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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流玥的话,云子阳只觉得耳畔一阵轰鸣,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道从来未有过的悲戚。
“这毒真的无解吗?”
眼见流玥一脸无计可施的样子,他也忍不住绝望。见流玥安静地点点头,他于是又问,“那我还有多少日子?”
“以灵力暂缓毒性蔓延,最多,还能活一个月。”
流玥咬了咬唇,开口下了判断。
“所以,东王临走时说,我们很快便会去找他,对吗?”
云子阳戴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喜怒哀乐,只是一张冷冰冰的面容,连眼眸里,都幽深到看不见波光。
“你不会去。”
流玥的指尖再度凝聚白光,缓缓拂过云子阳的伤口,为他止血。她看向他的眼神很温柔,此刻,心里竟然有细微的不舍,不舍得面前这个人。也许不是百年前对怀光帝的那种感觉,但是,与他这些日子的相处,怎么也不想看到他就这样死去。
只是,她此刻是真的没有办法啊!流玥心中百感交集,甚至动了要去东王府寻求解药的念头,但是云子阳看向她的时候,眼神闪烁着坚定,仿佛在告诉她,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向东王妥协。
“不要告诉他们,可以吗?”
云子阳少有的放柔软了语气,流玥看着他,心中不忍拒绝,于是点了点头。
“至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会再想办法的。”
流玥开口安慰他,少女温柔起来的时候,淡漠冰冷都化作潺潺流水,轻轻拂过心上,竟有说不出的安心平静。
两个人在山下的一处宅院里,找到了云航等人,这里本来就是云庄的产业之一。云菡早已经带了几人将房间收拾妥当,流玥见了,于是主动提出,出去置办必须的日用品,锦瑟也要买些草药,于是两人一起去了。
“爹,您找我?”
云子阳将诸位宾客都送走,一回来就听见秦朗说,云航找他有事商议。
他换了云菡早已经为他准备好的衣饰,虽然只是粗布衣衫,但是,却依旧英挺俊朗,如同松柏一般。云航将秦朗和云子阳都叫到面前,又将两方印信分别交给他们两个。
“云庄虽然被毁,但是根基还在”,云航看了云子阳一眼,他的面容坚毅沉静,他转头又望向秦朗,继续道:“我已经派人给各位掌柜们传了信,相信云庄在北辰的生意往来,应该不会受太大的影响。这两方印信,是钱庄和商号的信物,你们各自保管吧!
“爹!”
“师傅!”
云子阳和秦朗几乎同时诧异出声,这个时候,云航竟然将钱庄和商号分别交于两人打理?
“我明日便会动身,去一趟晏孜都城”,云航似乎是看出了两人的疑问,于是解释道。
“爹你为何要去晏孜都城?”
“是啊,还走的这么急?”
云子阳和秦朗一人一句,云航却只是看着两人浅笑,随后解释道:“我与几位好友,曾在多年前有约,要在晏孜都城一聚,约定的日子,就在下月。”
云子阳和秦朗都觉得云航似乎隐瞒了些什么,只是不好追问,云子阳想到自己最多也不过只能活上一月,而云航这次动身去晏孜都城,怕是也担心会有什么凶险,因此将印信都交给了他和秦朗。
“爹……”
颤声喊了句,云航循声看过来,云子阳却低下了头,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心中隐隐作痛,他自由闯荡江湖,也数度经历危难,对于生死之事,看的并不是很重。不过,眼见父亲双鬓斑白,经过之前的中毒,又眼见云庄被毁,一下子便仿佛苍老了很多。想到很快便要阴阳相隔,于是百感交集,只能低下头,不让旁人看到他红了的眼眶。
“师父!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快出来看看我和嫂子买了什么回来!”
锦瑟清脆的声音忽然从院子里传来,她似乎是格外欢喜的,云航于是也笑了笑,道:“锦儿回来了啊,走,我们去看看她搞了什么花样去!”
“她啊,稀奇古怪的花样可真是不少呢!”
秦朗跟在云航身后往外走,云子阳抬头,默默地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做出平静的表情。
锦瑟和流玥原本是上街买日用品和草药,结果两个人经过集市的时候,闲聊时忽然来了兴致,竟然买了几条活鱼回来。
看到活蹦乱跳的鲤鱼,秦朗也来了兴致,挽着袖子跟着锦瑟闹腾了老半天,流玥也少有的站在一旁看热闹,云菡看不下去,于是将他们统统推开,将鱼抢下来拿到厨房去了。
秦朗和锦瑟互相推搡着也跟去了厨房,云航叫了人去安排马车和行装,院子里没一会儿一群人就走了个干净,只剩下流玥和云子阳。
“你找我?”
流玥皱了皱眉头,转过头,就看在云子阳站在树下,她想了想,快步走过去。
“还好吧?”
说着,将自己的指尖搭在他的手腕上,白光一闪,她收回手,见云子阳一脸疑惑。他刚刚只是在心里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为何她竟然察觉到了?
“我们曾结过血契,你在心里喊我,我自然是能听见的。”
流玥轻声解释,感觉到云子阳的内息顺畅,似乎是没什么异样,于是才放下心。
“你记不记得,我还欠了你两个要求?”
云子阳忽然问,他们当日曾经立下血契,他答应了她的三个要求。流玥已经依约完成了这场婚礼,他却只答应过她的一个要求,不过问她的神秘身份。
“记得,你答应过我,要陪我去栖霞岛的。”
流玥斜靠在树干上,杨柳依依,垂下的枝条拂过耳畔,草木清香凛冽,她忽然想起初见云子阳的那天,他身上也飘着那样淡淡的味道。忍不住,轻声感叹道:“可惜啊……”
“我会陪你去的。”
云子阳很坚定的看着流玥,沉声对她说,“我希望,在我死之前,能兑现我和你当初的承诺。”
流玥看着他,愣愣地,久久地沉默,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云子阳,他带着面具的脸,在明媚的日光底下,闪着冰雪一般清冷的光。
————第一卷凤凰重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