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刚刚康复的云航，似乎是看到流玥和秦朗动手，于是气冲冲底怒喝，紧接止不住咳嗽。
“师傅！”
“父亲！”
锦瑟和子阳一左一右地迎上去，流玥看着秦朗一脸纠结的模样，于是主动走过去解释道：“伯父莫怪，是我无聊，请秦朗陪我过几招的……”
铸剑山庄的大小姐动刀动枪原本也没有什么，只是云航一心觉得乔芸温柔贤淑的模样，看到她跟秦朗动手，竟然在瞬间就打退了自己的徒弟，于是也是心中不快，就出声喝止。
见流玥出来为秦朗说话，也不好发作，只能转头看向云子阳，道：“子阳，你跟我进来！”
云子阳不出声点头，跟在云航身后，没想到云航没动，而是又看向流玥，道，“芸儿，你也一并进来吧！”
流玥以为云航与云子阳有重要的事情说，正打算带灸舞回清雅小筑去，没想到云航开口唤她，于是只好应了一声，跟着云航去了。
两个人跟着云航回到房间，云航屏退了所有人，这才将流玥叫到身边，握着她的手道，“芸儿啊，距离大婚已经没有几日了，有件事情，也不好总瞒着你”，说着，他抬头看了云子阳一眼，云子阳低下头，似乎是有难言之隐。
流玥不解地皱了皱眉，看向云航，他朝着云子阳招了招手，子阳走到云航身边，站定。
“想必你也知道，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子阳他脸上的面具，从来都没有摘下来过……”
云航看着云子阳，眼中闪烁着疼惜的光芒，云子阳却避开他的目光，垂下眼眸，流玥看到他眼中转瞬即逝的卑微和黯然，她的心莫名抽动了一下。
“你既然即将成为子阳的妻子，那么，这件事，也应该让你知道才对。”
云航说着朝云子阳点了点头，云子阳这次却没有听从他的吩咐，而是将手放在脸上，久久不动。他看着流玥，清冷飘逸的女子正好奇地看着他，似乎是想要知道，那个让他羞于启齿的秘密。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不想让她看到那样的自己。除了父母和师弟师妹，从来没有见过云子阳藏在面具后面的那张脸。
“子阳他从一出生起就……”，云航说了半句话，忍不住停下来叹气，他也不知道面前的少女能不能接受一个这样的夫君，他满怀期望地看着流玥。
“莫非他的脸上，有什么是不能让别人看到的？”
流玥忽然问，猜测着，从出生起就有，莫非是胎记？
她缓步走到云子阳面前，停下来，抬起头看着他，对方眼眸里一阵昏暗，沉寂如死水，而流玥的双眸灿若冰雪，让云子阳看了忍不住心寒。
“唉……”，云航沉沉叹了口气，云子阳出生时，脸上就带着那样一道印记，原以为渐渐长大会消失不见，却没有想到，逐渐长成俊秀的男子，脸上的印记却越来越清楚。
从小受尽了旁人的嘲笑讥讽，云子阳这才戴上了面具，不再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脸。
“我希望，子阳未来的妻子能包容他，体谅他。芸儿……”
“人们都说相由心生，外表怎样其实不重要，重要的，其实是心才对。”
流玥轻轻开口打断云航的感叹，微笑着，抬手触碰云子阳脸上的银色面具，云子阳下意识偏头躲开，却被流玥双眼中流露出的平静恬淡所感染，终究再没有躲闪。
流玥手上稍稍用力，便将云子阳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原本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甚至比很多女子还要俊秀美丽，只可惜，从眼角一直倾斜到嘴角的一道暗红色胎记，让半边面容显得格外狰狞。
云子阳闭上眼睛，不敢看流玥此刻的表情。却忽然听见流玥格外轻柔的声音，她的指尖缓缓掠过他脸上的胎记，温柔如水。
“人世百年，无论美丑，无论富贵贫穷，终究都是要化作一缕青烟，随风而去。我不懂，聪明如你，怎么还是会那么在乎，在乎别人是如何看待你的呢？你就是你，这样不够吗？”
云子阳猛地睁开眼，流玥的话如同一根针，狠狠扎进他的心里，虽然痛，却骤然清醒。少女长着能洞悉世情，穿透岁月风尘的一双眼睛，明亮而幽深，云子阳忽然落入这样的目光里，久久不能自拔。
我就是我，我有我所爱的，我有我所拥有的……真的，这样就够了吗？
云子阳的目光变化不定，流玥的笑容轻盈如同一缕烟尘。云航没有想到流玥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仿佛琢磨不透什么，只是看着流玥和云子阳，不知道说什么才对。
“上天怜悯世人，却又怕他们太过完美而心生娇纵，于是，给予一样，便要拿走一样，有得必有失，便是如此。”
凤族虽然世代隐居，却也一直抱着悲天悯人的心态，在天下大乱时，族长便会带领族人挺身而出，挑选明主，并辅佐他统一天下。流玥从小便耳濡目染，虽然隔了百年，这些话说出来，却依旧历历在目。
一想起凤族被灭，流玥的心中忍不住一阵疼痛，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发现，云子阳的神情也平静了不少，她朝他笑笑，这才转头去看云航，道，“所以请伯父安心，对于子阳的长相，我并没有放在心上。能嫁入云家，对我来说，是前世修来的莫大的福分。”
这句话她说的言语恳切，云子阳知道她并非乔芸，但是听着，却也觉得感动不已。他从她手中接过面具，看了一眼，这才随手放在了一边。
转过脸，流玥这才认真地看着云子阳，端详起他的脸来。他的双眼微微上挑，眼眸格外明亮，如果单看这一双眼睛，可能会让人惊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漂亮的一双眼睛！男人的五官精致，薄薄的唇，唇角弯起来有精美的弧度，美丽，却不失翩然风度和威严。
只是，脸颊上的那一道暗红胎记实在太煞风景。流玥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忽然眼眸微微一挑！不对，云子阳脸上的，并不是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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