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成都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郭闵说明天才过去藏区,今天可以用来休息,我巴不得这样的安排,一到旅店就跑进房间睡觉了,补足昨晚才两三个小时的睡眠。
起来的时候窗外一片漆黑,心想怎么自己起的那么早,远没到上班时间。再睁开开眼睛看见陌生的房间,才想起我已经很无畏的背着一个双肩包就跑到成都来了,现在是放公休中的人。
我懒懒的想起床,却发现全身没有多少力气,整个人干渴的要死,喉咙火辣火辣的疼。心里一个咯噔,莫不要是感冒了,明天还要出行。我挣扎爬起来,却发现自己连站都站不稳,头一阵晕乎,连忙扶着椅子坐一边,这阵子跟冬夜有仇似地隔三差五的凌晨在大街上跑,上得山多终于胡了,我果然不是铁打的。心里哀叹了一下,还是翻箱倒柜的在旅行大包里面找药。
幸好带了些感冒药,我把白加黑加清热灵一股脑袋的吞下去,喝了点热水,心理给自己暗示没事的没事的,似乎感觉没有那么软了。明知道是心理安慰,但病这样的东西,你怕,它就凶,你不当它一回事,它也就没有一回事了。这是包包的说法。我只能寄望这个没有一点医学常识的人偶尔也会说中一次,尽管几率跟中彩票一样。
都这样的中国医院的收费就不会越来越高了!
吃完药,歇了一下,我才想起该联系联系郭闵。拿起手机一看,黑屏,我吓了一跳难道是坏了?一按开关发现开机的声音,才想起自己从登机开始就没有开过手机了,怪不得一直睡下去都没有人打扰,原来是不能打扰。
手机显示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有几条短信陆续传过来,逐条翻过去,大概是四川移动通讯欢迎你啊之类的。
郭闵发过来一条,叫我醒来了就打电话给他。
包包问我到了没有。她说昨晚看我精神萎靡的跟小弟弟打赌我今天来不及上机,问我她赢没。我心里暗暗咒骂:这女人以后登机都迟到!
还有一条是祥子电话号码发的,时间估计是我在机子上的时候,因为关机了,所以收不到。我打开一看,很简短的一条短信:箫冉,我上机了。再见。
我盯着屏幕上的这几个字,翻来覆去的看,想象他打下这些语句的心情。曾见有人在网上征集再见的含义,有人说是再也不见,有人说是再次相见,更有人说是再遇装作不见。我想这么多的含义里面,祥子是说哪一种?是否我们都要这么的非此则彼,一旦越界的感情,不能给,就要全部退出呢?
像我对他,他对她,她对他。
头晕似乎更加厉害了,不知道是一下子吃了太多药的问题还是本身的发病问题。我打电话给郭闵,铃声想了一下就被接起来了,“喂,冉冉,你醒了?”
“是啊。”我开口说话,却发现声音沙哑的跟个七八十岁的差不多,吓了自己一跳,以为哪里传来的回答。
“你怎么了?声音怎么这样?”郭闵的声音有点着急。
“啊,我,好像有点病了吧?”我不确定的回答。
“好像?”
“嗯,不过应该没事,我把感冒药都吃了一遍,应该就快好了。”我很得意的说。
“你乱吃药!”电话那旁传来低沉的声音,恩,隐约的,有点愤怒。
病了当然要吃药啊。我对着电话翻了一下白眼,“没有乱吃,就吃了片白加黑而已,很快就没事了。”我连忙纠正乱吃跟正确用药的区别。
事实上,我应该很确定是病了。呼出的气体跟蒸汽一个温度。但这样的小CASE还应付的过来。
“你等等,我过来。”没等我回答,郭闵就挂了电话。我盯着嘟嘟的发着响声的手机半天没反应过来,少有的没礼貌啊郭医生,都不等我先挂电话。正想着,门外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真迅速,打开门,是一脸关心的郭大医生,脸色不怎么好,不过我也没有心思去招呼他的脸色了,懒懒的笑了一下,让开位置让他进来。
郭闵把手往我额头上探了探,皱着眉头说,“冉冉,你发烧了。”
“哦,怪不得好像眼睛热热的,我还以为我变矫情了动不动想流眼泪呢。”我虚弱的应和一下。发烧吗?怪不得全身都没力。
“我们去医院吧。”郭闵捉起我的手想拉我起来。
“不用啦,我吃药了,真的,不信你看。”我挣扎着爬到床头,把吃剩的药片给他看,太累了,死活不想离开这张床。
“吃药没用,你现在烧着,去打点滴吧。”郭闵翻了翻药片壳,完全忽视的扔到一旁又要拉我起来。
“不要。”我伺病撒娇,“你不是医生吗,你开药给我就行了,我吃过就好,不用去医院那么严重。”我不想动,事实也是,我也真的动不了,整个人都没力了。我趴在床上,觉得除了呼吸,我是什么都干不了了。
郭闵没辙的看了我半响,突然蹲下来说,“过来。”
“啊?”我不明所以。
“我背你去医院吧,你走不了了是不?”郭闵回头看看我,“赶紧上来,点滴要打很久的。”
“我....我真不用。”我蠕蠕着嘴唇,拒绝。
“你是想我今晚背你去医院还是我今后的两个星期背着你去藏区做义诊考察?”没有动摇的蹲在那里,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看了看那宽厚的背,恩,麻烦人家了。但还是很顺从的趴了上去。
幸好酒店旁边不远就有医院,郭闵背着我从酒店下来就直奔医院去了,给我看的医生狠狠的给我开了三袋的点滴,估计打完都半夜了。
郭闵帮我交完费,看着我打上了点滴,嘱咐我有什么事叫护士,就跑出去了。我想人家也的确没有必要干坐在这里陪你打点滴到凌晨,能这样都仁至义尽了,还说不定耽误人家的行程,想想就觉得不好意思。不过想想独在异乡为异客,还僵卧孤村独自哀的,就觉得自己有点杯具。而且这病了也不能怪我呢,我还是受害者。
点滴好不容易打了半瓶,果然是药效迅速,我觉得精神了一点,一觉得精神点,肚子就闹起来了。想起从早上到现在一整天就吃了个飞机餐,五脏庙肯定有意见了。但现在一个人挂着点滴的去哪都不方便,也只能忍着了。
想些别的东西分散注意力。
例如工作,刚休的假期想什么工作!
例如友情,我看不包包小绵现在又不知道在哪一个SPA馆风流快乐了,这么久就一条打赌的短信。
例如爱情,好吧这就更不想了,失败的暗恋,然后刚拒绝一个好友的感情,看起来都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类型了,陈子谦从我放假那天开始就没有联系过我,看是不知道在哪一个女人的怀抱风流快活了,身边男人就那么多,最近的那个闵大人,刚放下我一个弱女子在医院就跑了,什么跟什么啊!!
越想越觉得难过,不知道是否在人在生病的时候就特别容易低落,低落的时候就特别容易肚子饿,居然肚子闹了一声又一声。旁边打点滴都看过来好几次了,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想把脸都埋起来。
一阵馄饨的味道飘过来,我使劲的闻闻,好香,我突然记得高中的时候,有次晚练回来,饭堂都没有放了,我们一群人饿的前胸贴后背的,这时同桌的男朋友提着一盒醉香园的馄饨过来,把我们一众小女生羡慕的口水直流,那个时候包包就跟我说,这时候如果谁给我送盒馄饨过来,老娘就嫁了他。
现在如果谁送我馄饨,我也嫁了。我默默对上帝起誓。
“你还想我这样提着提多久呢?”馄饨上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吃惊的抬头,发现郭闵熟悉的脸孔在我头顶上方,有点气喘,浑身清冷的空气跟医院的暖气形成一个奇怪的寒暖流,环绕在我身旁。
“你...跑出去买的?”都十一点了,我看了看时间,哪来的馄饨店铺啊?
“恩。”云淡风轻的一句,“趁热吃,成都的夜晚烧烤小吃的比较多,但清淡的少,跑的远了一点买,饿着了吧。”
“来,用勺子,你只有一只手可动,我帮你托着盒子。”郭闵递给我一个勺子,很体贴的把馄饨端到我面前。
啊。我有点感动的看着那盒馄饨,热气腾腾的勾引着我的食欲,食色性也,我还是真饿了,也不顾仪态的拿过来就开动。
“呵呵,郭闵,你真好,你那么好,我以身相许好不?”我想起刚才自己的起誓,在食物的诱导下,我很光明正大的勾引起面前那个温文儒雅的帮我端馄饨的男人。
“你觉得凭现在的吃相,以身相许会是一个可以让我接受的报恩方法吗?”很明显的挪揄语气。
切。我白了他一眼,人饿了谁不这样?不过从一个男人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我还是收敛的把喝汤的声音降低了一点。
郭闵眼里笑眯眯的温柔看着我,“慢慢吃,不急,给你个纸巾吧,来勺子我先拿着.....”
“啊,真舒服。”我喝完了盒子里面的汤,用仅存的手摸摸自己饱饱的肚子,满足的叹了一声。
“呵呵,你怎么这样啊。”郭闵笑着揉揉我的头,拿起我吃完的盒子,扔到远处的垃圾桶里面。我愣愣的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想起老陶以前高兴的时候,也很喜欢揉着我的头,无奈的时候,也刚才那样揉揉我的头说你怎么那样啊,语气无奈中饱含宠溺。那些悲哀的情绪,突然又蜂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