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
莫诚夕在接到求助电话后，第一时间赶到了警局。
定神凝望着眼前的遗物许久，莫教授有了自己的定论。他舒服地靠在深蓝的沙发上，两手手指自然地交叉，左腿优雅地搁在右膝盖上。抿嘴一笑，食指向茶几抬了抬说：“你看，这玉佩色泽翠绿通透，就是外行人看了也知道是上品。再看看那项链，据明月断定是施华洛世奇前年出品的典藏版。还有这个戒指，上面镶的应该是真钻。在这些个相对贵重的首饰里为何会有这么一条极为普通的项链呢？我们再来看，现场照片显示，死者的首饰盒并不少。就在这个皮质的首饰盒里就放着多颗比利时水晶和两个白金手镯。一次来看死者并不是以首饰本身的价值来分类的，同样，也不是用类别来分的。那么还有一种解释就是首饰的意义。”
“首饰的意义？”罗泯哲反问了一句。
莫诚夕点点头，继续解释说：“说明这些首饰对死者有特别的意义。比如说是亲近之人所赠。”
罗泯哲了然地一点头，再次拿起那条项链仔细观察，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死者家境还算富裕，一般会送这样的饰品的很有可能是朋友。而能让她将饰品如此小心收藏，那位朋友的关系想必不一般。”
“你说死者常常偷偷地拿着项链自言自语。根据死者同学们的口供，死者与常小君和马晓幽自高中时期便是好友。如今，上了大学依然住在同一个宿舍，说明关系是相当密切。在连续失去了这两位好友后，她的情绪应该是极度悲伤。你仔细看看这吊坠的表面。”莫教授依然稳若泰山地说道。
罗泯哲扬了扬眉，轻笑一声道：“看来你又发现了什么，每次都被你抢了先机。有时候，你这业余的真弄得我这专业的有点无地自容阿。”
莫诚夕也只是一笑置之，拿起茶杯，吹了吹，小喝一口。不得不说好茶叶到了罗泯哲这里真是暴殄天物。他知道好友一贯喜爱咖啡，因为对他来说咖啡往往更能提神。就算偶尔喝茶也只是随手抓一大把茶叶丢入大茶杯里，真如牛饮一般。
而这边，罗大警官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开启台灯。将吊坠放在强光下，仔细端详。他紧蹙眉头，目光税利。半响，他利落地翻开手边对于项链成分的报告。这才开口说：“项链上并没有太多细小的刮痕。从色泽上来看已有一定的年限。毕竟不是名贵的金属，所以多少有点脱色。也就是说死者并不长佩戴这条项链，她相当珍惜它。”
这时，他从抽屉中拿出了放大镜。看着好友颇有警探风范的样子，莫教授不禁笑出声来。
罗泯哲也不管他，继续说道：“但这吊坠上有几处非常明显的刮痕，放大以后可以看出，刮痕有一定的深度，而刮痕边缘是尖锐的。这说明这些刮痕是最近造成的。结合法证部同事的报告显示，发现项链上有微量的碳酸氢铵、硫酸铵、氯化铵等等。你想到了什么？”
莫教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道：“明知道我化学没学好还问这种问题。”
罗泯哲也不理会，这会儿有些激动地说：“是化肥，还没想起什么吗？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他们居然在刮痕内找到了花粉粒子。虽然不能百分百肯定，但应该是桂花的花粉！”
这时莫诚夕也皱起了眉，思忖着。
罗警官不等莫教授多想，答案冲口而出：“林家附近的花圃里种的就是桂花。”
罗泯哲感觉脑海中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了，兴奋地快步走到莫教授对面，眼中泛起自信的光彩。“一个不常佩戴的项链上怎么会粘上花粉和化肥呢？也就是说项链曾经调入花圃中，不，更确切地说是被扔进了花圃。”
“这怎么说？”莫诚夕问道。“可能是戴出去的时候掉了也说不定。”
好友坚定地摇摇头，异常肯定地说：“不可能，花圃距离地面有个约50厘米的台阶。而人行走道距离花圃也有一段距离，人们一般情况下不会走到花圃之中。况且，这项链的主人整日将自己锁在房中，不出来。好友刚过世，谁有会有心情打扮自己呢？暂且不说这个，你看看，几个新刮痕都聚集在吊坠的一面，而另一面则是完好无损的。这很有可能是坠地之时，由泥土中的沙石造成，继而嵌入了花粉。再加上，项链上只有死者一人的指纹，所以我推测死者将项链从窗口扔了出去，过后又觉得后悔了，这才回到花圃内将项链寻回。花粉嵌入凹槽内，就算是清洗也未必能将其清理。”
莫教授点头表示赞同。“那么除了这些成分以外，在项链的表面还有没有演出其他的成分？比如唾液？眼泪？”
罗泯哲重新仔细翻阅了报告后摇摇头。“为什么这么问？上面应该有这些成分吗？”
“你想，一个刚失去了两个好友的女孩这时应该是忧伤的。在这种时候，她所关注的物品与这两个女孩必定有联系。很有可能，这项链是其中一个女孩儿送的。看到好友过去所赠的礼物，女孩儿一定万分悲痛地握着项链大哭。而落下的泪水自然多多少少会碰到项链。然而，项链上却没有粘到一点眼泪，这让我有点奇怪。我们只知道女孩儿对着链子说了很多话，那么她到底说了什么？若你所推测的是事实，那么就更奇怪了。这样的时候她居然将视若珍宝的项链丢弃，可最后又取回说明后悔了当初的决定。你记不记得前几****对你提及有关林玥的事情？”
罗泯哲似也想到了什么，“你是说……”
莫教授点点头，证实了好友的猜想。“没错，种种迹象显示，林玥在感到悲伤的同时，还有另外两种强烈的情绪。”目光忽然变得凌厉，缓缓开口道：“恐惧和后悔！”
眼前密雾散尽，出现了一条黑暗的崎岖小径通向那未知的答案。罗泯哲顿时心中有了一种猜想。他不愿去承认这样的猜想，因为它太过阴暗了。
过去的案子多数所面对的都是一些黑势力惯犯，至于凶杀案是甚少接触。他心里清楚在每个案子的背后都隐藏着一个黑暗的故事，答案总是将人类最黑暗的一面毫无遮掩地展现出来。
他们二人久久不语，各自思考着自己的问题。
“你怀疑常小君和马晓幽的死和林玥有关？”最终莫诚夕率先打破了沉默。
见罗泯哲只是看了他一眼并不作答。莫教授最终叹了口气，有些失落地摇摇头说：“虽然很不想承自己的学生会是那样的人，但证据摆在眼前，也不得不信。”
“别瞎猜了，目前也只是推测，或许真相并非如此。”
碰！碰！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沉重的气氛忽然打破。
叶灵推开门，抱着一个咖啡色的大纸盒进来了。她将盒子放在茶几上，直起腰杆说：“快下班了，需要收回证物。”
罗泯哲目光朝纸盒内一扫，里面全是此次案件的证物，不乏有笔记本，书本、文具、衣物还有许多一些大学女学生的玩艺。
“笔记本里没什么线索吗？”罗泯哲顺口问道。逼近笔记本往往是破案的关键。
叶琳从盒子中拿出了笔记本，歪歪嘴。“没什么线索，死者似乎并不习惯写日记。里面多数是一些琐碎的东西。应该是类似于散文簿之类的东西吧。不过说也奇怪，我看了几篇文章，死者文笔不错，而且从文字上来看作者相当开朗。我真搞不懂这样的女孩儿怎么会自杀呢？”
“让我看看。”莫教授突然说道。
迅速扫过几页后，莫教授边翻边说道：“千万别被假象所迷惑，你所看到的只是林玥想让外人看到的一面。其实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隐秘世界。我们根本没有走进她的那个世界。”
叶琳指着笔记本继续说道：“这个笔记本很漂亮，月亮说是法国出产的一款笔记本，不便宜，所以我一直认为可能会拿来记一些隐秘的东西。不过说也奇怪，这么好的本子就只写一面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
罗泯哲想了想，说：“有些人的确有这样的习惯，可能是因为墨水渗透到了背面，所以就舍弃了那一面纸张。”
这时，他看向莫教授。只见他将笔记本拿至眼前，之后又站了起来，走到台灯下，将笔记本转换着角度细细观察了一番。紧接着关掉了台灯，拿出随身携带的一个迷你紫外线手电筒，开启。蓝色的幽光洒在复古的纸面上。
这是的叶灵和罗泯哲自然知道这位教授要做什么了。他们疾步来到书桌旁，急切地看向纸面。
“这是……”叶灵显然是惊呆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莫教授有些无奈又有些许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坐在桌前的椅子上，一手托着额头说：“我们现在还能狡辩什么呢？”
罗泯哲也只能轻叹一口气，顿时无话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