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长时间没骑自行车了。承昊，让颜延坐你的车吧。”欧阳昭懿朝颜延眨了眨眼，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颜延的样子很尴尬，有点儿进退两难。她不停地用眼神埋怨欧阳昭懿。
“好啊，没问题。”溥承昊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点头答应了。
“不用了，你们骑车先走吧。”
“走啦走啦，颜延，让你坐你就坐嘛，人家承昊又不会摔着你。”
“欧阳，你怎么不让人家坐我的车啊？”韩朋开玩笑地说。
“就你？谁敢坐你的车呀！要是有心脏病，看你骑车也早去阎王那儿报到去了。”
“我的技术又那么高超么。”
“臭美的你！”
三个人骑着车并排行驶在马路上，像一阵风，吹得人心潮澎湃。颜延不好意思说什么，两只手紧紧地抓住溥承昊的衣服。
“哎，我可告诉你们，这车我可不要，回来你们推走。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可不会轻易要别人的东西。”
“嗬，小样儿，你不要还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强迫你要啊。让我们推走也行，等毕业了吧，这两年你先留着，什么时候我们三个一块儿出去玩，就用不着我们俩骑车，你一个人跑马拉松了。”
“嘁，谁跑马拉松还不一定呢，弄不好我一拳下去，你就钻到金库里去了，到时候，给你个指南针，恐怕你都分不出东西南北来。”
“......”
几个人的说笑声散落在阵阵秋风里，不一会儿就到了汽车站，看着颜延坐上车，他们三个才离开。
“欧阳，还记得暑假咱俩一块儿去石子河捉螃蟹吗？你看见洞就摸，看见洞就摸，螃蟹没逮着几只，倒摸出一只癞蛤蟆，差点没把你吓死！”韩朋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废话，我当然记得。幸好那只癞蛤蟆不爱喝水，否则撒泡尿在我手上，那就完了。”
韩朋边笑边对溥承昊说：“承昊，你是没看见，当时欧阳的嘴张得有多大，恐怕我的拳头都能塞进去！”
“胡说八道，我的嘴哪有那么大。哎，要不我们现在去石子河吧，承昊不是还没去过么，现在去，一直玩到快中午再回家，正好赶上吃饭，怎么样，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呢，我就等着你说这句话呢。”
“好啊，我还从来都没捉过螃蟹呢！”
“这回我得用什么套住手，不然的话，上次摸了只癞蛤蟆，没准儿这回摸着一条蛇也有可能。”
溥承昊看着她大撒把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你以为你运气这么好啊！”
“呃，原来你脑子是反着转的呀。”
“我经常见我妈洗衣服的时候戴一双乳胶手套，估计我们戴那个也行吧。”溥承昊出主意说。
“哪儿有卖的？多少钱一双？”
“超市、商场应该都有吧。我也不知道多少钱，估计不贵，我们去看看吧。”
三个人在一家日用百货零售批发店门前停了下来。
“老板，你们这儿有没有那种可以戴着洗衣服的乳胶手套......”
店主不等溥承昊描述完就指着里面的货架说：“那边，那边，什么样的都有，进去看吧。”
三个人来到里面，果真看到一排摆放整齐的各种颜色的乳胶手套。薄的、厚的、介于二者之间的都有。欧阳昭懿拿起一副不薄不厚的问：“老板，这种的多少钱一副？”
“两块。要多了便宜。”
“能便宜多少？”
“块钱三副。”
“四块钱行吗？行的话我多买点儿。”
“那不行！我不能赔钱卖呀是不是。”
“真不行？”
“不行，不行。”
“那我们再到别处看看吧。”欧阳昭懿拉着韩朋就要走。
“你丫有病啊！买两双不就行了。”
“你懂什么，一会儿我再跟你说。”
眼看着三个人就要走出去了，店主赶紧连连招手说：“说吧，你能要多少？”
“呣......”欧阳昭懿想了想说，“二十副吧。”
“要这么多你留着当饭吃啊！”韩朋搞不懂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昭懿，你买这么多干什么？”溥承昊也大为不解。
“一会儿再告诉你们。”
“那好吧，你们挑吧。”店主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还算合适。
欧阳昭懿挑了几种比较淡的颜色拿了二十副。
从店里出来，韩朋就迫不及待地问：“你丫别装蒜了，快说买这么多干吗吧？”
“快7：30了，走吧。骑着车也能说。”欧阳昭懿掏出钥匙去开锁。
远郊的公路上车辆明显少了许多，交通也相对顺畅得多。
“就你？！”韩朋从牙缝里吱出两个字。
“怎么了，难道我长得不像是会卖手套的吗？”
“像，像。不过卖给承昊我们两个还差不多。”
“小样儿，我告诉你，可别小看我！在家的时候，我经常帮我爸妈卖菜，那么挑剔的刁妇我都能搞定，就这一帮涉世未深的小市民我还摆不平？”欧阳昭懿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嗬，说得就跟你有多厉害似的。”
“你卖过菜？！”溥承昊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他想象不出欧阳昭懿站在菜市场会是什么样子。在他眼里，她一直是一个率直、可爱而又霸气十足的女孩。
“你不相信？”
”信，不过......”
“那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既不是美女，也不是野兽。”
一番话说得溥承昊表情有些不自然，看着他的反应，她心里也有些后悔刚才说的话。
“跟个机关枪似的！”
“卖菜最能锻炼人的口才！”
“新鲜！第一次听说。你呢，承昊，估计也是第一次听说吧。”
溥承昊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
出了城市的边缘，三个人飞也似的踩着脚蹬子往前冲，谁也不甘示弱。因为速度的关系，风也似乎比先前大了许多，吹得欧阳昭懿额角的碎发悬在空中，路两旁的两排笔直的杨树更是急速地后退。
“这儿的空气真好！没有一点汽油味儿。”溥承昊贪婪地呼吸着周围的新鲜空气。
“我们那儿的空气更好。里我家不远还有一条河呢，听韩朋的奶奶说以前河里面的水都能喝。还有好多的鱼、虾、螃蟹什么的，不过现在不行了，不知道是哪儿的工厂隔一阵子就往里面放一次污水，现在水都变成黄白色的了，估计里面也没几条鱼了。”
“没人管吗？”
“谁管啊！”
“喂，欧阳，前面有个路口，拐不拐？”韩朋见欧阳昭懿只顾着跟溥承昊说话，也不理他，就把车调转方向，骑在她的正前方。
“你自己不知道啊！”
“废话，我知道还问你干嘛，我又没从学校这边往那儿去过。”
“哦，我忘了。以前都是从我家往石子河去的，前面那个路口往右边的小路上拐，再骑一会儿就到了。”
“怎么这么远啊！”
“离我家近，当然就离学校远了。笨蛋，这都不懂！将近远一半呢。”
“我说呢，那么长时间还不到。”
“承昊，看见了么，前面就是石子河！”欧阳昭懿指着前面一座突起的小石桥对溥承昊说。
“好多人呢！”
“是啊。每年的这时候人都这么多。”
三个人找了个地方把车放好，来到河边，看着澄澈的河水，欧阳昭懿激动地晃着溥承昊的胳膊说：“你看，水里面有好多小鹅卵石！”
“人家又不近视，用得着你提醒么，多此一举！”
“我高兴，你管得着么。”欧阳昭懿用白眼珠瞟了一眼韩朋，气得他挥着拳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你瞪我干嘛，不忿儿啊！”
“我懒得理你！”
溥承昊见好多人都赤着脚，挽着裤腿在水里面趟来趟去，时不时弯腰摸一下，他们当中大部分是城里人，有比他年龄小的，也有比他年龄大的。
“韩朋，咱们也下去吧。”等他往旁边看时，韩朋把鞋都脱掉了一只，正在解另一只的鞋带，“这么几级！”
“喏，那一位都下去了。”
“她更积极。”溥承昊坐在地上边解鞋带边喊欧阳昭懿，“昭懿，别忘了戴手套。”
“知道了。”欧阳昭懿举起两只手让他看，其实她在挽裤腿之前就已经戴上了，而且心里一直寻思着怎样才能把剩下的17副卖出去，卖多少钱一副划算。
“怎么样，踩着石子的感觉如何？”
“脚心痒痒的。”溥承昊低头看着水里的鹅卵石，“水这么清，还能看见小鱼呢。”
“小心点儿，有蚂蟥。”
“嗯。我知道，什么样的洞是螃蟹洞啊？”溥承昊趟到岸边，弯腰看着大大小小的黑洞问欧阳昭懿。
“你管它什么洞，伸手摸就是了！”韩朋正乐此不疲地见一个掏一个。
“我也不知道。”欧阳昭懿在翻岸边的一小堆石块，“你翻翻，有的小石块底下也有螃蟹。哈哈，你们快过来看呢！我一下子翻出来两只！”她高兴地大叫起来，用手小心翼翼地捏住蟹壳举起来让溥承昊和韩朋看，“快看快看呢，这两只多大呀，还是母的呢！小样儿，看你们还往哪儿跑。”
“唉，上帝肯定是睡着了，否则这样的好事怎么会让你撞上呢。”韩朋深表遗憾地摇摇头。
“你少在这儿给我出虚恭，哪儿凉快上哪儿呆着去！”欧阳昭懿朝韩朋撅了一下嘴便转向溥承昊。
“不大呀，跟饭店里卖的差远了！”
“嗨，那是用饲料喂的，这是野生的，那种的没这样的有营养。”
“哦......”
“嘿嘿，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欧阳昭懿盯着手里的两只大螃蟹不襟笑着说。
“那当然，人家曹操的轻功可是一流的好！”韩朋边说边摘手套。
“还有点幽默细胞，赶紧给我找东西装啊！”
“眼瘸呀你！没看见我正在找么。”韩朋在背包里摸了一会，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灌点水就行了。”
“漏不漏？”
“试试不就知道了。”溥承昊弯腰往塑料袋里灌了些水，提出水面，“不漏。放进去吧。”
“欧阳，这些手套你还卖不卖了？”韩朋用手拨弄着捆在一起的手套问。
“我‘皇上’都还不着急呢，你‘太监’急什么。一会儿再说。走，先摸螃蟹去。”
和其他人一样，他们三个也是东瞅瞅，西看看，看见洞就摸一下，碰见稍大的石块就翻开。
“哎呀，还是戴着手套有安全感啊。你看他们，都得先用树枝投一下才敢用手摸。”
“看那边，那几个女的站着看别人逮呢。”
“哟，这洞里面有螃蟹！刚才我摸的时候夹我的手了。”
“哪儿呢？赶紧掏出来！”
“看，还不小呢。”
“......”
“看！我逮了一窝儿——小蟹崽儿！”
“哈哈哈......”
“看这两个，肯定是父子俩。”
“嘁，不逮了，我去卖手套。”欧阳昭懿皱着眉，撅着嘴，看着韩朋和溥承昊两个人，一会儿他捉两只，一会儿他又捉住一只，而自己除了刚开始捉住了两只，竟然就再也没有捉住一只。
“怎么，不逮了？”溥承昊兴致正浓。
“嗯，反正也逮不着。”
“唉，没办法。上帝睡醒了。”
“呸呸呸，扫把星！把包给我。”
“你自己来拿，我手上有泥。”
欧阳昭懿摘下手套，在清水里洗净手，从韩朋背上把包取下来，往人多的地方走过去，她手里拿着几副手套挥动着向别人推销：“卖手套了！又防水又结实的胶皮手套，专门用来逮螃蟹的！您要不要来一副呀，我看您一直站着看，是不是不敢下手摸，怕摸着别的什么吧。戴一副这样的手套就安全多了，要不您戴上试试，既不会弄脏手，又不怕螃蟹的两个钳子夹，还有就是摸着癞蛤蟆什么的也不用怕，反正又挨不住手。给，戴上试试，不买没关系......”
可能是被她的话说动了心，周围的人都蠢蠢欲动。
“嗯，是挺不错的。”
“这手套真结实，戴上它，摸着蛇也不用怕！”
“要不买两副吧。”
“多少钱一副啊？”一个看上去和欧阳昭懿年龄差不多的女孩伸过戴在手上的手套问。
“两块钱。两副的话，三块钱。”
“不贵呀，买两副吧。”
“好嘞，您要什么颜色的？”
“给我拿一副。”
“我要两副。”
“......”
“还有买手套的么？三块钱两副啦！戴上既干净又安全，价钱又不贵。万一被蛇什么的咬伤可就不是两三块钱的事......还有买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