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会议室顿时静得连一枚针落地都可闻，谭静不禁打了个寒颤，几天前与女友一起观看的立体恐怖电影“食人鱼”的镜头闪现。
“不对啊，食人鱼大多生活在热带水域，平时以水中的鱼类为食，很少会攻击人类。后来，人们为了增加商业片的卖点而无限夸大了食人鱼的攻击性。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瞬间被吞食了呢？”聂天推了推眼镜，隐约回忆起幼时观看的纪录片。
罗泯哲淡然一笑，点了点头道：“没错，这也是我们要解答的谜团之一。二十年前的这起连环死亡案件与最近的案子有几个共同点。第一，两起案件均发生在同一所校园，地点相同。第二，案件中的受害者都是在校生。而最为奇怪的是所有受害者看似是意外死亡却又被疑点团团围住。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通过手头上有限的资源来找出更多的疑点和线索。我只怕两个女孩儿的死还只是一个开始……”
罗泯哲的话让大家再次陷入沉默。的确，若是再不找出原因，只怕还会有更多的生命消失。
散会后，晓曦赶忙追上快步离去的谭静，因为母亲曾告诫过她作为新人应该积极参与工作。“师兄，我现在要做些什么呢？”清楚知道自己的工作是职场存活的基本常识。
谭静叹了口气，转身露出最“友善”的笑容说道：“听说小师妹可是个天才，警校考试从没掉出过前三名，我的工作大多是体力活，这样吧，你去找叶灵姐吧，她的工作更适合你，这样才能发挥你的长处，不是吗？”
晓曦有些诧异，虽然觉得师兄怪怪的，但又挑不出错。叶灵这时走了过来，将手中的文件夹递给了晓曦，温和一笑说：“这是几个案件的所有记录，回去好好看熟了，下次就能一起行动了。”
“谢谢师姐！”晓曦甜甜一笑。妈妈说新人学会卖乖会使将来的路好走许多。
扎眼的手术灯下躺着女孩儿冰冷的尸体。锋利的手术刀利落而沉稳地舞动着，白色口罩上是一双美丽却肃然的眸。额头布满了滴滴汗水，快要滚落之时立即被助手擦去。肝脏、胃、脾都有破裂的痕迹，肋骨多根断裂后插入内脏而引发大量内出血。提取所需样本后，放入相应容器，之后再做有关测试。
花季少女如标本一般静卧在解剖台上，无言地倾诉着自己的冤屈，只希望有人能听见那言语。
罗泯哲身着墨绿手术袍步入了解剖室，所看见的便是眼前这情景。他再次为尹莫文的专业感到惊奇，这是个神奇的女子。手起刀落，每一个动作都流畅熟练，精神高度集中的她没注意到罗警官的到来。
收回打探的目光，罗泯哲轻咳一声提示了自己的存在。
尹莫文慧头撇了他一眼直接进入主题,“就如我之前所说，肋骨由于强烈撞击下而断裂插入腹腔内脏导致了大出血。以到达现场时的肝温和尸僵程度推算，死亡时间是7月6日晚上5点。遗体是第二日的早上9点左右被搬运工发现，也就是说死者在7月6日的傍晚5点在家具厂木堆附近，之后员工在没发现死者的情况下锯开捆木的绳索后，木条落下击中死者造成惨祸。6月30日到7月6日这一个星期的时间是空白的，常小君到底去了哪里，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她的死确实离奇，依照之前推测来看，意外发生之时，常小君已经没了知觉。腹部皮肉有大面积淤血，说明是死前造成的伤痕，由木条撞击后造成的。死者是在昏迷的情况下被重物压死的。但这是为什么呢？”罗泯哲眉间的“川”字更加明显了。
尹莫文向助手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将死者的衣物取来。
“罗警官，你看，根据死者室友的口供来看，常小君失踪前所穿的衣物应该就是这些衣物。非常简单的休闲装，看起来是出外活动的样子。”
罗泯哲伸手拿起那双旅游鞋，仔细观摩了一番。“鞋底和鞋边都粘满了泥土，应该是在丛林中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从泥土的量来看，死者最后的活动范围应该就在家具厂附近的森林。死者独自前往古宅后在归途中迷了路，最后因体力不支昏倒在家具厂。把这些土壤样本与家具厂附近的土壤做对比。在很多案例中，死者死前所食的东西往往会成为破案的关键，一个迷路多日的人胃中必定是空的。”
尹莫文不语，再次举起手术刀划开了死者的胃，用镊子夹出胃中物体。然而就在这一刻，两人都震惊了！
尹莫文瞪大了双眼，惊得说不出话来，目光立刻落在罗泯哲的脸上，看到了同样出乎意料的表情。“这……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颤抖的镊子上赫然夹着一颗沾满了胃液的子弹。金属外壳在手术灯的照射下泛着诡异的光点。
罗泯哲只觉得自己再次步入了死胡同。整起案件实在是诡异得令人难以置信。如今唯一的解释就是常小君，一个花季少女自行吞下了一枚子弹。在一个枪械管制如此严格的国家，一个女大学生是如何找到这样一枚子弹的呢？
罗泯哲将整物装入证物袋中，沉重地说：“看来要借助导弹科的协助了。”充满力量的手掌慢慢紧握成拳，漆黑的双眸中倒影着常小君冰冷，再无生气的素颜，心中百感交集。
常小君阿……你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
或许这是她给我们的死亡信息，是她睡死的挣扎。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如此迫切地想要在死后转达？
“对了，第一个堕楼案的马晓幽的尸检做得如何了？”罗泯哲收拾了自己的情绪问道。
尹莫文立刻答道：“死者相信是从宿舍阳台落下，正好落在了建筑工地的钢筋上。由于冲击力过于强大而被钢条贯穿胸腔。死者的血液样本已送到法政部周公手里，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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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弹！”所有人都惊讶地合不上嘴，这案子越来越邪门了。
“嘴巴都闭上！这是照片，大家看看。”
“长度竟然有71毫米，这可不是一般的枪弹阿。”谭静摸了摸脑门，吹了个口哨。
这时，晓曦怯怯地半举右手，“那个，我能看一下吗？”
叶灵轻笑一声，将照片递了过去。谭静轻蔑地一声轻哼，手中的照片也递了过去。
罗泯哲双手交叉，稍有兴趣地看着晓曦，审视的目光中夹杂着一丝期待。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晓曦身上，不禁令她有些怯场。于是只好低下头，仔细端详照片中的子弹。“咦？您确定这是在死者体内找到的？”
这样的反应让所有人多少有些意外。
罗警官瘪了瘪嘴，点点头。“发现了什么？”
“这是0.308Winchester，美国制造的，这类枪弹多用于狙击步枪。比如说由德国DSR－precisionGmbH生产的AMPTechnicalServicesDSA－1莱佛枪，射击距离约1000米左右。属于大型枪支，这在国内是非常少见的。就连警队中都没几个人见过，更别说是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了。”说完后晓曦抬起头，看见除了头儿之外所有人均是一脸的震惊，谭静原本在手中高度旋转的圆珠笔啪嗒！掉落在了桌上。
明月摇着脑袋说：“乖乖，我们组是捡到宝了。”
罗泯哲扬了扬眉，手里由出现了那个银白色的纪梵希打火机。“看来以后不必麻烦我们导弹科的同事了。一个在森林中迷了路的妙龄女孩为何会无故吞下一颗个头不小的子弹？我只能认为这是死者给我们的暗示或信息。常小君的衣服上除了一些尘土外，其他还算干净。我们现在只能看看衣物上是否沾染了任何有指向性的微分粒了。你们各自查得如何了？”
“根据证人口供，常小君于6月29日晚上六点一刻左右离开了学校再也没有回来。根据死者手机上的记录，在6月29日早上接了最后一通电话后就再没有活动了，相信后来是没电了。”聂天顿了顿，翻了几页笔记本接着说：“后来我查了电信局的记录，这通电话是一个叫徐立的在校生打的。他说只是提醒常小君该还书了。他们的通话时间不超过一分钟。我认为没什么可疑就没再问什么了。”
“我调查了一下常小君的家庭背景，其父常金德是本城有名的富豪，旗下产业总值相信超过五十亿。过去有黑社会背景，相信是以走私起家。太太，也就是死者的生母于五年前因乳癌去世。后来常金德的私生活便更加不检点了，经常出没风月场所以至于一度与常小君关系僵硬。常小君上大学后便住宿大学宿舍很少回家。听说其作风非常嚣张，除了马晓幽、林玥之外便没什么好友了。小雨是最近才搬进去的，相信一开始的日子……也并不好过。”说到这里，叶灵目光有些不自然地瞟向罗泯哲。
手中的打火机顿了顿，继而又转了起来。罗泯哲一手托着下颚，思索着，他的内心已起波澜。在这表面和平美丽的女大学生的背后又是怎样的一番故事呢？
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罗泯哲，在每个惨案的背后人们总会发现更加不堪入目的内情。人心的丑恶往往都在胡同的最深处若隐若现。当你正要为走出迷宫而雀跃时，你总会发现出口不满了玫瑰花的茎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