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柳清漪迷迷糊糊的睡了没多久,就被梅姑姑叫醒了。
“怎么了?”柳清漪坐起来,她知道梅姑姑不会无缘无故的把她叫醒的。这会儿天还没亮,梅姑姑就把自己叫醒了,八成是有事了,而这会儿的话,只能是被派去观星楼的天佑和辛未有消息了,“他们回来了?”
“嗯”梅姑姑帮着柳清漪更衣,又特地多加了一件斗篷在外面,这会儿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寒气重着呢,“是天佑回来了,辛未仍旧在那儿守着殿下的。不出意外的话,明儿殿下就可以回来了。”
“是啊,明儿翰玟就回来了。”柳清漪看着蹲在自己前面帮自己穿鞋的梅姑姑,想了想,决定要趁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自己手下就只有这几个人,绝不能离了心,便轻声问,“梅姑姑,你觉得我让翰玟服毒这件事,做的对吗?”
“……”梅姑姑没有回答,但手下的动作明显一顿,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无所谓对错,都是身不由己。”
“我晓得梅姑姑心里多少是有些怨我的。”柳清漪俯身将梅姑姑拉起来,道,“我与翰玟都是姑姑一手带大的,感情自然不同别的,我也晓得姑姑心里是把我和翰玟当做亲生的疼的。那日商量时,我便看出了姑姑的不赞同,但我还是一意孤行了。姑姑这会儿怨我,我也无话可说。但有些话我得在这儿给姑姑说清楚了。”
梅姑姑依旧没有看柳清漪,只是低着头看着交握的双手,柳清漪的手养的纤细,而自己的手确实粗糙斑驳的,两厢对比十分的明显。
柳清漪何等聪明的人,见梅姑姑没有反驳自己,便知道她是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的。便继续说。
“咱们身处冷宫,这些年来,我们姐弟能苟活,也是因着梅姑姑你,和艾雪艾铃,还有小安子的拼命相护。”柳清漪顿了顿,又道,“如今咱们已决定要离开这皇宫,踏出的每一步都是需要用命去搏的。咱们不是说好了,等出了宫,便是一家人了吗?梅姑姑你们可以为了我和翰玟豁出命去,那凭什么我和翰玟不能为了你们豁出命去呢?”
…梅姑姑猛然抬头,想说些什么,却被柳清漪快速的打断。
“现在是翰玟,若有一日需要我,我也是可以立时豁出命去!”柳清漪看着梅姑姑的眼睛,“姑姑该是知道的,当我们踏出第一步时,便没了回头路。这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不付出点什么,能顺利的脱身离开吗?梅姑姑养育我和翰玟多年,在我们姐弟心里,梅姑姑便如同是我们的母亲一般,而艾雪他们,也是如同我们的亲姊妹。我已失去了父亲母亲,如今你们便是我最亲的人了。当初那么多人牺牲自己。也只是想让我们姐弟活下去。如今我清醒了,却实在没有能力去感动一个王朝,一个国家。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带你们离开这里,去过平凡人的日子。为了我们姐弟,你们都付出了太多太多了,也该是去享享福的时候了。我想,翰玟他和我是一样的想法,所以他才会那么痛快的服下鹤顶红。”
“公主……”梅姑姑眼中开始闪烁出一些细碎的光芒。
“而且,翰玟不是没有豁出命去吗?”柳清漪黑色的双眸如同幽深的古井,只一眼,就让人彻底沦陷进去,“我和翰玟都相信艾雪,相信她的医术,相信她不会害我们。她如果没有把握的话,也不会让翰玟服毒了。你们是我们的亲人,所以,对于你们,我和翰玟都是绝对的相信。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家的血液里,都流淌着骨血相残的残忍。我很庆幸,能遇见你们,也很庆幸,自己能摆脱这残忍的宿命。梅姑姑,相信我好吗?无论我做什么,我都不会以伤害自己的亲人为代价的。”柳清漪这话是说给梅姑姑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对于让柳翰玟服毒这件事,多少都是残忍的。源于上一世的经验,那时的自己,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必须拼尽全力。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算计。即便重生一回,受了原身不少的影响,但刻在惊魂里的冷血无情,又哪里是那么快能改变的呢?这话,是在告诫自己,下一次,不能再用身边人的性命冒险了。
“公主……对不起”梅姑姑深陷在柳清漪的眼眸中,“是姑姑错怪你了啊!”梅姑姑颤抖着双手,将柳清漪揽入怀里,一时间,泪流满面。
被柳清漪一席话感动的梅姑姑看不到自己的背面,柳清漪满脸的哀戚之色顷刻全无,眼眸中一片冰冷。薄薄的唇勾画出一抹冷笑,成功了。柳清漪在心里暗喜,梅姑姑算是洗脑成功了。如今自己身边只有这几个人可以用,绝对不能因为任何原因离了心。而且,在得到更多的帮手之前,自己必须好好珍惜他们。一旦死一个,便少一个了。
“公主,以后,无论怎样,我也不会让您和殿下拿命去搏的。”梅姑姑放开柳清漪,直视着柳清漪的眼睛,“姑姑我就是豁出命去,也会让你们平安的离开皇宫的!”那眼里闪烁的忠诚,是柳清漪最想得到的东西。
一瞬间恢复哀戚表情的柳清漪慢慢绽放出一个轻柔的危险:“我相信姑姑,我同样也会保护姑姑的,咱们说好了要一起离开的!”
“好了”梅姑姑感动的不行,这会儿好歹还记着有人在等着呢,“咱们得赶紧出去,天佑还在外头等着呢!”说着就手脚麻利的服侍柳清漪起来,又简单的梳洗整理了一番,再扶着人往外走。不过说了一会儿话,外面的天,竟蒙蒙亮了。
“公主!”天佑看着柳清漪出来了,赶紧跪下行礼。
“起来吧,不是说了不用吗?”柳清漪将人扶起来,坐下,“你同辛未有了什么收获,天还没亮就着急忙慌的回来了?”
“这收获还不小呢!”天佑立刻将观星楼里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又将扶苏给自己的玉佩呈给柳清漪。
柳清漪接过玉佩,端详了一会儿,道:“梅姑姑,这玉佩是怎么回事?”柳清漪是认得这玉佩的,那日梅姑姑当着她的面交给辛未的,让辛未见了扶苏便将此物给他,他自然能明了了。
“这玉佩是扶苏当着乔松的面给我的。”梅姑姑道,“这玉佩本是扶苏行弱冠之礼时,鹤婳赠与他的。观星楼里的每个弟子都有一枚玉佩,代表着自己的身份姓名。扶苏,一说是桑树,当时鹤婳已决定让他作为下一任国师,便在他行弱冠之礼时,命人寻了好玉,雕刻了这枚桑叶状的玉佩赠与他做礼物。从前那刻着名字的玉佩便丢弃了。扶苏一向最是宝贝这玉佩,当年他被乔松带走时,便当着乔松的面将此玉佩交给我。他说,我这一去,有生之年怕是再难相见了。你且替我收着它,也权当是我有个归宿,哪一天死于非命了,这世上还有个记着我的人,好歹魂魄有个去处。后来,扶苏就被带走了,再不曾见过的。我一直将这玉好好的收着的。若不是公主你提出要寻找扶苏,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把它拿出来吧!”梅姑姑是不愿把这玉拿出来的,睹物思人,还不知那人是生是死,不过苦了自己。
“既然如此,扶苏又何必让你再把玉佩带回来呢?”柳清漪捏着着桑叶形的玉佩,对着烛火观看,玉雕刻的十分细致,纹路清晰,若非厚薄不同。远远的看,倒真像是一枚真的桑叶了,“他既还活着,又知道我们要去营救他,出来不过是早晚的事,何必非要辛未把玉佩带走呢?还一定要给我?”柳清漪低声念叨着,这玉佩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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