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项城古道,夕阳如火,烧红了半天晚霞。
“驾,驾,驾……”一位三十岁左右的汉子,身穿黑色短褂,快马加鞭,一骑绝尘。
那汉子手提一把大刀,长十尺八寸,刀身上镶有双龙吞月的图案。这把刀属于绝世高手,刀名叫什么,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人们把大刀和主人的名字紧密相连,大刀王五。王五像一只刚出笼的猛虎,在广袤的中原大地疾驰。他收到密报,苏云、苏雨在项城被清兵抓了,不日将押赴河南省会开封处斩,于是马不停蹄地赶赴那里。
十年前,他受人所托,押镖路过中原,胸怀深仇大恨的苏云、苏雨两姐妹,倒在了镖车之下,因为她俩特殊的身份,他爽快地收下了两位灵秀的小姑娘,授其武艺,碍于两人的身份,王五从不收其他徒弟。
清兵在王五的眼里,都是木头,一刀就可以砍成两截的木头。十几年前,三个追上来的清兵,用洋火枪对准了大刀王五和两姐妹。
“看是你们的枪快,还是我的刀快!”大刀王五冷笑一声,话音刚落,最前面持枪的大兵一只手臂已经被砍下来,其他俩个见状,扔下枪一溜烟跑了。
那时王五还是年轻的毛头小伙,现在他已经成了威名显赫的大刀王五。大刀王五的行踪不定,总是来去匆匆。这些年来,他走南闯北,长刀所向无敌,足迹跨过黄河、长江,以自己的一腔热血加入到了救国救民的行动中。
王五赶到项城时,夜色悄然而至。在来福客栈,那把大刀格外引人注目。吃过晚饭,他静静等着窗外的后弦月东沉。他喜欢风高月黑的夜晚,就像喜欢孤独一样。
星星点点,闪着幽光。
在项城的一间牢房里,看守们正在吃菜喝酒。一个四五十岁的牢头摇摇头:“可惜呀,水灵灵像花一样的小姑娘,偏偏生在反贼头目的家中。”
这时,一阵阴风吹过,旁边的油灯啪的一声被什么东西打翻,一个黑影一闪而入。
“谁?是谁?”牢头的话还没有问完,脑袋就被人重击了一下,其他几个狱卒也纷纷中招,像木头一样栽倒在地。
“师傅,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救我的。”苏雨高兴地笑出声来。
“大刀王五,等你很久了。”牢房里突然灯火通明,一群手举火把的清兵,大约一百多个,不少还举着洋枪。为首的武官浓眉大眼,虎背熊腰,身着戎服,脚下战靴,正是王守坚。他心里暗自庆幸今年官运不错。
“就凭这几条破枪和走狗?”王五冷笑,握紧大刀的手却突然颤抖了一下。
“早听说王五出刀快如闪电。但不知道中毒了还能否运功?快束手投降,看在你跟我同姓的份上,敬你是条好汉,保你全尸。”王守坚一挥手,带着洋枪的亲兵迅速围住王五和苏雨。
“你这满清的走狗,也配跟我同宗。”王五轻蔑地说,但心和胃剧烈疼痛起来,体内像发了高烧一样难受。他忽然想起来福客栈的店小二,他望长刀的眼神不对劲。
“卑鄙小人!”王五骂道。
“王五,现在明白得太迟了,竟然你顽固不化,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开枪!”
啪啪啪几声枪响,那几个拿枪的亲兵瞬间倒下,王五毫发无损。仔细一看,那亲兵有的中了枪,有的中了飞镖。
这时,外面有人大喊:“王大人,不好啦,反贼打到你的府上了,夫人和小姐有危险。”王守坚大惊失色,赶忙带着一部分人朝自己的府邸跑去。
“出来吧,梁上的朋友,不用躲了。”王五朝着横梁上的一名黑衣人喊道。
“王大侠果然好眼力。”蒙面黑衣从房顶一跃而下。
“别叫什么大侠,叫我王五就行。”王五抱拳一笑,胸口却闷得厉害。
剩下的清兵如一群恶狗扑了过来。
“师傅,你先休息一下。”苏雨一招海底捞月,放倒了前面两名小兵。
“我来帮你!”蒙面黑衣也加入了战斗,他一套拳瞬间百变,时而是猛虎出山,时而是螳螂掏心,时而是白鹤晾翅,让人眼花缭乱,转眼间清兵就倒了一地,牢房里到处都是痛苦的呻吟。
大刀王五盘坐在一旁,摒弃呼吸,用内功逼出自己体内的剧毒,好在中毒不深,自己又没剧烈运动,一会他的头上直冒冷汗,渐渐感觉外面风无声,月光无声,夜色无声。两名清兵见状,偷偷跑到他的背后高高举起锋利无比的钢刀。
“啪,啪”,两声枪响,蒙面黑衣手中的M1847式左轮手枪冒出一缕白烟。两名清兵的手腕中枪,刀子当啷掉地。
王五体内一股热血喷出。他睁开眼睛一看,才发现那位蒙面黑衣刚才开枪救了自己。他飞起两脚。两个清兵的身体像被踢中沙包一样飞出十几米远,撞到墙上,骨头断裂发出咔咔声。
战斗因王五的加入很快就结束了。项城郊外的一片原野,丝云细细地、袅袅地飘动,微风在小树林里沙沙作响,天已蒙蒙亮,太阳在远处的黄河边即将升起,白雾浮在河水上。
“这次多谢兄弟出手相救,王五欠你一个人情。将来有什么需要王某效劳的,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大侠客气了,我对你仰慕已久!”那黑衣人拿下蒙面,竟然是个少年。
“原来是你!”苏雨张大嘴巴,惊讶叫道。
“你们认识?”大刀王五面色苍白,体内的毒显然没有完全逼出。
苏雨把这次攻打袁寨的事情,跟王五从头到尾述说了一遍。
“其实,我并非袁世凯,我叫宋飞,不然我也就不会救你们了。”宋飞把把自己打死袁世凯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穿越的事情只字未提,“苏姑娘,你放心,你姐姐有我的丫鬟晴月亲自照顾,身体已无大碍。今天日落之前,我一定想办法让你们姐妹俩团聚。”
“这么说我倒是要感谢你啰,谁信你满嘴胡话!”苏雨瞥着嘴道。
“大丈夫坐不改名,立不改姓。我只是跟袁世凯长得相似。若有半点不实,天打雷劈!”宋飞指天发誓,“等我救出苏云姑娘,你便知我的话是真是假。”
“苏雨,不可胡闹。我看宋少侠说的是真的。对了,宋少侠年纪轻轻,功夫不错,不知师从哪位高人?”大刀王五是个直肠子,他对宋飞有一种亲近感。
“不怕大侠笑话,我是胡乱模仿,自学成才。”宋飞笑道。
“难怪,我看你拳法怪异,速度虽快,但没有力度,遇到真正的高手,就占不到便宜。而且你脚下根底不稳,这是习武之人的大忌。”王五把大刀立在身旁,脸色冷峻。
“不知这些缺陷有办法克服么?”宋飞好奇地问。
“你可以尝试一下,用太极拳把各种拳法融合,使得每一个动作圆柔连贯,每一式都是绵绵不断,或许可以达到以柔克刚、以静制动,后发先至,四两拨千斤之效。我这里正好有一本山西太极拳高手王宗岳的《太极拳论》,送给你吧,也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大刀王五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宋飞翻开一看,里面图文并茂,通俗易懂。
回到袁寨时,苏云已经醒来。宋飞让苏云穿上晴月的衣服,戴着有帽檐的毡帽混出了寨门。
太阳渐渐西斜。蓝天,白云,绿草,蜿蜒的小河,都仿佛被涂上了一层金黄,在开阔的苍穹下,显出这个中原古城亘古不变的静穆。
苏云和苏雨两姐妹经历了生死离别,再次相见,紧紧抱在一起。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宋飞见大刀王五他们就要离开,心想,得赶紧开口了,“刚承蒙大侠指点我的拳术,受益匪浅,我想拜你为师。”
“我已在江湖宣布不收徒弟。而且以你的天赋和功底,自学成才没有问题。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们就结为兄弟,你看怎样?”大刀王五沉思了一会,觉得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能和王大哥义结金兰,在下求之不得。”宋飞没有多想,赶忙答应下来,两人在河边举行了简单的结拜仪式。
“苍天在上,大地为证。我王五愿意和宋飞结为异性兄弟,尔父母即我之父母,尔兄弟姊妹即我之兄弟姊妹,尔妻我之嫂,尔子我之侄。如有违今日之誓言,五雷诛灭或死在万刀之下。”
“苍天在上,大地为证。我宋飞愿意和王五结为异性兄弟,尔父母即我之父母,尔兄弟姊妹即我之兄弟姊妹,尔妻我之嫂,尔子我之侄。如有违今日之誓言,五雷诛灭或死在万刀之下。”
“苏云、苏雨,你们过来,见过宋师叔,从今以后,你们要对他以礼相待。”结拜完成之后,见苏云和苏雨对宋飞已经没有敌意,王五把两人叫了过来。
“啊?以礼相待,那么……”宋飞哭笑不得,心里暗自想到:“坏了,跟王五结义之后,自己就成了两姐妹的师叔,刚才没想到这一点,以后要是再泡她们岂不是成了乱……伦?”
宋飞正懊悔不已,大刀王五递给他一块红色漆木的小牌子:“宋老弟,你我既然已经结义,就不能瞒你。为兄还有一个身份,乃是洪门内八堂之一,我马上要赶回京师,如果到京城的话,就拿这块牌子到半壁街附近找我。”说完,便和苏云、苏雨翻身上马,朝北奔去。宋飞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古道的夕阳中,心想,“京城,我一定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