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美好的地方,总让人留恋忘返。
可欣骑着马一直在林云的前面,她使劲策着马,一直向前跑着,想跑到草原的尽头,和草原尽头相连的是天。可欣大声地唱着歌,幸福离她如此之近,像此时的天一样近,可是当可欣想要触摸它的时候,它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可欣虽唱着歌,眼泪却滚滚而下,幸好她在前面,林云没有看见此时流泪的她。
当可欣和林云骑着俊马驰骋在大草原你追我赶的时候,可欣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她知道今天是她远离毒品的第七天。本想在昨晚吃完饭后,可欣已经准备好了药,可是她怕被林云发现,一直没有用,后来她就想躺在床上,等到林云睡着后,再进行注射的,但谁知,林云几乎一夜未睡,倒是可欣先坚持不住睡着了。到早上的时候,她再没机会了。不过,她从自己的状态上来讲,毒瘾似乎在她能撑控的范围内,于是,可欣便以为今天能过去,等到晚上再用药。
可欣觉得毒瘾开始慢慢占据着她,她担心自己在林云面前失控,便对林云说道:“林云,我们先下来坐一会儿吧?”
“嗯!”林云便下了马,将马拍了一巴掌,马便向远处跑了几步,可欣也下了马,马儿也跟着林云的马走去。
林去牵着可欣的手,并排坐了下来。
“今天我好开心啊!”可欣望着林云甜蜜地说道。
“我能感觉到!看,草原多么美,比我想的还要美!”
“林云,说说你恋爱的滋味。”可欣有些调皮地问道。
“还是说你的吧,我不想扰乱如此美妙的兴致。”
“不会吧?恋爱应该是很美好的,不是吗?”
“恋爱应该是美好的。可那是别人的,我的爱情总伴随着苦涩。还是说说你的吧!”
“没有。”
“怎么可能?一定有许多人追你!”
“我身边是不缺追求者,只是我一直没有遇到让我动心的哪一位。”
可欣微闭着双眼,大口地喘气,手脚有些发抖,她有些支持不住了。便对林云说道:“林云,我们先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可欣尽力使自己保持清醒的头脑,可毒瘾不时麻木着她的神经,摧残她的意志。可欣支持不住,倒在草地上。
林云转头看着眼前的可欣,有些吃惊,本来他还想再呆会儿的,看看草原上的落日,然而当他看到可欣的样子时,他便决定立刻回去。
林云牵来马,将可欣抱了上去,扶她坐稳了以后,自己才上了马。
可欣有些急着回酒店,便像开始时一样,走在前面,此时,可欣眼前出现了幻像,她觉得自己的眼前有许多东西在晃,天旋地转,接着她便从马背上一头栽了下来,不醒人事。林云见状吓得脸都变了色,一跃下马,抱起可欣,拼命地喊着可欣的名字,可欣却毫无知觉。
林云赶紧将可欣抱上了自己的马背,两人合骑着往回走。林云一直将可欣紧紧地搂着,并不停地喊着可欣!可欣!急促的声音在空旷的草原显得是如此的无力,远处地平线上一轮红红的落日,似血的阳光正渲染的铺天盖地。
就在林云快到时,可欣醒了过来,她四肢有些颤抖,脸上冷汗直流。脸色苍白的似乎没有血流一样,虽然醒过来了,可却虚脱一样无力,任凭林云抱着。
见可欣已经醒过来,林云松了口气,接着又为她担心起来。林云要带可欣去医院,但被可欣制止了,可欣坚持要回酒店,林云只好带着可欣回了酒店。
林云刚将可欣放在床上,可欣用自己仅有的一丝清醒亲密地抱住了林云,在他耳边轻声地说道:“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林云有些措手不及,望着可欣,有一丝迟疑,但可欣坚定的眼神告诉林云:可以!林云便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林云走到大厅,要了杯茶,坐了下来,酒店的大厅玻璃外面,草原正慢慢地升起一层雾气,白天温暖的阳光一消失,气温便降了下来,林云感觉到有些凉,低头一看,自己只穿了一件衣服,外套忘记在房间里了。他喝了口茶,起身便往回走。
推开房门,说道:“我外套忘记……”映入眼中的一幕,令林云吃惊地愣在原地。
可欣此时也被林云的突然返回有些措手不及,她怔怔地望着呆若木鸡的林云。手中的注射器正在自己的左胳膊上。
可欣万万没想到林云会中途返回,她相信林云没有得到她的信号是不会贸然回来的。她便没有去将门反锁,而且那时可欣的感觉也容不得她有时间去锁门。
短短的几秒钟过去,林云先意识到可欣的状态的严重性,便跑了过去,一把将可欣手臂上的针筒抢了过来,这时,可欣才从刚才的惊诧中清醒过来,然而,林云的已然知晓让她仅有的一丝清醒也不顾了,顿时像发了疯一样抱住林云去抢林云握在手中的针筒。散开的长发,贴在可欣满是汉汗珠的脸上,黑白分明。
可欣不顾一切地用力抓着林云,林云本就薄的衣服被可欣有力的指甲撕破了,可欣顾不得许多,仍就一心想抢回林云紧紧握住的针筒,望着可欣的样子,林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用他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搂住了可欣,将她牢牢地控制在了怀里,任凭可欣在林云的怀里又是踢,又是抓,林云一动不动。
许久之后,可欣挣扎累了,渐渐停了下来,当她伸开双手,看见自己手掌和指甲上的血时,她一下子呆住了,林云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紧紧地搂着可欣,也小心地护着针筒不让可欣触及到。
可欣冷静下来,转到林云身后,揭开被自己撕破的衣服,看到林云背上的一条条血痕。醒目地刺激着她的每一个神经,她感到血管在怦怦跳,心也似裂开一条条伤口,毒瘾随着消失。
可欣面对的,一边是瘾后的虚无和寂静,一边是伤痕累累的林云。
“有多长时间了?”
“三年,在英国染上的。”
“我有个同学,吸了两年,后来戒掉了。他在戒掉后的第三个月离开了我们,他还不到三十岁。医生说他能戒掉毒瘾,却戒不掉毒瘾给他带来的癌症。”说完,林云把可欣搂到怀里。
可欣一直在流泪。
“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怎么面对?”
“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一个月里,你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要让我知道。另外,绝不能做傻事。”
看着林云深情而又关切的目光,可欣泪流满面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们在草原上找到了一个简易的小木屋,找到木屋的主人,他们打算给主人些钱,把木屋租下来。可主人很好客,说空着也是空着,说什么也不受他们的钱。还帮他们通好水电。
这段时间,林云和可欣生活的十分惬意:清晨,他们一起在草原上跑步,每天,可欣都会学着做菜煮饭。傍晚,两人哼着情歌在草原上漫步。偶尔,他们学着帮牧民们挤牛奶,有时也会学着帮居民们种菜。
毒瘾一旦发作,他们就会按约定执行:林云把毒品和一把刀并排放在桌面上。可欣把手伸向毒品的时候,林云同时拿起桌上的刀。可欣开始吸毒,林云就会在自己手腕上划一刀。林云相信,自己的血能击败可欣的毒瘾。可欣也相信,宁愿自己有多难过,也不会让林云流血。
第一次毒瘾来袭,可欣从桌上拿起白色袋子,林云同时拿起桌上的刀。可欣颤动着上手,想起上次林云背上的伤口,望着林云手里的刀。恍惚间看到林云血淋淋的手臂,便丢下了手中的袋子。倒在地上,可欣脸上更加发白,双手紧紧抱在胸前,全身不停地发抖。林云立即跑过去,把可欣抱到床上,盖好被子,躺在床上的可欣显得更加虚弱,被子跟着她的身体抖动着。林云脱下衣服,躺在可欣的身旁,用双臂环抱着缩成一团的可欣,林云想把自己全部的体温给可欣。
可欣和林云睡了一整天,草原上也阴了一天。
第二天,太阳从草原上升起,颗颗小草伸展开片片绿叶,争着迎接更多的阳光。蓝天、白云、草原、成群的绵羊、温顺的奶牛……一派安静祥和而又充满生机的景象。
中午时分,阳光温暖着草原。林云把可欣抱到草原上晒太阳,可欣比昨天更加憔悴。
“我想走走。”可欣强打精神地望着林云,林云便背起可欣在草原上走。一天下来,他们说不了多少话,心却时时相通。一个眼神就有无限的温暖、感动。
第三天,可欣强迫自己进食。可她能把食物送进嘴里,食物却难以到达胃里。任何食物一经过可欣的食道,可欣便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把食物吐了出来。林云显出了极大的细心和耐心,一勺一勺的喂着可欣。当可欣能自己走时,她走到哪里,林云寸步不离,手牢牢的牵着可欣,生怕她被风吹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