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琉璃看到被送回来的奄奄一息的宋羽岑时,对都铎的恨意也忘了,怔怔的看着躺着的男子问道:“大哥,羽岑怎么了?!”
都铎不知如何对她解释,想了想应该还是不告诉她为好,便道:“找到他时就已昏迷,应该是手臂上伤口感染,又着凉的原因,”见女子焦急,又补上一句:“大夫已看过,应该是无大碍。”
琉璃走到他床前,执起男子的手,轻声唤他。都铎转身道:“公主,我先退下了。驸马的药已经在煎,等一下下人便会端上来。”听不到女子的回答,翼国将军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琉璃看着宋羽岑,他在梦中也好像在遭受什么煎熬,眼睛闭的紧紧的,不愿睁开。琉璃用手试了一下他的温度,触及之处还是热得灼人,忙叫下人端来凉水,为他擦拭脸颊。
哪知宋羽岑好像感受到了帕子的冰凉,竟一把拉住了琉璃的手,琉璃本就是俯身,被他这样一拉只觉重心不稳,歪倒在男子的身上,琉璃担心碰到他的伤口,忙想起身,却被宋羽岑紧紧抱住,将脸埋在她的颈窝,琉璃只觉得他呼出的气息都很炙热,让自己绯红了脸颊,心中却是雀跃的,他好像从来没这样抱过自己。
又听到男子低沉的声音,带着痛楚:“甄儿。”琉璃听得很清楚,他的唇贴着自己的脖颈,那一声唤丝毫不落的纳入耳中,想当成没听到也不可得,琉璃闭上眼睛。
翼王听着都铎的回报,有些诧异:“你说和羽岑在一起的是唐弈的夫人?”都铎道:“是,慕容甄,江南慕容家二小姐。两年前和唐弈成婚,也是驸马在庆贞国的故人。”
老人手扶膝盖,终是没有深究,又问道:“羽岑现在怎么样,醒了没?”
“还没有,不过刚才耶律大夫已经开了药方,想是很快就会好起来。”
翼王点点头,又道:“琉璃那丫头?”
“公主在看着驸马,”见翼王又要问,又补上一句:“属下已经命人把晚食给公主送到房间里去了,王上不必担心。”
翼王点点头,看着都铎,心中不免有遗憾,想当初,都铎父亲也是翼国一员猛将,与自己关系匪浅,只是在一次征战中不幸战死,他母亲又是早早就因病去世,自己从他小时起就把他当儿子养,后来见他和琉璃一直关系很好,就想纳他为婿,自己百年以后,翼国也好有个传人。
只是,突然出现的汉人改变了一切,自己那倔强的女儿啊,真的是拿她没有办法,翼王突然有些心疼都铎:“铎儿,这几天一直在奔波,你下去歇着吧。”
都铎拱手道:“是。”
因为翼王的器重,都铎也是整个翼国王宫的护卫统领,可以随意走动,他回去自己住宅之前,却是不由自主的向琉璃那边走去,想看看她怎么样了。
走到门口,看到一个丫头正从房间出来,手里还端着饭菜,都铎一看那食物都没有动,大步跨上前去,问怎么回事。
“驸马和公主都已经休息了,织笙不好打扰。”
“休息了?这么早休息什么!”都铎不知为何的心中烦躁。
织笙回答道:“不知,送饭菜进去的时候,奴婢隐隐看见驸马和公主……在暖帐中休息,就退了出来。”
都铎道:“那好,我就不进去了,你记得,等公主他们醒来了,再把饭菜热了送进去。”
织笙低头答应,都铎又向那房间看了一眼,才转身离开。织笙抬起头看着男子的背影,脸上有些阴晴不定。
2,
第二日琉璃是因为腰的酸痛醒来,才发觉就这样子拥着宋羽岑睡了一夜,衣服也没有换下,因为男子抱的太紧,她只觉得一身黏腻的汗,用力去掰开男子扣在她腰上的手,起身来时觉得全身都麻木了。
好不容易挣着站起来,琉璃用手背去试男子的温度,竟发现已经不是很热了,她心中一喜,想跑去找耶律大夫再来看一下,却力不从心的跌倒,不顾疼痛叫道:“织笙,去叫耶律齐,快点!”
“公主,驸马的烧已经褪了很多,按说在下的药也不会有这么快的疗效,驸马爷果然是吉人天相。”
琉璃笑道:“哪里,耶律大夫医术过人。”听闻宋羽岑已经要痊愈,她心中高兴,似忘了身上的痛。
果不然,床上的宋羽岑咳嗽起来,眼睛也睁开了,琉璃走到他床边,唤他:“羽岑。”
耶律齐看到这里,躬身道:“属下先走,公主驸马保重身体。”
宋羽岑看着眼前女子,好像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她认出,有些诧异:“琉璃?”
红衣女子想笑却滴下眼泪:“是我,羽岑。”
宋羽岑有些迷茫的看着她,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像过了一段空白的时间,完全没有了记忆。他努力的去想,只是觉得头疼。琉璃看着他痛苦的神色,有些紧张:“怎么了,羽岑?你在想什么?”
宋羽岑只是皱眉,觉得有什么要破胸而出,却连自己也捉摸不透是什么。觉得太阳穴那里跳脱的疼痛,他不自觉的用手捶那里,想减轻这磨人的苦痛,又想逼迫自己回忆起那些困扰自己的东西。
琉璃见他这样,心疼得无以复加,她抱住男子的手,轻缓的拍他的肩:“不要想了,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好好的休息,很快就好了。”
男子愣愣的看着她,喃喃的重复:“什么都,没有发生吗?”琉璃忙点头:“是,是的,你再睡一会,吃了药就什么都好了。”
宋羽岑听了她的话,却是像小孩子一样点点头,闭上眼睛,只是眼珠却仍在急速的动,琉璃知道他还是心中有什么放不下,还在焦虑,却又帮不了他。想了想,她收起握着男子的手,走出房间,对侯在外边的织笙道:“把都铎将军找来。”
都铎走过来时,看见琉璃颜面憔悴,知道她仍是在揪着心,不免想安慰她:“公主,驸马已经醒来,应该会没事的。”
琉璃淡淡道:“大哥,我找你来,是想问你一些事情。”
都铎已猜到七八分,本来不想对她说,可无奈何她偏要问:“恩,公主请说。”
“羽岑找到时,是一个人吗?”
都铎顿了一下,却见女子正看着自己:“是,他溺水,我们将他救起。”
琉璃有些失望流露出来:“大哥,你知道我信你,你不要骗我。”
异族男子不知怎么说好,为了她的安全,自己上次已经骗过她,她因为宋羽岑的伤势而无暇追究,真不知自己是该庆幸,还是难过。这一次,还要继续骗她么。
琉璃见他低着头不说话,惨然笑道:“我知道他见了那个女子,他一直不忘的江南女子,对吧?他定是受了什么刺激,不然不会这样子,大哥,你就告诉我吧,我不会怎么犯傻的。”
都铎无奈:“是,应该是驸马的旧识,她和驸马……一起失踪的,找到他们时,她也正在湖中,打算救驸马。”
琉璃盯着都铎道:“那女子叫什么?”
“慕容甄。”
慕容甄?那就对了,女子了然一笑,心中更加凄凉,他这个样子,应该也是因为她吧,是他不得不回大漠,不得不与她作别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么。
都铎看她脸上表情便知她心中又在难过,自己对她太熟悉,以前的她一生气会躲在哪里都只有他找得到,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换也许也只有他能准确的捕捉,都铎道:“公主不必多心,慕容甄是江南首富唐弈的妻子,两人两年前已成亲,前几****命人将她送回了江南唐府。”
琉璃听到这里,有些诧异,随后又了然,他应该是因为她另嫁了别人,所以才会这样发狂的吧。琉璃心中痛苦又有些欣慰,她已经嫁人了……那是不是就不会把他从自己身边夺过去了?
都铎见女子好像还是心事重重,安慰道:“公主,驸马他与你那女子并无什么,他们兄妹相称,应该也只是旧时朋友而已。”
琉璃这才回过神来,对都铎笑笑:“是,大哥,是我太小心眼,想的多了,那就谢谢大哥了。”
都铎知她已是在下逐客令,胸中凄楚,刚才织笙来叫自己时,还精神抖擞的过来,与琉璃有关的事,自己总会在第一时间赶到,就算她只是询问另一个男人的事,只要能与她说上话,都铎都会觉得幸福,只是他从小到现在都是木讷寡言,不知如何表达,尤其是在他一直喜欢的女子面前,所以选择一直默默的守卫她也许是最好的选择,都铎起身,拱手道:“公主太客气了,属下告退。”
琉璃不知他缘何刻意疏远自己,却又顾不上想那么多,于是对他点点头,便又向里间走去,不知宋羽岑有没有再醒。
看到都铎有些落寞的背影,又回头望了望伏在宋羽岑身边一脸担心的公主,一旁的织笙有些隐忍的咬了咬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