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宣本名叫环儿,自被人掳走之后,经过一路跋涉,从山东来到扬州,那人贩子为了将她能卖个好价钱,故不敢动她毫发,但是饥一顿饱一顿的,也没少受苦。
好容易到了扬州,那人贩子匆匆将她带到专收女儿的王夫人府上,那王夫人看看,问道:
“叫什么?几岁了?”王夫人捏着环儿的小下巴,
“环儿,五岁。”环儿怯生生的缩作一团,那王夫人一看就不悦,
“这等货色,需要好好调教。”便让人领下去了。
环儿被带到一间房里,里面住了四个和她一般大的女孩子,她们的穿着都是一样的,毕竟都是小孩子,见来了新人,便欢喜的拉着她问东问西,
“你是爹妈送来的,还是被人拐来的?”一个看起来年龄大一点的女孩子,很轻声的问她,
环儿想想,边哭起来:“爹爹带我出来买糖人,就被一个男人抱走了,把我带到这里来的,我想爹娘。”
环儿的哭声引得在场的几个女孩子都眼泪流下来,那个大点的女孩子,给环儿抹着眼泪道:
“别哭了,我叫香菱,以后在这里我们就是姐妹了,我们有的是被掳来卖的,有的是家里穷的快要饿死了,送到王夫人这里就为讨口饭吃。我娘送我来的时候说,只要好好听王夫人的话,将来就能嫁个好人家,就有好日子过。”
环儿和几个年龄小的女孩望着香菱,听着她的话,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好生活。
在以后的日子里,环儿以及香菱等女孩儿们,被这里的几个大婶带着,教她们礼数,女红,识字,刺绣,烹饪等,点点滴滴,环儿都认真仔细,可王夫人却是个性情极不好的人,动不动生意不好就会那姑娘们撒气。
慢慢的环儿跟着这个叫香菱的女孩,也懂得这里面的很多东西,什么该学,什么不该学,心里都很清楚。
转眼环儿满十一岁了,香菱大她两岁,已经可去见客了。
王夫人府上的客人挑姑娘,年龄满十三岁的就可以出来见客,香菱是比较有心计的,每次出去见客前,她都会从屏风后偷偷瞄一眼,不中意的客人,她总会出些拙计,或者把妆化的一塌糊涂,这样自然就不会被选中,环儿觉得好玩。
“香菱姐,今天你又化丑脸。”晚上,环儿躲在香菱的被子里,偷偷地笑,
“嘘!没看见那个老爷生的有多丑,而且也没什么钱,我才不要去呢。”香菱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娘送我来的时候,就是指望我以后能有好日子过,虽然我们注定是给人做妾的,但是也不能太将就了,要么就是要人好的,要么就是要有钱的,不然咱们这么多年的苦不都白受了吗?”
环儿不语,对于香菱的话,她还不完全明白,但是她也知道,她们在这里学习各种技艺,就是为了能找个好人家,可是像王夫人这样,引得姑娘们都跟她一样心浮气躁,香菱这样的已经算好的了,她自己倒没想过找个好人家,只求能让她平平安安过日子就行。
“环儿,你别一天傻乎乎的就知道干活,要早为自己做打算的,像王夫人这样喜怒无常,谁知道她哪天脾气上来,又会做出什么事请来,你知道秀莲姐姐去哪了吗?”
环儿摇摇头说:“不是说让人领走了吗?”
“什么呀?她已经十七岁了,长得又一般,让翠园买去了。”
“翠园是干什么的?”
“那是个青楼。”
“啊!”环儿吓得捂上嘴,不敢出气了。
“就是因为她那天惹王夫人生气,这样的事情多着呢,你要小心,听说前些年来的姐姐们,年纪大的,实在没人要,青楼都不收,就被王夫人赶出去,自己流落到花街柳巷乡,任人糟蹋,惨得很呢。”
“难道我们的命运就得是这样的吗?”环儿暗自难过,香菱抱着她,
“只怪咱们没有遇到好人,听说咱们府上前边有个陈夫人,把姑娘都当自己女儿似的,教得也好,哪里的姑娘都是一流的,真正有钱的人,都会去她那里挑姑娘,咱们这里的姑娘,最好也就卖个几百两银子,知道她那里的姑娘一般卖多少吗?”
然后伸出五个手指头说道:“最高的卖过五千两呢,都是天价了。”
说到这里,香菱和环儿都不再说话了,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过了几天,听说又来一位外地的客人,香菱早早就去屏风后面探过了,这位老爷虽然也四十多岁,但听说是个天津人,做大生意的,香菱早就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赶紧让环儿帮着她将自己全部的最漂亮的衣服,首饰拿出来,折腾了半天,才装扮好,环儿看着镜子里的香菱:
“哎呀,姐姐,我今儿算是见识什么叫美人了!”
香菱得意的笑起来。
这时听外面喊:“姑娘们,见客了。”
环儿也偷偷跟着去看热闹,那些姐姐们出来,那客人好像都不是很满意,香菱是最后一个,她往那一站,那客人眼睛就直了,王夫人也吓了一跳,她可从来没见过香菱这样的装扮见过客,也就明白香菱的用意了。
那位客人果然点中了香菱,第二天,那位老爷便用花轿将香菱接走了,香菱临走时,一直嘱咐环儿,要早为自己做打算。
香菱走了,就剩环儿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更没有心思去应付王夫人的那些训教,只是蒙头干活,王夫人见到这些还没成年的姑娘,想想还不知道要白吃自己多少年粮食,心里就生恨,刚好环儿给她递过一杯茶,一喝有点烫,
“干什么?想烫死老娘啊?”
一把打过去,一杯茶就泼在环儿身上,环儿这丫头烫着了也不喊,自己强忍着,王夫人越是看着这样的,越是发恨,上来又踢了患儿两脚,大婶看不下去,才把环儿拉下去了。
环儿的胳膊被烫伤了,大婶一边给她傅着药,一边安慰她,
“你这傻孩子,你越是这样不做声,王夫人就越生气啊,你这嘴就不能服个软啊,这样自己要吃亏的。”
环儿也只是淌眼泪,一句话都不说。
以前香菱在的时候,什么事都可以跟香菱说,现在香菱走了,她谁也不愿意多接触,宁愿就这样一个人呆着。
这天,大婶又喊让姑娘们见客,环儿刚好跟另一位大婶学习完化细妆,怎么穿衣服,所以显得特别标致,让传话的大婶看见了,就喊着:
“环儿,姑娘们都见客去了,你去帮着上茶吧。”
“我?我从来没有见过客啊?”
“哎呀,你才十一岁,谁让你见客,你就是给客人送碗茶,只要按照平时教你的礼数,不出乱就行。”
就这样,环儿准备了茶,端着进了前厅。
这位客人看着王夫人府上的姑娘,觉得一个不如一个,连连摇头,王夫人看着客人的表情,这心里都急,这时,环儿端着茶上来,那客人见环儿相貌清秀,举止端庄,很有姿色,连连点头,拉住环儿就问:
“这位姑娘几岁?”环儿一看吓得后退,退到王夫人身上,王夫人推她一把,
“问你话呢,说啊。”
环儿怯生生的答到:“十一岁。”
“啊!”那位客人极其失望的叹了口气,转身就走了,临走时还撂下一句:
“好容易见到一个可心的,还是个不熟的果。”
环儿和王夫人以及众姑娘们都呆在那,突然王夫人回头看看环儿,大骂:
“你这个光吃不长个的东西,你跑出来干啥?”顺手抓起一个茶杯,照着环儿的头上砸下去,顿时环儿头上就流出血来,就晕倒了,大婶吓坏了,赶紧去给她用帕子堵着,王夫人拉开大婶,
“把这个蠢货给我拖到柴房,谁都不许管,谁敢多事,看我打不死她!”
大婶也害怕王夫人,就把环儿拖到柴房里锁起来,再没有人进去看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