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音州城李长空的华府,时间不过用去一个时辰出头。封十方的一步一尺居然可以隔墙而入,也不开门,一步跨出,便进了张龙端的房间。
封十方一进房间,便掏出一个翠绿色的小瓶,从中倒出一枚药丸,说道:“莫要耽误我的时间。先吃了这个。”
张龙端毫不犹豫,接过药丸一口吞下。
封十方暗暗点头,心道:“这少年心机蛮重,却又懂得见机行事。刚刚只要他有那么一丝犹豫,我当即扭脸就走。既然能抓住这丝缘分,我便帮你一把。”他抬手按在张龙端头上,见他不闪不躲,心中更加满意,真气猛地便是一吐。
张龙端吃下药丸,只觉得一股热力上升至顶,封十方又抬掌拍到,一股真气从头顶冲了进来,同热力一起,在他脑中毫无阻碍,游走了一圈。
封十方撤掌说道:“我给你吃的,名为启智丹。我对你做的,名为灌顶大法。为的是给你开启心智。”他却没有说明,此举是画宗每位长辈对弟子必做的功课,封十方入画宗时,其师尊也是如此开他心智的。他不说,自然是不想将张龙端看成画宗之人。
封十方继续说道:“开了心智之后,如果之前是个蠢蛋,那么之后还是蠢蛋,并不会变聪明。至于倒底功用如何,你莫要多问,坐下来运功,自然知道效果。”
张龙端坐下,心神沉了下来,耳边听封十方道:“你试试同时修炼泼墨功和皎月的玉霞练气法。”
张龙端试着照做,心神果然分作两股,一股汇入胸口的墨黑气团,一股进入小腹的银色气团,两门功法同时运转,修炼的速度比以往并不缓慢。
他一直纠结资质问题,心想笨鸟先飞,比别人努力总赶得上去。只是别人一天十二时辰,他同样一天十二时辰,就算有通天之能,也不能变出十三个时辰来活。就算张龙端不吃不睡,可保不准别的天才就没有同他一样努力之人。
而且他还兼修两种功法,就算不去修炼别的,一门功法也只能摊上六个时辰。他早就有放弃一门精修一门的打算。此时这个问题迎刃而解,张龙端顿生激动心情,站起身对封十方说道:“多谢封师叔指点。”
封十方说道:“先莫谢我,你去试试心神最多能分为几股?画宗过去有三四个绝顶天才的人物,都分出了四股心神出来。”
张龙端便试着同时修炼泼墨功和玉霞练气法,又试着分神去去控制胸口墨黑气团中的真气,滋养肉身。见心神一分为三并无障碍,他又再分一丝心神,控制小腹银色气团中的真气滋养肉身。四股心神已经是为极限,再想分神已经不再可能。他便停了下来,笑道:“封师叔,我一样能分四股心神出来!”
封十方摇头道:“四股却不是极限。你还有一股心神在帮你算一二三四呢,只是你不会用罢了。”
张龙端心中一动,问道:“心神也能修炼么?”
封十方点头道:“不错。世上没有什么不能练的。当年我刚拜师的时候,分出了两股心神来。我又琢磨了几十年,终于增加了一股,变成了三股心神。你资质不如旭日泰山任何一名同辈弟子,比当年的我来更大大不如,没想到你也能分出四股心神,真是奇了。”
张龙端微笑道:“四股心神便是四倍努力。哪里比的人家一日千里啊。”
封十方摇头道:“我们画宗之人二十多岁便能出来行走,你道他们和别人相比,只是修炼速度快出两倍么?再说,四股心神又不是只有修炼时上算,你可想过,以后同人家争斗时,同时放出四个法术,那是什么场景?”
张龙端听得心驰神遥,正要说话,便听封十方笑道:“明日我再来,教你一步一尺。”
张龙端弯腰拜谢,再直起腰来时,房内哪里还有封十方的影子?张龙端也不多想,又坐了下来,这次,他同时修炼两种功法,并且用两种真气滋养肉身,一时间心无旁骛。
第二天一早,张龙端还在用功,他现在心分四用,并不用在意两门功法最佳的修炼时间。却听到房门“嘭嘭嘭”地被敲了几下,李茯苓在外头叫道:“师兄!辰时都过啦!你怎么还没有出来?”
张龙端心道:“封师叔说四股心神对我来说还不是极限,看来果然如此。如若不然,我根本就听不到师妹在敲门。”只是这问题玄而又玄,张龙端根本就理不清思路,更分不出哪股心神负责感知外界。他站起身来,停下了用真气滋养肉身,一边留着两股心神修炼着泼墨功和玉霞练气法,一边打开了房门。
李茯苓失望道:“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呢。我们说好了的,等你生病了,就由我来看养那个白的东西。”
她说得正是趴在张龙端头顶的小白虎。张龙端笑道:“我从小到大,还没生过一次病呢,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之前才和你说好的。”
李茯苓怒道:“大骗子!我爹爹找你!你自己去找他吧!”
张龙端能和她开出这种程度的玩笑就已经是极限,他哪里晓得这个年纪的女童喜怒无常,怒也不是真怒,哄个两句就能让她又喜笑颜开。张龙端径直走向主厅,留下李茯苓一人跺脚生气。
李长空正在主厅之中听管家汇报财务情况。见张龙端来了,便让管家退下,对张龙端笑道:“龙端,后天你要去泰山剑宗,有几件事我得吩咐你。”
张龙端恭敬道:“师尊请说。”
李长空端正神色,说道:“这次泰山剑宗内讧,我们虽然是青竹派系请去的,但是你万万不可掺和进去。你可明白么?”
张龙端点头道:“我明白的。我本领还很低微,胡乱出手只会出丑。”
李长空“嘿”了一声,笑道:“你这样想就错了。叫你不掺和,并不是叫你不出手,只不过叫你记住立场而已。你的立场不在青松一边,也不在青竹一边,不论在什么地方,都在皎月一边,明白么?”
张龙端心道:“这就怪了,要出手,还要不掺和,莫非……”他迟疑道:“师尊莫非是说,如果青松势大,我便帮青竹,如果青竹势大,我便帮助青松?”
李长空笑道:“思路不错,不过就是想得太多。他们最多派几个同辈的弟子来和你称兄道弟,你不要上当已经足够。等你什么时候把本领练到同我一样,也就可以翻手云覆手雨了。”
张龙端心道:“皎月剑宗只有四人,但是师尊靠着肉身七重真气十重圆满的实力,却能到处图谋。反观人数浩浩荡荡的泰山剑派,却色厉内荏,徒有其表。”他应道:“我晓得了。”
李长空指了指他身边的茶桌,只见那上面放着一封信和一个白瓷小瓶。李长空说道:“这次事情,秋水剑宗的傅红颜一定会去,你要做得另一件事,便是将这封信和这瓶药交给她。她不见得会要,不过你只要交给她就行。”
李长空神色一正,继续说道:“这次事情,旭日剑宗之人一定也会前去,他们行事无所顾忌,所以你必须时刻跟在傅红颜身边,她自然会保你安全。”
张龙端点头应是。李长空又说了许多礼仪等注意事项,张龙端都一一记住,这才结束。他行礼告退,出了前厅,始终没问为何要带李茯苓一同上路。
李茯苓一直等在外面,看他出来,笑道:“爹爹找你做什么?他骂你了没?”
张龙端摇头说道“师尊找我是为了我们后天出发去泰山剑宗的事情。你知道他为什么叫你也去泰山剑宗么?”
李茯苓茫然道:“我问了娘亲,连她也不知道爹爹在想什么。问爹爹他也不说。”
张龙端知道这些问题他想不出来,心道:“我如今只是人手上的一枚棋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真正下棋的人。到那时,天大地大,任我横行,该有多逍遥?”
他心中转着念头,被李茯苓拖着练了会叮叮剑纲,便回房继续修炼。
到了晚上,封十方又如约而至,笑道:“我来教你法术啦!咦,你的修为增长许多啊,比你昨天的增长,快了足足十倍。”
张龙端吃惊道:“我有两股心神日夜不停,专门修炼泼墨功和玉霞练气法,没想到增长速度如此之快!”
封十方笑道:“这也没什么稀奇。别人一天最多练三四个时辰,你两门功法一同修炼,一天还练满了十二个时辰,修行速度比起资质最好的人还要快了两倍多。”
张龙端听闻,心中吃惊,暗道:“我如今的修炼速度比过去快了十倍,却只快过好资质的人两倍。这么说,我的资质比别人差了五倍?我以往却不知晓,只道我的资质百里挑一,好歹也能过得去。”
封十方看张龙端脸色发白,叹道:“你莫自愧不如。这‘分神法’只有画宗一家会。画宗倒了,如今已经没有人能赶得上你的修炼的速度。”
各种求仙门派,大多会些分身法术。而分神法,是画宗前辈根据分身法术推理出来,却不能算是法术。一开始,要练这分神法的人左手右手各持一杆毛笔,在两幅白纸上同时作画。什么时候作画完成,两幅图画却一模一样,这分神法就算练好了。到了后来,直接用启智丹和灌顶大法,就可以快速练成这分神法。就是靠着分神法,画宗不仅在言国称雄,还横行东南,名声传遍了整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