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一滴泪从沐雯琪的脸上滑落,没有任何征兆的。
她有点讶异地用手指拭去了那滴泪,自言自语道:“怎么回事?”“或许是她出了什么事吧。”百庭秋从角落的黑暗中慢慢走出来,一脸的云淡风轻:“所谓姐妹感应,即是如此。”
“秋大人也会有开玩笑的时候呢。”沐雯琪耸耸肩,嘴角的笑意却是有些心不在焉。刚才那滴泪来得太莫名其妙,心中的一紧让她觉得有种不安渐渐弥漫开来。
“你打算继续这样守着沐园么?”
“怎么,难道秋大人对自己没有信心?”沐雯琪一笑。
“只是问问罢了。”百庭秋转过脸,看着窗外的星空。荒凉的全城废墟,沐园的阁楼灯光仿佛是微弱的海上灯塔一般闪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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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树好似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这么多,都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幻境了。但是最后她还是慢悠悠醒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在一棵大树底下睡着了。
树高耸入云,华茂若林。睁开眼第一眼只看到那硕大的绿伞,细碎的阳光洒在紫树的脸上……
她坐起身,身边一派鸟语花香,春光烂漫。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草浪花海连绵起伏,长空寥廓碧空如洗,直直望去竟然有些眼晃。就连拂过她刘海的清风都带着花香,如美人的手般柔软迷人。
紫树惬意地眯起眼睛,站起身在树下伸懒腰享受着这美好的宁静。突然一双手蒙住了她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手温暖细腻,还带着女子特有的芬芳……那声音极其耳熟但是紫树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是……是谁?”
手轻轻挪开了。紫树睁开眼,只见一个清雅恬淡的女子对她微笑着,她穿着华丽厚重的类似古代宫廷妃子的华袍长裙,雪白的额上一个梅花印记鲜艳欲滴格外惹眼。
被封存千年的记忆如泉水一般瞬间全部涌上了脑海……
紫树咧嘴一笑:“好久不见,晴姝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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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人说过,发生过的事就不会忘记,记忆永远存在,只是你一时想不起来罢了。
洛晴姝,那个如茶花般的美丽睿智女子,关于她的记忆即使在时间的洪流中被冲荡淹没了近千年,紫树也绝不会忘记。
那时二人一起被师傅抚养长大,不是姐妹更胜姐妹。无论怎样美好的东西,只要不是两人一起分享就觉得索然无味。那时的紫树大大咧咧,天分虽高但是贪玩惰学,因此经常被师傅教训。而晴姝则是师傅乖巧听话的宝贝,不亚于紫树的修真天分,天赋异禀的推算本能,让师傅为有这么两个徒弟欣慰不已。
那时的生活真是每一秒都是有滋有味的,闯了祸紫树必定哭丧着脸到晴姝那里去求救,而晴姝每次的回答都是:“怕什么,有我在呢。”
于是每一次都化险为夷,师傅偶尔得知也没办法生气,只能瞪着紫树道:“要是没有晴姝,看你还嚣张几时!”
紫树这时往往会吐出舌头。
才不会呢,她们就像双生花,永远不会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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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都记不清多久没见了,你还是老样子呢。”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精致的茶具绸席,晴姝笑道:“你之前好酒如命,现在以茶代酒不介意吧?”
“当然不,哈哈。”紫树毫不客气地落座一口气将茶饮尽,看着自己对面优雅饮茶的晴姝感慨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沉默了一会儿,紫树问:“你应该去世很久了吧?”
“说的没错呢~”晴姝道:“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我在几千年前做好的幻影罢了。”
“有意思,有种和机器人对话的感觉哦。”
“看到你还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晴姝笑靥如花。
两人盯着对方的眼睛看了很久,紫树微微一笑,泪水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你为什么要哭?”
“因为又一次看到你了吧。”紫树道:“即使是幻境,也让我觉得有些感伤。你现在好端端地坐在我面前,但是我知道只要伸出手去就什么都消散了。”
“是吗?”晴姝依然微笑着,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端庄得体。
紫树放下茶杯站了起来,注视着远方不甚清晰的天的曲线,以及天边那些淡薄的云迹。
洛晴姝,她曾经的挚友,后来的上古修士天地推算之术第一人。
曾经约定共同修成大道,逆天改命一同完成那个渺茫的梦想的她们,本以为那样纯净真挚的感情即使天地毁灭都不会消逝。
可是就在晴姝破解天地奥秘的那天,一切都改变了。
预知了一切的她眼神开始变得冷漠,一向温柔笑着的她终日脸色阴霾态度冷淡。
不久后她就病逝了。
虽然晴姝临终前和紫树的关系降至了冰点,但是这并不能抹灭她们之间近千年的友情。她离世的那一天,师傅白了头发,紫树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度日直至最终坐化。那份心中的伤痛即使是现在都无法释怀,稍微一回忆起就只觉痛彻心扉。
紫树回过头,看着端坐在那的洛晴姝:“我一直都想问你,为什么?”
“你是在问什么?”洛晴姝一歪头,笑容竟然带了一点调皮。
“为什么要逃离我,还有,你为什么要死去。”紫树眼中的痛苦无法掩饰:“你本不会生病,但是为什么要毁了自己?”
“我没有毁了自己,我毁的是你。”洛晴姝认真地答道。
“什……么?”
“你想知道吗?当我窥见天地奥秘的那天,我看到了什么?”洛晴姝的眼睛仿佛要看到紫树心底最深处。
紫树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个人命数都是注定,你天资聪颖,又是……算了。总之,你的结局太过辉煌,刺痛了我的眼睛,所以我心生嫉妒毁了你咯。”
两人之间安静得可怕。
突然两人同时笑出了声。紫树走到晴姝身边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变的岂止是我,你也是呢。”晴姝开心地笑了:“我一直都是我呢,当然不会变。”紫树闻言一黯:“也是,你一直都留在几千年前。”
突然像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紫树条件反射捉住了晴姝的手,难以置信道:“为什么……”
晴姝拍拍紫树,笑道:“因为你也死了啊。”
紫树一怔。
“那这里是……”
“一个临时空间,过不久就会消失的。”晴姝道:“为了做这个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师傅那批顶级灵石就是被我用来提供这个世界的能量了。我的一缕精魂一直在这里等着你来,你终于来了。”
紫树握住晴姝的手更紧了:“也就是说,你又要离开我了么?”
“我从来就不曾离开过你啊。”晴姝的手轻轻覆在紫树手上:“虽然时地不同,你还记得我,我也记得你,我们就不算分离呢。”
“话虽如此……”
远处天边一个惊雷响起。那里飘着一点点乌云,似乎在缓慢地飘来…
“晴姝,我想你,很想你……所以不要再一次离开我好不好?”紫树已经无法再承受一次失去晴姝的痛苦了。
“我知道,傻瓜。”晴姝微笑着说。
“所以,你不会再……”
“时间到了。”晴姝看了那乌云一眼,食指轻轻点上紫树的额头:“一切真相,我就全部交给你了。”
巨大的光团自晴姝指尖往紫树脑内涌去……
一些七零八散的画面和声音直击入紫树的脑海之中,她不禁头痛欲裂起来。
待她回过神后,整片天空已经完全被乌云染得墨黑。晴姝的身影也像老电影中人物一般变得模糊,时不时带有奇怪的空间裂隙黑线。
紫树一把紧紧抱住晴姝……晴姝没有动,嘴角浮起温柔模糊的笑意,她把头靠在紫树的肩膀上……
当第一滴雨落在紫树脸上后,很快倾盆大雨就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整个世界都在下雨,整个世界除了雨声什么都没有。
雨就像紫树积蓄千年的悲伤一般不愿意停止。
最终,空荡的原野,紫树被淋得全身湿透,她怀中空无一物,晴姝早已消失无踪。紫树慢慢蹲下来紧紧地抱着自己,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一个惊天闪电划过天空,然后一切都归于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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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紫树再一次恢复知觉时,只发觉自己好像躺在一个大号玻璃缸里。一个化着大浓妆的妇女本来在一旁哭得脸都花掉了,可是见紫树睁开眼睛后表情变得和见了鬼一样:“小……小丽你……啊!!诈尸啊!!”
紫树莫名其妙地坐起身,脑袋被一个透明盖子狠狠地撞了一下……不知什么玩意,砸得她头昏眼花的。
好不容易推开身上的盖子……什么,盖子??
紫树脑袋顿时就大了。
没错,她这是借尸还魂了……吧。敢情刚才砸她的那玩意儿是棺材盖啊!!这棺材盖居然还是滑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