察觉。但当时,我可不是担心十五阿哥的伤势,我是被十五阿哥的“龙子凤孙”的真实身份给吓住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