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物理降温
叶紫双眼通红的注视着塌上那道越加清减的身形,满脸焦急,不时向帐外张望。
塌上的朱檀,浑身滚烫,不时发出轻微的呻吟声。那天夜里他就发起了高热,虽然请了御医熬了降温的汤药,无奈喂他服下去就会连同体内的於血一起吐出来,折腾了几次,不断热度没有退下去反而使本来就虚弱的身子更加萎顿不堪。
前两日还偶尔从昏睡中清醒几次,虽然也是迷迷糊糊地但还能稍稍咽些水,但从今天凌晨起病情就突然加重,不但体热持续上升,整个人也已经完全丧失了意识,呼吸竟也越来越微弱下去。
“小姐!小姐!”小福子连跑带爬的由帐外闯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小姐,古乙真人前日已经离开了陛下的行宫,继续云游四方去了。林越与蒋青已经分头出发去追了。。。。。。”
“小姐!”正在帮朱檀抹汗的小铃铛也惊叫起来,“王爷。。。。。。王爷不好了!”
叶紫扑到塌前,朱檀的冷汗已经洇透了重衣,此时他脸色雪白,长长地眼睫微微张开,鼻口间竟是气息全无。
“朱檀!”叶紫轻轻晃动他的身子,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一边吩咐小福子“快请御医!”
一边动作迅捷地掀开朱檀身上覆着的薄被,将他的脖颈托高,双手交叠用力按向朱檀的胸口,按了几下之后,又捏紧朱檀的鼻翼两侧,打开的他的双唇,自己深吸一口气,贴紧他的唇边,将自己口中含着的空气缓缓注入他的口中,如此数次,终于感到了朱檀口中复又缓上来的微弱气息,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参见戈姑娘!”此时御医才背着檀木药箱气喘吁吁地跑来,见了朱檀的样子也是一惊,忙不迭的下指取脉,脸上神情古怪的看了一眼叶紫。
“王爷刚才屏气之症,多亏戈姑娘见机的快,但是王爷的体温高热不退终是大患,这个小医。。。。。。”看着塌旁几案上放着的汤药不禁苦起了脸。
叶紫想了想转头吩咐小铃铛与小福子:“你们快快带人将门窗都掩好,小福子去拿瓶烈酒来,小铃铛去多准备些锦帕和温水为王爷抹身,请嫣娘姑娘去向周王爷借些镇酒的冰块,御医大人,你可有合欢皮、人参一类的含片?”
小福子与小铃铛答应一声分头去准备,御医也一脸狐疑的从药箱中取出了半包人参切片,“姑娘,你看这个可以用吗?”
叶紫劈手夺过,挑出一片比较新鲜的放入的朱檀的口中含好,看到御医愣在面前,只得解释说:“我的家乡有一个方法可以物理降温,但是他现在身子太弱了,含上一片人参可以有续命的作用。”
转眼间一切就已经准备就绪了,叶紫将半瓶烈酒整个倒入温水里,用手搅开,心想,此时没有酒精,只好找些浓度稍高的烈酒代替了。
转过头看到嫣娘已经抱了整方寒气森森地冰块到来了帐内,心里一喜,对嫣娘说:“麻烦嫣娘将冰块敲碎,放入布包内裹好包在朱檀的头上。小铃铛咱们快点开始。”
叶紫将锦帕投入混合了的烈酒的水中,完全浸湿后拧干,将朱檀身上已经被汗水洇透的衣服尽数除去,由他的额头、颈间开始,一路向下到腋窝、胸膛、双臂、掌心、小腹、双膝,脚心,最后是整个后背,不断擦试。
过了许久,也不知用了几方锦帕,换过了几盆温水,终于听得塌上的朱檀轻轻呻吟出声,长长的睫毛微微翕动了几下,缓缓地睁开了满含雾气的双眸。
“小蝶!王爷醒了!”扶着冰帽的嫣娘惊喜地叫起来。
“朱檀,你觉得怎么样?”叶紫摘下包在朱檀头上的冰帽,感觉他的体温已经降下了不少,一颗心才算落回了肚里。
朱檀迷迷糊糊地眼开眼,只觉周身软绵绵地使不出力气,感觉帐营内似乎有许多人正围着自己不禁有些奇怪。稍稍歇了歇,再次睁开眼一张女子的洁净素颜正俯下身,眼神略显紧张的盯着自己。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却发觉发不出半点声音,目光向下一漂竟看到自己赫然****着大半个身子,大惊之下又差点昏过去,不禁皱了皱眉。
“哦。。。。。”叶紫看到朱檀恼羞的神色,忙不迭地用薄被将他掩好,转过头对众人说:“看来王爷已经无大碍了,你们先去休息吧!”哼哼,即然朱檀已经退了热,他可是我一个人的,不能全让你们都看了去。
又趴在朱檀耳边低低声的说:“小命都差点丢了,还怕什么羞?”
三日后
叶紫看着朱檀登上了马车,转过头向不远处遥遥坐在马上的朱棣轻轻地挥了挥手。
此时偌大的鹿山狩猎圃已经冷落了放多,参会的诸位亲王大臣已经走了七七八八,本来朱檀醒来后就一直嚷嚷着回兖州府,但叶紫觉得他身子太弱害怕长途跋涉加重伤情,好说歹说地又休息了三天。
“燕王爷!我们也要回去了!”叶紫上前对朱棣施礼,轻轻一笑。
“十弟以后就拜托小蝶姑娘照顾了,路上珍重!”
“燕王爷也保重!”
“小蝶姑娘。。。。。”朱棣看着叶紫转过身,轻轻地开口唤她。
“嗯?王爷还有什么事?”
“这个。。。。。是我早当还给小蝶姑娘的!”过了良久朱棣才从怀中取了一方淡紫罗帕,放在摊开的掌心里递到叶紫面前。罗帕上还有未曾褪去的模糊血痕,正是那日在镇江府与朱棣初次相见之时,用来为他包扎伤口的锦帕。
“多谢王爷!”叶紫抬起头,朱棣一双威仪的凤目中神彩变幻,深深的注视着她。
良久朱棣一提马缰,调转马头,背向叶紫疾驰而去。
叶紫抖开那方丝帕,几行淡淡的楷书字迹淹然,心里微微一惊,复又抬起头,看着朱棣渐行渐远的身影慢慢模糊。一阵清风吹动树梢哗啦啦地响。。。。。。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这是那日在金山上她曾念给他听过的一首仓央嘉措的诗,没想到他竟然会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