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下了山，下山途中能感觉到小右身上的冰开始慢慢融化，看样子真如师兄所说，小右要
离开琉璃井就会康复。
慢慢天就全黑了，我害怕地抱紧小右加快了速度向朦朦胧胧的城镇烟火处跑去。
四周偶尔的野兽嘶叫更是叫我时而不时吓破了胆。
就在这时，身边忽然“轰”的一声燃起了明亮的火焰，映照进我的视线，等我反应过来，能
感觉到不远处几道黑影跑开。火焰温柔地在我前方不远处，就像师兄往昔的温柔一样，我还
还一直害怕师兄嫌弃我了，原来做了法术结界保护我。这下我不怕了，哼着小曲一步一跳地
下山了。
饶是这样，走到城镇也将近天明了，我是又困又累，还饿的不行。
准备从师兄给的袋子里摸了点钱出来，手指触到了一张纸条。
“汤圆，钱袋和小右不要随便让人看到。”我看见第一句就开始佩服师兄的无微不至了，后
面是一些食物的物价，防止我上当受骗。字迹略微有些潦草，显得当时写的人很急促。
“玉流觞。”我轻轻念着，这名字挺好听的，不知道是不是跟师兄一样温柔。
可是当我打听了十几个人以后，我绝望了，这镇子上居然没有人说知道玉流觞这个人。。。
师兄，你也有失策的时候么？我怨念，我怨念，我再怨念。。。
可惜，怨念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于是我买了个包子一边啃一边继续打听。小右窝在包袱里
面，仔细听能听到他打呼噜的小小声音，心里的大石可算落下了。又买了一个肉包子给小右
留着一会儿醒了就可以吃。
还好，卖包子的老爷爷并没有因为我不懂怎么花钱而厌烦我，还耐心地拿他小罐子里的钱仔
细给我讲解，又把师兄单子上说的一些东西的价格告诉我，防止上当受骗，看着老爷爷为我
耽误很长时间，实在过意不去。道了谢之后，我又开始寻找玉流觞。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搞得整个小镇好像没人认识一样，但是师兄不会骗我啊，疑惑地几乎
逛了小半个镇，走的我脚都快断了。
不行，好困，昨晚走了一晚上，现在上下眼皮子都在打架，我还是第一回彻夜未睡，连每年
守岁的时候都会在下半夜熬不过去就睡倒了，任凭师兄怎么叫都叫不醒。
睡哪里呢？传说中的客栈？会不会很贵，而且师兄某回讲得黑店的故事让我觉得全天下的客
栈都一样黑。要不然在一个地方眯一下吧，我实在不敢走到冷清的街角巷子里，看着就怪阴
森的。
无意间走到一个大房子跟前，大房子的门是敞开的，里面热闹的很，一群人坐在底下鸦雀无
声听台子上一个老头讲故事，每次讲到好玩的地方，大家就喝彩鼓掌，我要不是困得不得了，
也想坐下来好好听听。
正思索着到底去哪里，忽然老头说今天就到这里了。然后人潮开始往外涌动，我只能抱着包
袱沿墙往屋子里头缩，尽量离门远一点。
等人潮都走了，理好了被挤得乱得不成样子的衣服，看见几个卖小吃的人跟说书的老头开始
分钱。
“酒老头，你可别又全拿去喝酒了，多大年纪了。”一个卖瓜子的好心劝道。
“不喝酒多可惜啊，人生在世难得，须尽欢。”酒老头的声音异常的爽朗。
“你这还真有两下子，咱全镇就属你知道的事情最多吧？”卖茶叶蛋的把手搭在酒老头的肩
膀上。
“算是吧。”酒老头一边数钱一边回答，修长却带有皱纹的手指轻轻拨拉着那些铜钱。
全镇就属你知道的事情最多吧？
那就是说他有可能知道玉流觞的事情喽。
我兴奋地跳出去。
“老爷爷。”我先彬彬有礼地找个招呼。
正在算账的一群人都看向了我。
“谁家的小孩跟家里人走散了么？”卖瓜子的叔叔好心地蹲下来问我。
“我是从山上下来找人的，请问你们知道有个人叫玉流觞么？”这些人天天呆在这里，一定
认识好多人，说不定就算老爷爷不知道，他们也知道。
“谁啊，你认识？”于是，场面开始混乱，大家都以为自己把镇子上的人基本都认全了。
“酒老头。”卖茶叶蛋地推了推酒老头“你认识？”
“难道你们不知道我的名字叫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看见现在酒老头头上三个大
叉。
“啊。。。酒老头，那你叫什么？”卖茶叶蛋的回忆了很久没回忆起来，不好意思地问。
酒老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跟前，把我一提，说出“玉流觞”三个字后就扬长而去。
呆滞了很久我才反应过来，玉流觞，这个老头？怎么跟师兄年龄差这么大，我还以为是个翩
翩美少年（不好意思，又穿越了。。。），不过谁都会变老不是，他年轻的时候说不定是个迷死
人不偿命的美少年。显然玉流觞没有留意到我YY的情怀，一直提溜着我大步流星地往他家
里走。
“叫我师父。”犯什么抽，刚把我放下就让我喊他做师父。
我还搞不清楚状况，玉流觞就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个竹筒出来喝着什么，味道很清冽，一点一
点刺激着人的味蕾，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自己酿的酒。
“是琉若那小子叫你来的吧？”玉流觞忽然谈到师兄的名字。
“是师兄啊。”我点头回应。
“那就对了，我刚好缺个打杂的，就收了你做学徒吧。看你运气多好。”说完他就伏到桌子
上开始灌自己。
我无奈地找了个角落，把小右抱出来开始休息。小右平稳地呼吸声带着我安稳入睡。
过了很久，听到耳边一声巨响“给老子起来。”
我睁眼一看，是我刚认的师父，他老人家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头发还是乱糟糟的，都不知
道梳梳。。。
我揉了揉眼睛，抱着小右站了起来。
“我问你，你怀里是什么东西？”师父他老人家怎么一副惊悚的表情。
“我的宠物。”感觉到他对小右的敌意，我下意识地把小右往怀里抱得更紧一些。
“妈的，琉若那小子就会给人找事，把你的宠物扔了。”师父还是很火大。
“为什么？”我才不呢，居然让我扔了小右。
“不扔就跟那个死东西一起滚出去。”师父说着把我往外推。
“小右才不是死东西。”我抱着小右直接出了门，小右活过来了，不会死的。
走到外面才发现周围没有什么人烟，而且又到了晚上。万不得已，我爬到了树上，拿包袱带
子就着树枝绑好了我跟小右。
晚上寂静的树丛，偶尔一两声虫鸣，冷风被层层叠叠的树叶阻隔在外，月光也透不进来，让
人多了一点儿温暖却也微添几分不安心。小右迷迷糊糊地蹭了蹭我的手臂，我抱好他又开始
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我刚醒来就感觉身边有什么东西在乱动，一看，居然是小右已经醒了，还挣脱
了我绑好他的带子，不知道怎么扒拉出来给他准备的已经很凉的包子吃得津津有味。
“小右！”我抓过了他，他很不满地瞪了我一眼。
“下来吧，小丫头。”我忽然听见师父的声音。
犹豫再三，抱着小右溜下了树，看见整整齐齐拿着家伙准备出门的师父。
“师父。”我嗫喏着。
“不要让别人看见你的小宠物，我们去镇里。”师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和颜悦色，弄得我摸
不着头脑。
于是，把小右又放进了小包袱，警告他不准随便出来，就小跑着跟着师父去镇子里了。
师父是镇上唯一会说书的人且完全免费，所以总有大批的客人捧场，旁边的瓜子叔，茶叶蛋叔等人就借机卖点儿零食养家糊口。每天散场后，大家就在一起分配自己的劳动所得。跟了
师父几天，早就跟大家混熟了，有时候有多余没有卖完的零嘴，就落进了我的肚子，当然回
去之后少不了给小右一份。小右可能还没有缓过来，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也没给我添
过乱。说来，我每天的工作倒也简单，帮师父整理道具，端茶送水，再就是每天被师父压着
背段子，说是以后有个户口的技能。我可从来没指望过像师父那样，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能
把大碗茶叔那根本是茶渣泡出来的茶说得品尝之后余味不绝，根本是人间极品，搞得那天大
碗茶叔烧水都忙不过来。。。
不得不说，师父虽然看着又老又瘦，在台上确是神采奕奕，举手投足都仿佛蕴含着故事，有
一天师父说到花间仙子之时，一柄白扇自上舞下，仿佛万花丛中那一抹难以捕捉的身影瞬时
驾临了这个舞台，师父的手指快得近在咫尺的我也无法看清。他的眼睛关注在那抹自己创造
出来的白影上，极度认真，又带了我看不懂的复杂感情。舞罢，满堂哗动，那个时候的师父
似乎不管年龄是二十岁还是八十岁，都注定是这个房间里最耀眼的人，耀眼的让其他人都失
去了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