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不会真的这么恐怖吧?这种感觉在安敬思荒谬的质疑自己执意离开的时候还不是很明显,毕竟他是在盛怒之下,但是在连“革命统一战线阵营”内的小婵也是同样困惑自己的决定的时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难道在他们的认知里,压根就没有女人的自尊心这个东西。
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在变成了丑八怪之后,拼命逃离原先那个世界,不是很合理的动机吗?
不,不是这样的,言灵药在遭受“丈夫”的**之后自寻短见,难道不是女人自尊的一种表现吗?这总不可能也可以和礼义廉耻一类的东西挂钩吧。安敬思允许自己两人的独处一院应该也有这方面的考量在内。
那么小婵?
“小婵,你希望留在这里吗?”
这个时候丫鬟的眼神是坚定的:“小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会一辈子陪着小姐的。”
言语之中是满带真诚的温馨,言蓝紫的心里却只有深深的悲哀。
一个女人的一生因为一种极不合理的关系而早早划上了句号。
被强权的囚笼所束缚尚可以挣脱,但是被一整个时代所造就的根深蒂固,她又拿什么去抗争?
“傻瓜,我会想办法让你嫁给一个你喜欢的男人,然后让你们恩恩爱爱的过上好日子的。”
小婵瞬间神情呆滞,猛地哭了出来:“小姐,你这是不要小婵了吗?”
言蓝紫顿感无语,仅仅是一个简单的遐想就能导致如此之大的反应,那么真的要尝试些什么的时候,会迎来多大的阻力?
“我开玩笑的呢,快擦了眼泪,你脸上的伤口不能沾水的。”言蓝紫急忙劝解。
小婵这才破涕为笑:“哼哼,我才不怕呢?反正我也毁容了,小姐就算想把我嫁出去也没有人要我的。”
直到此时,言蓝紫才开始正视这个一直无暇顾及的事实。
小婵的烧伤集中在三个部分,脸部,双手,双脚。手脚伤势比较严重,其中脚部最为厉害,脸上只是浅浅的烫伤,如果治疗得当是有极大的可能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的。
而这些烧伤都是因为拯救自己而造成的。
“你快去找王爷,请他过来一趟,如果他已经离开王府了,就留下口信,说宗人府来查的事情,我或许能帮上忙。”
“哦,我明白了,我这就过去。”
已经走出门外的小婵去而复返:“小姐,王爷若是真的过来了,你可千万不能再那样跟他说话了。”
“傻瓜,我不是和你说过我的用意了吗?”
“可是小姐,如果你真的要离开,你也可以装可怜求求王爷啊,他一心软或许就答应了呢,你要是继续这么激怒他,他真的把我们杀了怎么办?”
言蓝紫呵呵一笑,似乎有点开窍了呢?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去快回吧。小心一点,千万别透露出我失忆了哦。”
装可怜?虽说可行性是低了点,也不失为一种值得尝试的方法,但是拜托,又不是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让她言蓝紫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小女人样,别说门,连窗户都没有。
彻底否定了小婵的提议的言蓝紫开始静静思考。
关于对安敬思的指控,真是荒诞不经到极点了。
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一类的漂亮话,即是无知愚民的美好幻想也是统治阶级粉饰政治清平的花招。
到头来,充其量只是各种无关痛痒的罪己,又或者仅仅是一顿落在那些身份尊贵之人所着衣物上的棍棒。
这样的事情,从来不曾真正的发生过。
更重要的是,这真的并不算是一件大事,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被**是足以影响一生的大事,但是对于处于这个国家权利最上层的皇子王爷来说,借用早些年比较流行的说法,“真的不算事儿。”
无论哪个时代,都是如此可悲的事实。
而把这种控告的喜剧性推上顶峰的是那个名叫应如是的女人的身份。
一个******一个王爷**了一个******对于***言蓝紫并没有什么鄙夷一类的情绪,在她看来,这只是一种因需求而存在的古老职业,而其存在的根本性只不过是男人的****。如果没有寻花问柳的男人,何来出卖肉体的女人。
这个职业也是不值得同情的,无论处于其中的风尘女子是出于追逐物质的纸醉金迷还是什么心酸的迫不得已。
路总是走出来的。
这世上确实存在真正无从选择的艰难,但是这种艰难毕竟是少数的,无法繁多的逼迫女人去形成一种职业。
更多的时候,只是女人逆境之下自甘堕落的借口罢了。
言蓝紫收回稍稍偏离的思绪,回归正题。
那么这场看似可笑的控诉的实质到底是什么?
宗人府左宗正的亲自前来和安敬思的愤怒证明了这并不是一场玩笑。
侦探弄清楚事情真相的本能开始运转。
瞬间生出几种情理之内的可能,但是都无法深入展开。
言蓝紫不禁感叹所知的匮乏。
再怎么高明的侦探也只是人,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仙,不可能通过如此微量的线索就能一览全貌。
所幸并不是会危及自身的事情,现在最值得考虑的是如何在让超越时代的认知带来最大的收获的同时而又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布鲁诺坚持说地球围绕着太阳转,然后他死了。
撇开天主教派的阴谋不谈,事实上在鲜花广场上被烈火焚烧的思想家所面对的不仅仅是宗教裁判所的宣判,还有“无知”民众的欢呼
她所要论述的事实,虽然没有那么惊世骇俗,但是总要有些防患未然的工作。
在彻底了解这个世界之前,对任何细节的处理都有着小心细致的必要。
智慧或许会被蒙蔽一时,但是绝对不可能被蒙蔽一世。
应对之策出炉的时候,小婵恰好归来,并带来了安敬思离府的消息。
意料之中的言蓝紫微微颔首,开始了一系列很有技巧的询问。
在看似无关重要的交流之中,身份只是个丫鬟的女子虽然所能提供的东西很是有限,但是这个世界的整体画面毕竟是被一片又一片的碎片缓慢地拼凑起来。
虽然最终仍是不完整,但是应付时下的状况已经错错有余了。
日沉月现,夜幕低垂之时,神色不善的一男一女终于踏入了不时传出轻笑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