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板的规定有时难免会开放些。就比如学校规定男生严禁进入女生楼,在放假前或开学后的一段时间里是失效的。男生可以自由出入,因为,沉重的行李对于大部分女生来讲常是个令人头痛的问题。
江婷带着舒林走进女生楼,这是他第一次步入女生楼,和他想像中的还是相差很大,在他心里:女生应该是温文尔雅、纯洁如玉、讲卫生且爱干净的。他没有想到她们的环境也存在着脏、乱、差的问题,有些地方甚至还不如男生干净。
他们来到706室门前停了下来。江婷对舒林说:“进去后,看你能否猜出哪张床是我的?”
当江婷打开门,她先是吃了一惊:寝室中央一排摆了五个皮箱,就差她一个了。她一看便知道室友们的用意。舒林一进门便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她们望着这些箱子对江婷说:“好姐妹。”
“得。”江婷望了望舒林,指挥性地说:“你看着办吧!是自己搞定还是去搬救兵?”
舒林早就知道女生楼不是好进来的。他走到箱子前,轻轻提了提,说道:“就这一点东西,叫救兵太浪费了,不如,把你们要搬的东西全都打好包,我帮也帮个痛快。”
起先,江婷室友们一个个愣在那里,面面相觑。她们完全没有想到舒林会那么痛快地答应,并且还远远超出了她们的期望。接着,她们向江婷投去了佩服而又有几分羡慕的眼光。江婷小嘴向上一翘,十二分得意的样子。
舒林一个电话,一会儿,自己的室友全过来了。人多就是热闹,特别是年轻人在一起,你一言,他一语,便有说不尽的快乐。连一向不爱说话的小妹竟然主动地表示中午要请大家吃饭。
午餐是在校友餐厅吃的。因为下午就要回家,很快,大家就吃完午饭准备回家,小妹买单时才知道,校友餐厅是阿健开的。这大大改变了她对体育生的看法。之前只知道说他们‘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事实是,自己还在花父母的钱,而他们却早已开始自己挣钱了。小妹心底里一下子对眼前的这些男生有了好感。
舒林送江婷到车站。然后又送她上车。火车就要开时,舒林还没下来。
“不如我送你回家吧?”舒林建议道。
“嗯!”江婷点点头,她多想让舒林和自己一起回去,但她不能,去年,她才把周带回去见了父母。并且家里人对周也很满意。
火车在无尽的白色中穿行。车箱内,江婷依靠偎在舒林的怀里问起:“猜出哪张床是我的吗?”“进门左边第二张上铺。”
“你怎么知道?”江婷惊讶地问。
“我看到了孟亭伟,她告诉我的。”江婷才想起床头墙壁上帖的孟亭伟的画报。她最喜欢的歌曲就是孟亭伟的那首《第二道彩虹》,江婷便紧握着舒林的手说:“林,如果你能永远在我身边,我愿意一辈子不嫁人。”
一种莫名的感动涌上舒林的心头,他知道自己在江婷心中的位置。他当然愿意永远陪伴在江婷的身边。只是没有说出口,很多时候的很多事情,舒林明知自己能做到,但就是说不出口。此时,他紧紧地握着江婷的手,久久无语。
舒林送江婷回到家已是晚上了。江婷帮舒林找了家旅馆。第二天舒林才走,江婷送他到车站,他是最后一个上车的。
“到家后,记住给我回个电话。”江婷望着缓缓离开的车上的舒林喊到。
“还有什么事?”舒林有的时候真的可以用笨来形容,此时他竟不明白江婷是什么意思。
“让我知道你到家了。”
舒林这才意识到,江婷是在担心自己。他第一次有一种被异性牵挂的幸福,这种幸福迅速传遍全身。回家的路程中,他一直沉浸在这种幸福之中。他的脑海中常常浮现出江婷说的那句话和江婷说话的样子。‘让我知道你到家了’,也就是这句话,舒林便认定江婷就是自己的另一半。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竟是他们的最后一次送别。
回到家,舒林第一件事就是给江婷打电话,6344126这个号码一旦出现在舒林的脑海里,就再也无法忘记。
“喂,我到家了。”
“路上还好吧?”
“很好,你在家好吧?”
“嗯,还行,你累了吧?早点休息。”
在家里,舒林每天都要给江婷写封信,地址不是江婷家,而是学校,他想开学后给江婷个惊喜。
Dearwinter:
离开你的时候,思念便开始了,握着你的照片,想着你的好,你的坏,还有你那可爱的鼻子和你自信的身材。闭上眼,你的样子就美好在我的脑海中。
今天是我们分开的第一天,想你原来是件令人幸福的事,淡淡的相思充盈着我的心。你在家里还好吗?
Yoursummer
Dearwinter:
昨天还在庆幸,和你分开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难过,可问题今天就出现了。我先是发现自己无法专心地做事——任何事。吃饭时,我会想到此的你是否也在吃饭;看电视时,我你是否和我一样关注着同样的事。高兴的事,或者,只要一遇到特别的事情,总是第一个想到你,有生以来,我发现自己从未如此地想念一个人。
Yoursummer
Dearwinter:
今天是我们分开的第三天。
早知道想你会如此地难过,我宁愿那天就在一家旅馆住下,白天,我可以找份事做,无论多辛苦,我也愿意,只要每天能看到你。
可现在见不到你,只有想你,想念无时不在,无处不在。停下来便开始想你,想你却停不下来。在我的身体里,想你已形成了生物钟。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想你,晚上睡觉前也是同样如此。
Yoursummer
Dearwinter:
我不得不尽自己最大的自制力去控制和你打电话的次数,因为我太想你了。恨不得马上就到你的身边去。可电话声里,你的声音告诉我你似乎不那么和我一样强烈。我想你在家一定很快乐,想到你快乐,我也就感到好过多了。
Yoursummer
Dearwinter:
婷,知道吗?昨天晚上我想你想得差点失眠。后来,我做了个梦,梦见上帝,他笑着对我说:“你在想念一个人。”
“是的。”我回答到,“可是我不知道她此刻是否也在想我。”
上帝笑了笑没有回答。
“你笑什么?”我问道。
上帝仍然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有多么想她?无论贫穷,富裕,疾病或是死亡。”
我迟疑了片刻,回答道:“是的,我爱她,无论贫穷,富裕,疾病,或是死亡。”
“从你的迟疑里,我看到了你的坚定,相信你的爱,那么,她是否同样地在想你?有了答案了吗?”
我正要和上帝说话,他忽然消失了,“去吧,向着她的方向去吧!”
醒来,我便决定去找你。亲爱的,明天我就要见到你了,一想起这,我就高兴起来,真恨不得马上就能够看见你。
Yoursummer
舒林激动地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江婷。拔通江婷家的电话传来的竟是个男孩的声音:“你好,找谁?”舒林估计这就是江婷以前跟自己提过的她的弟弟江遥。
“是小遥吗?”
“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你姐姐的同学,她在家吗?”
“她刚出去。”
“她回来后你告诉她,下午让他去车站接个同学。”
“你贵姓?”
“我是夏天。”舒林以为,江婷会明白夏天的含义。
舒林背上简单的行囊,吃过午饭后,就出发了。到江婷家火车要5个多小时。
一想到下午就可以见到心爱的人了,舒林就激动起来。他想像着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和江婷见面。在火车上,他一直琢磨着这个问题。
江婷一进屋,就听说有人下午让她去车站接同学。江婷一听,还没等弟弟说姓什么就想到了周,便简单地应了声:“知道了”。转身就进了屋里。她有些纳闷,不是和周约好了吗,为什么还打电话到家里来?
火车越靠近江婷的城市,舒林就越是激动。当火车进站时,舒林迅速地在等候的人群中搜寻江婷的身影。他很快便发现了江婷。他扬起手想喊,可火车缓缓地驶过了江婷站立的地方。在不远的前方终于停了下来。舒林赶紧下了车,往回走,心想只能用第一种方式见面了。在火车上他想,如果自己先发现江婷,便从江婷后面蒙上她的眼睛;如果江婷先看到自己,那么就把她高高地抱起来。
江婷站在站台上,系着一条红黑格子的围巾,手里还拿着一条一模一样的围巾,踮着脚尖张望着。
舒林幸福地以为,围巾是给自己的。
舒林充满幸福的一步步朝江婷靠近,旁边有一个小姑娘正好奇地看着。当他想从后面伸手去蒙江婷眼睛的时候,江婷却突然往前跑开了,她跑到不远处的一个高高个的男孩前面站住,一下子用围巾挽住了他的脖子。只见那男孩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笑了,伸手高高地抱起了江婷原地转了几圈。引来周围人的一阵惊奇的眼神。这个男孩就是周。
舒林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一切来的太突然了,他伫立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直到站台上只剩下他一人。
慢慢地,舒林才开始明白,江婷在讲电话时语气的冷淡是有原因的。他脑海里一片混乱,此刻,他不知何去何从,便沿着铁轨漫无目的地往回走。
不知走了多久,天渐渐暗了下来,舒林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淡淡的夜色中。
回家后,舒林就病倒了。整整一个星期他都吃不下饭。妈妈问他出了啥事,可他就是闭口不提,让妈妈担心的直流泪。
这个寒假,对舒林来讲,真是伤透了心。一天深夜,舒林醒来,他很想给江婷写最后一封信,他拿起笔,脑子里却是他们之前在一起的画面,于是他写到:
早早来到你楼下
你的手
却挽着他
你淅逝的背影
我心的平静
如同
沸腾的水骤降零下
冰封
麻木重现在相识地点
图书馆小河边
雪树底下的嘻戏
雨伞下的耳边细语
那么清晰
却成过去
两个人的美好
如今
只有一人能记起
知道你不再是我的唯一
想你仍会继续
直到
某个偶然的再次相遇
似曾相识
却不能再将你的名字想起
我便
把你忘记
写完这首诗,舒林绝望地认定:自己将孤独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