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右，你说是柳姨么？”我问小右。
“不知道，没感觉她身上有妖气。”小右摇了摇头。
“那是不是道士冤枉了柳姨，我们去帮帮柳姨吧。”柳姨那么好，就算是妖也是好妖，不能
叫人平白无故捉了，更何况是炼丹那么残忍的事。
我跟小右加快了脚步，跑到了柳姨家门口，他们家门口围了很多人，院子中央有一个道士正
在摇铃，柳姨痛苦地抱着肚子打滚。
“老柳，你们家娘子痛成那个样子了，你快让停下来啊，那肚子咋说还怀着一个呢。”有好
心的村民劝说。
“你出什么馊主意，妖就是妖，你放了她她就要出来害人，还是让天师收了吧。”有人反驳。
站在道士旁边的一个看起来很憨厚的男子一脸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小右，快救救柳姨。”
“我破不了这个阵，直接把柳姨带出来，她会魂飞魄散的。”
看着柳姨痛苦的样子，我只能祈祷那个破道士快快走开或者小右想出解救之法。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人群散去，道士也不知道去干嘛了。
只有柳家夫妻还在院子里，一个在阵中，一个在阵外。
柳姨哀求着自己的丈夫放自己出去，憨厚的男子早就痛哭流涕却不说话。
我跟小右冲了上去。
“柳姨，你怎么样？”我伸手去抚柳姨，发现阵并没有拦住我。
“是你们。”柳姨已经很虚弱了，整个人只能躺着，努力不压到自己的肚子。
“怎么才能救你出去？”我看柳姨一直求自己的丈夫放她出去，估计她知道方法。
“需要我丈夫的一滴血。”柳姨的声音很微弱。
“你还看着，快救你老婆出去啊。”我朝那个男的喊。
“没用的，我求了半天他都不肯答应。”柳姨拉住我。
“有没有搞错啊？你联合外人欺负自己的老婆？”我怒火中烧，“小右，划他一刀，挤一滴
血出来。”
小右上前抓起男子的手指，男子没有任何反应，小右指尖凝了红光划过，取了一滴血滴入阵
中。
阵上的金字开始慢慢退却，柳姨虽然还是很虚弱，但整个人不再像刚才一样痛苦。
在我的搀扶下，柳姨走到了她丈夫面前。
“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对你是真心的，你和我约定过要白头到老的啊，你还说下辈子下下
辈子都要跟我订好了，我们两不管谁先去奈何桥边上，都要等另外一个人的。”柳姨想伸手
扶起自己的丈夫，却被他躲开。
“就算我是妖，你嫌弃我，为什么连我们的孩子也嫌弃？他是你的亲骨肉啊。”柳姨抚着肚
子说不出的温柔。
“你们都是妖。”男子的哭声忽然大了起来“娘子，我也舍不得，可是你是妖，我怎么跟乡
亲交待？我怎么跟父母交待？”
“因为我是妖么。。”柳姨看着丈夫的双眼。
“我对不起你，你走吧。快点儿走吧，那个道士一会儿回来了。”柳姨的丈夫慌忙劝道。
“你对我到底。。。”柳姨顿住“算了，问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妖物，哪里逃？”天上忽然降下一道雷霆，砸向柳姨。
小右化出红光抵挡。
“又是哪里来的妖物，今天让我一起收了。”来人是先前那个道士。
“想收我，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小右说着掌心中凝了红光掷了过去，顿时道士周身一片
火海。
“好本事，可惜终究是妖孽。”道士拎出腰间葫芦，一道水瀑飞出，浇灭了火焰。
“妖物又怎样？妖魔有情，至少不会吃自己的同类，不像你们同类相残。自古便有仙狐报恩，
结草衔环，而你们人类，见利忘义，以德报怨的事做得还少么？”柳姨爆发了。
“你偷我灵物在先，纠缠凡人在后，如今还执迷不悟，等我收你定让你魂飞魄散。”道士说
着又要重新画法阵。
小右切了红光过去打断他画法阵的举动，道士执出宝剑与小右缠斗了起来。
“柳姨，我们快跑。”我打算先把柳姨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那道士虽然不厉害，但是宝物众多，你朋友怕是要吃亏的，他是冲我来的，你们还是快跑
吧。”柳姨说完就起身走向道士。
“我还说收拾了他再去找你，没想到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道士拿了符咒就要戳向柳姨要
害。
“冤有头债有主，偷你东西的是我，你不要牵连无辜。”柳姨无畏地直冲了上去。
“不，娘子！”柳姨的丈夫从斜刺里冲了出来，隔开了柳姨和道士，受了道士重重一击。
“相公。”柳姨什么都顾不上，忙上去扶自己的丈夫。
“娘子，对不起。。。我太懦弱了。。。你原谅我吧。”男子有气无力地说。
“不，我没怪过你，你说得对，邻里都知道我是妖，以后你怎么做人。”柳姨抚摸着男子的
脸颊。
“求你们了，谁来救救我丈夫。”柳姨哀求着在场的人。
大家还没回答，男子头一低，已经在柳姨怀里断了气。
“不，相公！”柳姨发了疯一样地抱着男子的尸体恸哭。
“我相公虽然人笨了些，但是老实又体贴，为什么不能长命百岁呢？”柳姨的眼睛泛红，“都
是你，你毁了我所有的幸福，你赔我。”柳姨幻化出一把长剑直指道士。
“小小妖物，还敢挑衅。”道士拿出符咒，挥散漫天。
小右连忙去帮柳姨挡，可是柳姨不顾一切地执着剑往前冲。
道士显然没想到柳姨会这么不要命地搏斗，没反应过来，剑已经插进胸口。
道士双手一别，长剑飞出，柳姨摔倒在地，身下流出鲜血。
“柳姨。”我跑了过去。
“孩子没了。。。”柳姨的脸上都是泪珠。
“汤圆，谢谢你们救我，不过就只剩下我了，我想去找我相公了。。。”柳姨的眼泪淌满
了面颊。
“小右，快，有没有什么办法救柳姨。”我望了过去，道士受了重伤，不支倒地，小右正在
搜刮道士的药丸。
“不用找了，我这里没有那种药丸。”道士气喘吁吁地说。
“别忙了，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活着的那个人太痛苦了，还不如两个人一起死。”柳姨的脸
色渐渐苍白起来，“等下辈子，我们两个一起做人或者一起做妖，他就不用有负疚感了。。。
我都迫不及待了。。。他可一定要等我。”
“我糊涂了，他跟我约定过的，不管谁先到奈何桥边上，都一定要等另外一个人的啊，然后
一起投胎。。。”
柳姨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一歪头倒在了我怀里。
一阵微风迭起，四面八方吹来了粉嫩的桃花瓣，落满了柳姨的身体。一瞬间，整个果韵天香
都逸散着淡淡的桃香，城中年岁最长，花开最盛的桃树毫无预兆地枯死了。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你满意了？都是你要斩妖才害得柳姨一家都赔了性命。。。”我扯着道士。
“妖物。。。妖物怎么会有情？”道士显然被刚才的景象冲击到了“不，妖物都是害人的。”
“妖怎么了？你没听柳姨说，下辈子她可能做人。你呢？这辈子做了人，下辈子没准做妖，
说不定就是你的徒弟来取你性命。”什么破谬论，妖都是坏的话，人早死绝了。。。
“不。。。”道士的眼里空洞了起来。“今生为人，来世做妖。”
“难道我斩了一辈子的妖魔，都是错的？”道士一脸痛苦。
“坏的妖魔当然要除，不分青红皂白乱杀一气却是不可取。”小右扶起了道士。
“我很混乱，让我再想想，这是桃妖偷我的发簪，可以遮盖妖气，你们拿去吧。”道士递过
来一个发簪，很简单的样式，好像第一次见柳姨的时候插在柳姨头上固定着柳姨浓黑的发髻
道士走后，我跟小右埋葬了柳姨和她的丈夫，把发簪收好，离开了果韵天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