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卷土重来
却说嘉琳拿起匕首就往自己的小腹刺去,华明看得惊呆了,他以为这次嘉琳会和自己的骨肉一起死去。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那个丫环架住了那把匕首,用尽全力阻止了嘉琳。只见鲜血沿着她的手一直淌了下来!
“你放开!”嘉琳大叫道,“怀着这个奸贼的骨肉,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就让我一了百了吧!”
可那丫环却不容许她这么做,她稍稍一用力,就将这把匕首给夺了下来,扔到一边去了。只听到“铛"的一声,那把匕首掉落了地上,华明眼疾手快,立马将那匕首给抢到手里来了。
正在这时,有一个小吏跑地过来,叫道:“董先生,我们李公子有要事相商,还望现在就过去一下。”
董华明正愁无法解决目前这个棘手的问题呢!现在既然李宏来叫,他也就顺水推舟。他一边向外走去,一边说道:“梅香,你给我看着夫人,千万不能再让她寻死觅活的了!若是她有什么闪失,我拿你试问!”
董华明走后,嘉琳狠狠地给了梅香几记响亮的耳光。梅香并不躲避,任由其打骂。嘉琳的手打得生疼,可她还是觉得不解气,又用脚在梅香的大腿上狠狠地踢了几下。
终于,她停手了,瘫倒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那丫环连忙上前来安慰道:“夫人,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人呢?再说,您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无辜的啊!”
嘉琳仍旧是一个劲地哭,过了很久才稍稍停了下来。她抽泣着说道:“家父乃是大明将军,他宁死不降清,保持了气节!可我作为他的女儿,却遭受奸人蒙骗,不仅失身于这个奸贼,而且还怀有这个恶贼的骨肉,你叫我如何有脸去九泉之下的父母?”
梅香叹口气道:“昔日白居易有诗云:‘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想不到你我的境遇竟是如此的相似!”
嘉琳诧异道:“姑娘难道不是李宏家的丫环吗?怎么会有和我类似的遭遇呢?”
梅香一边用衣服包住了自己的伤口,一边说道:“家父乃是江阴死节的陈明遇之养女陈灵素,自小我父母双亡,是陈典史收留了我。弘光二年七月十五至八月二十的这八十一天中,江阴全城十八万民众为了反抗清廷的剃发令,在前任典史阎应元和家父的率领下,抵抗了鞑子的二十万大军的轮番攻击,击毙鞑了六万余众,以及三王十八将!可惜最后还是被攻破了,家父率众抵抗,被清兵杀死……全城十八万民众,只余老幼五十三口。当时我还非常幼小,只有六岁,家父本想将我也杀死,免得遭受清兵的凌辱。可到最后,他还是没舍得,他对我说道:‘宁素啊,只要你还活着,就一定不能忘记今日之事,一定要为我报仇雪恨!’”
那陈宁素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声音也开始哽咽起来。嘉琳也是叹息不已,说道:“想不到姐姐竟是陈典史之女!江阴全城抗清,乃是我中华儿女抵抗鞑子的光辉篇章,若是全国百姓都能如此,鞑子非但不能占我河山,反而会被诛杀殆尽!只可惜像阎典史和陈典史这样的铁骨铮铮的汉子,实在是太过稀少了啊!隆武皇帝曾叹道:‘以后凡我大明子民,遇到江阴之人,哪怕是三尺童子也要跪拜。’”
“不久之后,我就被鞑子给虏走了。”陈宁素继续说道,“原来将我虏走的正是李国英这个汉奸走狗。他见我生得十分标致,想将我长大,成为他们的奴仆,供其父子发泄****。我竭力抗拒着,可还是难以逃脱他们的魔掌,就在我十三岁的那年,李国英这个禽兽……”说到这里的时候,灵素已经悲痛欲绝,无法再言语了。过了好久,她才又继续说道:“我之所以忍辱偷生,是在等一个机会,手刃仇敌,为父报仇!哪怕再等上十年,二十年,我也会一直等下去!”
嘉琳看着宁素,看着她坚毅的眼神,深感惭愧,说道:“‘从容就义易,慷慨赴难难’今天我总算明白了这么两句话的涵义了。死,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可是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只会让人显得更是懦弱、胆怯。活下去虽说不易,但总还有一线希望!姐姐,我听你的,我们要活下去,顽强地活下去,与他们抗争到底。”
“姐姐这么想就对了,”宁素见她总算开窍了,不由得也是十分的兴奋。她继续说道:“我听李宏说,董华明对水师的建制、训练、战术等各方面的造诣不比仇将军的差,有了他在身边,他就可以无往而不利,可以将慕容先生等人一网打尽了。”
嘉琳说道:“此言不虚。家父对他,实是已经是倾囊相授。家父本想将他培养成名一代人杰,为复国大业作出贡献的,可没想到,他竟然叛变了。”
“如此说来,那妹妹你更不能死了。你是仇将军的女儿,对海上知识,你多少是了解一些的。若你就这样死了,那更没有人能制止得了董贼了,那岂不是变相地帮助了鞑子?”
嘉琳听闻此言,如梦方醒,长吁一口气,说道:“多亏姐姐提醒,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如果我死了,那更没有人能帮得了慕容前辈他们了。可是,我们又怎么才能脱身呢?”
“妹妹尽管放心,”宁素微笑了一下,说道,“现在李宏一门心思想剿灭慕容前辈,必然会拉上董华明商议对策。姐姐不要再动怒,应该想办法恢复武功才对。若是还像以前那样,永远也别想逃出去。”
宁素成功说服嘉琳,嘉琳不再急于求死,而是努力养好身体,伺机逃离虎口。
此事暂且不议,却说李宏召集董华明商议如何对付慕容靖等人。原来董华明已将雷嵩招募的那一万名乡勇训练成合格的水师,也为各个舰艇配置了各色各样的火炮。这样的一支力量,实在是非同小可。若是在以往,怎么说也得一年两载才会训练完成,可在李宏强烈的复仇之心的驱使下,只花了四个多月就已经大功告成。
李宏对董华明说道:“现在我们应该可以去台湾游一圈吧!你说台湾郑氏见到我们的坚船利炮,会不会吓得屁滚尿流?”
董华明万万没想到他竟会如此托大,连忙说道:“李大人,千万不可!郑氏在台湾经营数十年,根基已固,拥兵数十万,实力非同小可。我们手里的这点人马,根本不是其对手!若真的打起来,无异于以卵击石!”
李宏呵呵一笑,说道:“董兄弟不必如此紧张,这次若能拿下慕容靖等人,固然是会为父洗脱冤屈,还我父亲旧职。可这些还不够啊!我们还要建立更大的功勋。”
董华明说道:“李大人请放心,只要我们灭了慕容靖他们,就完全可以向朝廷申请更多的军饷和人马。到时我们即便不能成为灭郑的主力,也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相信朝廷也不会对我们不以为意的。”
李宏点了点头,心想,这个董华明真是越来越靠谱了,看来这次还真的找对了人。
“李大人,前几天我曾建议让雷嵩主仆二人前去试探一下虚实。一来,他们二人武艺超群,可以进退自如;二来,可以打探到岛上的虚实。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早就想到了。几个月以前,我追随父亲追杀他们的时候,若不是因为我的鲁莽,早就将其给一网打尽了。现在只不过让他们多活了几个月而已。多怪那些洋鬼子,明明跟我们订好了契约,却在关键的时刻背叛了我们,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李宏想起当初所受到的屈辱,就气打不到一处来,恨不能现在就飞到那里,向他们狠狠地开炮。
却说慕容靖他们终于等到了佟氏夫妇的回航。这次他们是大有收获,凭借着其在海上商路的熟悉,这次带回来许多生活必需品,诸如大米、蔬菜、肉类,还有一些武装弹药等。这些东西装满了一船,看来这次收获不小,又可以供全岛的人数个月的消耗的了。
他们的两个子女佟佳言和佟佳琪当时正在跟随慕容靖练剑。当他们听说父母回来的时候,不由得十分的兴奋,连忙往父母那里跑去。而佟氏夫妇也顾不得旅途的劳累,紧紧地将这一对儿女抱在怀里,一家人其乐融融,好不令人羡慕。
陈灵当时也在欢迎的队伍之中,他对上次的徐汉斌的造访还是心存疑虑。他将当时的情形说给梦遥听了,梦遥的看法和他正好相反。梦遥认为徐汉斌所言十有八九是真的。她一向对这种传闻非常在意的,因为实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徐汉斌乃清廷奸细,甚至一点迹象也没有。至于徐汉斌将他的哥哥游行示众,那也是极有可能的,因为前些日子那个姜氏就说起过这个事情,只是陈灵没注意到罢了。
陈灵想第一时间了解到徐汉斌的为人,如果他所说的那个信息是真的话,那真的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于是,他向佟夏言问起徐汉斌的事情。佟夏言抱起女儿佟佳琪,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下,说道:“陈兄弟怎么想起来问徐将军呢?他可是大吴国的第一名将,武功非常好的,人也很正直。怎么,他不是刚来过吗?说有要事和你们相商的。”
陈灵听闻此言,大叫不妙,听佟夏言一说,看来海外还真有个大吴国,这个徐汉斌还真的是个人物,也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可他们竟然没有相信他,还把他当成清廷的奸细,对他横加羞辱。若是他一怒之下,不再跟他们合作,他们岂不是白白损失了一支重要的援军?
此时慕容靖也在欢迎的队伍之中,陈灵连忙将慕容靖拉到一边来,说道:“慕容前辈,看来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联合大吴国。上次我们把徐汉斌得罪惨了,也不知道他的心胸如何,若是他迁怒于我们,我们恐怕就会有麻烦了。”
陈灵的话刚一说出,慕容靖还没想到如何回答,就有人发出“哈哈”的大笑声。
“现在才想到联合别的力量,是不是太晚了些呢?”那个声音很是嚣张地说道,“我看你们还是不要作无谓的抵抗了,乖乖地受死吧!”
那个声音甚是熟悉,使慕容靖也是大吃一惊,万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还敢来!
毕竟不知来者何人,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