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事情非常复杂。
与赤无极的对话,几个呼吸就结束了,樊少阳也没有说出族中有人叛变的事情,甚至于陆长空都被他略过,但御灵关的惊变却在老将军的积累下了沉重的不安。
休息了几天,樊少阳坐在小屋中的床上,静静回想当天发生的事情,陆长空的白脸、樊少羽的怨毒、老族长的期许和阿蛮叔的绝望,一一浮现在眼前。
“樊少羽,陆长空,我定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暴怒之下,樊少阳一巴掌拍在床沿,用力过猛,竟是把那木床拍成了碎木片!
“呀!”
外间传来一声稍有些惊惶的惊呼,还夹杂着杯盘碗碟掉地碎裂的声音,樊少阳急忙跑了出去,却是慕泠儿站在门口,手中一个木盘,地上则是碎裂的碗碟,热腾腾的食物还冒着腾腾热气。
“抱歉,惊吓到姑娘了。”
樊少阳挠挠脑袋,有些尴尬,他一时间情绪失控,没想到把自己的早饭给毁了。
“无妨,我找人做些端来就是了,”慕泠儿性子温和,见樊少阳真诚道歉,倒也没有恼怒,眼见少年堵在门口,她轻笑道:“公子不请我进去坐坐?”
“诶,请进。”
樊少阳一闪身,把慕泠儿让进屋子里。
“站住!”
轻斥声让樊少阳一惊,但他没搭理这没头没脑的呵斥,扭头就要进屋,却没想到手臂上传来一股巨力,硬是将他拉扯得走出房门好几步。
这女子浑身都包覆在赤红的铠甲之下,仅露出一双眼睛,其中满是咄咄逼人:“登徒子,你对我姐姐做了什么?”
慕泠儿在里面嗔道:“赤霄,别乱说话!”
“姐姐,打你主意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登徒子肯定也不例外,你还护着他!”赤霄脸色涨红,显然有些动怒了。
樊少阳压住心中不耐,翻了个白眼道:“你才是登徒子,你全家都是登徒子!”
听得樊少阳口中无礼,赤霄勃然大怒:“混账,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说完,锵啷一声拔出长剑,遥遥向樊少阳劈了过来。
嗡……
剑刃划过,斩断樊少阳耳边几根头发。
一击得逞,赤霄有些得意:“狂傲之徒,我定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莫名其妙。”
樊少阳心中念了一句,赤霄已经振剑袭来,清越剑鸣激得樊少阳皮肤微微发冷,但这种感觉一闪而逝,他已经跨步上前。
“嗡嗡……”
剑锋激起的轻响在樊少阳耳畔萦绕,他的眼神始终冰冷,脚下步伐犹如幻影,身躯犹如灵蛇般扭动,赤霄剑锋凌厉迅猛,却难以触及他的衣袂。
樊少阳竟是完全在躲闪防御,时不时伸手弹一下赤霄的剑锋,根本没有出手攻击的意思,另一边,赤霄挥剑数十次竟没有一次中的,心中又羞又恼。
玩了一会儿,樊少阳伸手弹开赤霄刺来的长剑,打了个呵欠,也不看赤霄屈辱的神色,直接摊开右手手心,放在眼前看了看,突然握拳。
“呼……”
骤起的风声爆裂炸响,赤霄只觉得自己身周气流突然一紧,身侧压力骤增,将她紧紧包裹在其中,几乎动弹不得。
“放开我!”赤霄一脸惊恐,手里长剑都扔了,挣扎不断。
樊少阳走上前,笑眯眯问道:“到底是谁登徒子?”
“你是!”
“哦!”樊少阳表情戏谑,握着的拳头稍稍居高了些,赤霄也随之被气流抬高,少女越发惊恐起来,挣扎幅度也越来越大。
“放开她!”身后传来一声怒喝,樊少阳转头看去,却是一个壮汉和两名剑士,正在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他。
樊少阳瞥他一眼:“你说了算?”
“哈哈,小子,在这墨灵关,你还是第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那人哈哈一笑,脸色突然变得阴沉无比,甚至还朝前跨了两步:“放开赤霄,认错道歉,滚出墨灵关!”
“哦,原来是护花使者啊,”樊少阳眉头一挑,做沉思状:“但是我感觉你心跳加快,还微微有些兴奋,你莫不是早就觑准了收拾我可以获得赤霄好感,所以等在一边看戏好一会儿了吧,嗯,肯定是这样!”
“混账,你胡说什么?”壮汉厉喝一声,心中却突突跳了几下,这小子有猫腻,竟然把自己的想法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是这可没什么用,这种时候都是靠武力说话的!
樊少阳松开拳头,赤霄从半空掉落下来,气极的瞪了一眼樊少阳,看向壮汉的目光更是发冷,慕泠儿急忙过去查看,眼见赤霄毫发无伤,这才放下心来,对壮汉劝道:“大剑师,赤霄无碍,算了吧。”
“算了?开什么玩笑!”壮汉冷笑一声,上前就要抓樊少阳的领子。
“不好啦,不好啦,马匪又来啦!”
远方一阵惊惶的呼号传入耳朵,在场几个人除了樊少阳都是脸色大变,那壮汉眼中闪过一抹恐惧,但还是恨恨对樊少阳嚷嚷一句:“等老子收拾了马匪,再回来与你理论!”
说完带着两个跟班转身就走。
“哼,登徒子!”赤霄怒瞪他一眼,也转身跟了上去,樊少阳站在原地,满头黑线。
慕泠儿掩嘴而笑,对樊少阳说道:“我妹妹就是这样,公子莫要见怪。”
“也难怪她会误会,毕竟你们姐妹都是国色天香,”樊少阳促狭一笑,摆摆手毫不在意:“我们也去看看罢,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你把马匪的事情与我说说。”
慕泠儿听他如此言语,俏脸微红,轻咳一声调整情绪后,开始将原来沙漠中马匪的事情与樊少阳说了一遍,而墨灵关的腹心之地,一群骑兵正在奔驰而来,气势浩大。
“苍狼将军有令,因天象骤变,凡边关地带关城守军,皆需向苍狼军奉上粮秣千石,但有违背者,后果自负!”
中气十足的吼声,理直气壮,听得墨灵关这边的人眼前发黑,千石粮食,听起来不多,但对于墨灵关这种只靠狩猎来维持生计的村落而言,实在是太为难了,可以说不久之后就会饿肚子。
如今大漠已经变成雪原,狩猎难度更大,今后获得粮食会更难,想到这些,单薄的鹿砦拒马之后,墨灵关三百士卒个个眉头紧蹙。
赤无极面色难看,苦笑道:“这位将军,关内粮食不多了,能不能通融则个?”
骑兵首领拉着缰绳在鹿砦前转悠,听了这话冷笑道:“这是苍狼将军的将令,怎能说改就改,老头,赶紧让人回去准备足够的粮食,否则老子今儿就带人踏平你这墨灵关!”
赤无极面色凄苦,说不出话来,这种事情还能怎么办,苍狼将军是东边西夷国分封的大将,实际上就是一群占山为王的土匪,手下拥兵过万,根本不是小小墨灵关能得罪得起的。
“都特么哑巴了吗?”
一百多骑兵,个个衣甲鲜明,手中拿捏长剑,背后背负弯弓箭矢,骑兵首领眼见墨灵关这边一点反应都没有,顿时恼火,长长的鞭子一甩,直接朝列了横队的墨灵关众人甩过来。
“叮!”
本该打在人脸上的长鞭撞在一柄长剑之上,遥遥甩了回去,之前为难樊少阳的那个壮汉领着两个跟班走过来,对那骑兵头领寒声道:“当着我吴世冀的面儿,还想抢掠乡里,活腻了吧!”
骑兵首领面色顿时沉下来,面色狰狞:“这么说,你们是不打算交出粮食了,好,小的们,先把这妞儿绑了,咱们好好教教他们,在苍狼将军治下,应该怎么做人!”
“锵锵……”
一时间,青锋出鞘之声阵阵,小小的墨灵关腹地,已经是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