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游行示众
却说吴参沦落孤岛,偶然之下救出一家四口。那一家是渔民,出海打渔,不小心而撞到了礁石。
吴参有心戏说他们留下,于是就对他们说道:“你们即便回去,日子也是不会太好过的,否则你们也就不必出海打渔了。我看你们不如留在这个岛上,和我一起耕种,一起打渔。这里没有官府,没有苛捐杂税,我们的劳动所得全归我们自己。”
那一家四口听闻此建议,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这个也太出乎自己的意料了。他们只是想出海捕点渔,卖点钱,以便日子好过一点,从来没想到定居海外啊!但这个提议也太具有诱惑力了,在这个岛上,无拘无束,逍遥自在,没有官府管着自己,当真是再惬意不过的事情。
于是他们决定考虑一下。吴参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若是不能停下他们,自己又会是孤身一人,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于是他抓紧了对那姑娘的爱情攻势,无事献殷勤,还经常捕些奇禽异兽,杀了给姑娘吃。
吴参本就长得相貌堂堂,身材也甚是高大,本就是无数姑娘心目中的如意郎君。于是两人就顺理成章地结合了。那两老见女儿决意留在这个孤岛上,也不再坚持回去了。不仅如此,他们还从家乡带来了许多因谋生而发愁的人们。
于是这个岛上的居民越来越多,大家开始繁衍生息。由于吴参长得相貌堂堂,又孔武有力,再加上他对航海、外交等各方面都有着很了解,理所当然成为这里的王者,虽说这点人比起大陆的一个小镇还颇有不如,但至少可以让他称王了。吴参还真感叹造化弄人,他本以为被郑和扔在这个孤岛之上,这一生注定孤苦零丁,只能与禽兽为伍,没想到因祸得福,竟然能拥有如此多的子民和脚下的这些岛屿。
吴参带领大家在岛上开辟农田,构建房屋,兴办教育、交通,建立商埠……十几年过去后,人口增加了近三倍,许多华人都听闻海外有这样的一个华人国家,纷纷要求加入。在人口达到一万以后,吴参索性称帝了,将这块弹丸小国称之为“大吴帝国”。
这就是大吴帝国的来历,自建国以来,已历两百余年的历史了。此时的大吴帝国,虽说拥有一千余个小岛,无奈这些小岛实在是太过弱小,整个国家的居民也就数十万人,在茫茫大海之中,也就像一片树叶一样,毫不起眼。
李宏以为这伙人既然敢于打劫他,面对大清的炮舰,竟然毫不畏惧,还真的以为海外真的有一个庞大的华人帝国。于是他向徐汉斌说道:“徐将军,我和你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这次兵不血刃就得到了五千两黄金,又何必再跟我过不去?”
那位大吴帝国的所谓的将军徐汉斌鄙夷地看了李宏一眼,他主要不是看李宏的那一身磨得不成样子的服饰,而是看到李宏那根又细又长的辫子。他越看越是生气,随手就给了他几记响亮的耳光。
“谁说你跟我无冤无仇的?你这根猪尾巴有赖观瞻,严重污辱了我的眼睛,老子就是不爽!就凭这一点,你就该死了!”
徐汉斌的话根本就是无理取闹,毫无道理,但李宏也不敢加以分辩,如今自己成为鱼肉,人家可是刀俎,自己不服也不行,否则惹恼了人家,自己被碎尸万段,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徐将军,我们大吴帝国立国两百年,行行色色的,世界各地的人,也来过不少。不管是扶桑人,还是红毛鬼,仰或是南洋各地的土著人,虽然在服饰文化上不如我们华夏人,但也总算过得去。可这是什么人?竟然还在脑壳上留着辫子?简直和禽兽没什么区别吗?”徐汉斌手底下的一个百夫长说道。
“我也不太清楚。我翻阅历朝历代的典籍,《资治通鉴》和《二十三史》(作者注:《二十四史》中包含《明史》,但当时大吴人并不知道大明已经灭亡,是故只有二十三史。),还有各种野史,从来没见有这种打扮的记载。这种人单看外表,竟然也和我们华夏族一样,竟然还能讲华语。实在是奇怪至极的事情。”徐汉斌疑惑道。
这些人虽然还继承着华夏的遗风,但是已经远离中国大陆本土太久了,他们竟然连满清入关,强令中国人剃发易服的事情也不知道。
“徐将军,既然这个人如此令你恶心,不如干脆一刀砍了吧!”另一个百夫长说道。
李宏大吃一惊,心想,既然这些人如此痛恨自己,看来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那可不行。俗话说,奇货可居。既然我们大吴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等禽兽一般的人。如果我们把他给杀了,逢人讲起来,人家恐怕未必会信,说不定还会以为我们是在吹牛。”徐汉斌摇了摇头,说道,“不如这样吧,我们把它带回去,就在我们首都的集市上进行游行。一来可以让士民大开眼界,二来也可以显示出我们的本事。”
李宏刚刚在为自己逃出生天而感到庆幸,可一听说要把他拉去游行,一颗心又是忐忑不安,可他又无法改变这一切,只得听天由命。
徐汉斌带着自己的船队加快速度,很快地,就在一个岛屿上停了下来。他们将李宏押解着上了岸,驱使着走向前走去。过了一会儿,他们不知从哪里哪来搞来一辆囚车,将李宏装了进去,只露出一颗脑袋。徐汉斌特意走到李宏面前,将他那根猪尾巴拿在手里,把玩了好久,说道:“真是恶心,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恶心的生物?”
他们用马车拉着装着李宏的囚车,不紧不慢地行走着,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个集市。只见这个集市特别热闹,路边是石制的房屋,而且是高楼林立,甚是壮观。(作者注:此岛由于经常遭遇飓风,所以房屋都是石制的,非常坚固。)楼的最底层,就是闹市了。那里人山人海,人来人往,几乎是肩并着肩,手碰着手,十分的拥挤。这里有卖大米、蔬菜、肉品等生活必需的食物,也有卖盐、酱、醋、糖等调味品,还有卖各式各样的小工艺品、饰品和服装,比如手镯、项链、各式礼服和常服等……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聚集了更多的人在看耍猴,还有一大群人在看几个跑江湖的人在卖艺。
这里的集市规模相当于一个大陆的一个县城,从这集市的热闹程度来看,这里也是民风淳朴,人民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李宏有些吃惊,没想到海外竟然还有如此之多的华人。更令他吃惊的是,这些人竟然不知道大清。早在大清消灭了南明永历政权以后,就向海外各国派出使者,要求这些国家臣服于大清。
正在李宏疑惑的时候,有不少人向押解他的囚车走近。
“咦,徐将军,这是什么东西?竟然还留了一只猪尾巴,真是恶心呢!”一个年纪约摸七、八岁的小男孩叫道。他不仅这样叫了,还拉了别的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起来围观。
“它不会是什么野兽吧?那是它的头吗?头上还长着尾巴,我还真是头一遭见过呢!”另一个小女孩惊奇地叫了出来。
“小丫,别胡说了。”那小女孩身旁的一个三十出头的少妇说道,“这分明是一个人,只是打扮奇怪了些。”那少妇转头向徐汉斌问道:“徐将军,这是哪里的人?怎么会如此恶心?”
“这是我们出海捕鱼的时候,在一个孤岛上找到的。大家千万别把它当着人。哪里有人这样打扮的?即便是猪,也不会在脑门上搞根尾巴的,是吧?如今太平盛世,大家安居乐业,也没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所以我们就把它抓来,给大家消遣解闷。”
听徐汉斌如此一说,众人拍手叫好,喜逐颜开。在这个由众多小岛组成的小国里,物产本来就不丰饶,城市规模也非常小,平时也没什么好消遣的,众人都觉得这样的日子,虽然安定,但总觉得有些无聊。现在忽然来了一个可以供众人娱乐的玩意儿,怎不令众人欢欣鼓舞?
于是,这些市民就沿途跟随囚车,一睹这个怪物的滑稽形象,小孩们更是兴奋地笑着跳起来。有些兴奋过度的市民还向李宏扔鸡蛋和石子。这些东西虽然没什么伤害力,但扔得多了,也会造成一定的伤害。不一会儿,李宏的眼睛里就装满了打碎了的鸡蛋液,这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李宏哪里受到这样的污辱?自从他成为总督公子以来,手下的人见到他无不顶礼膜拜,毕恭毕敬,对他的意思不敢违逆半点,生怕得罪了他而因此枉送了性命。可自从他领命来围剿海上的逆贼以来,就一直不顺。先是在追击慕容靖的战斗中被陈灵和楚暮白生擒,若不是梦遥念及手中之情,他早就被分尸了;然后自己又沦落到孤岛之上,过了几个月的茹毛饮血的生活;接着又被弗朗哥这帮红毛鬼给擒住了,以他作为人质,向自己的父亲勒索钱财;再接着竟然被这帮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华人硬生生地在他即将获得自由的时候劫走了;这些还都不算,现在自己算是遭遇到了自己这一生中从来没有遭遇过的耻辱,自己明明是个人,却被人当作奇禽异兽被围观着!这若是传出去,叫自己的脸面往哪里搁啊?
众人不知道向李宏投掷了多少鸡蛋和石子,大家沿途追了有好几里路,兴奋得连跑带跳,整个城市里的人都跑了出来,就连抱在襁褓中的婴儿和那些扶着拐杖的老人也都纷纷出来凑热闹。这在这个城市里,已经算是多年未遇的盛景了,就连过年也未见得就有如此热闹。
就在这时,囚车队伍前面出现了一支数百人的武装部队,将他们截了下来。这时,一个沉浑雄厚的声音传了过来:“大胆徐汉斌,你这不是要致我们大吴国于死地吗?”
这个声音一出,众人都吓得不轻,纷纷跪倒在地,诚惶诚恐。
不知此人是谁,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