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心语转移注意力上完今天的课,静谧的课程还真不是她的风格,不过请谅解吧。这群学生看到顾老师很难得不淡定的样子,都很关切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顾心语强忍住掉下的眼泪,笑着说:“没事,老师家里出了点事而已,明天的课程可能会有调动,大家到时候等学校通知啊。”
“好的,那顾老师再见。”
“顾老师再见”
“再见,路上小心。”
顾心语等同学都出了教室,眼泪再也忍不住刷刷地往下掉,心在阵阵地痛。刚刚下课时看到了姐姐传来的一条qq信息:“心语,爷爷走了。”最爱的爷爷,她心里不相信但是止不住眼泪往下掉。
顾心语赶紧打电话给顾妈妈:“妈妈,爷爷他......”
“语儿啊,你爷爷已经走了,很安详地走了。”
“真的吗?不会吧。早上还跟他打电话呢。呜呜呜呜.....”顾心语泣不成声。
“语儿,你不要哭,你爷爷喝了你表姐带过来的鸟儿汤,穿上你出钱买的衣服,很安详地走的,千万不要难过啊,别伤了身体。”
顾心语哭得讲不下去,顾妈妈那头也换了顾心强,顾心语的弟弟。
“姐,别哭了,家里一切有我们,你要注意好自己啊。”
“嗯......”电话挂了。
顾心语第一次红着眼睛,进入办公室拿包包走人的,回到家也没心情煮饭,心痛得无法抑制。这个时候孟翊成又是连续三天封闭的军演期间,一点都联系不上,顾心语发布心情:“心好痛,一路走好!”,眼泪禁不住,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悲伤,留恋,愧疚及无奈,五感交集,脑海里现出平时跟爷爷相处下来的一幕幕。
看着兄弟姐妹们的心情及回忆,眼泪如同出闸的洪流,默默地思念。顾爷爷晚年儿孙满堂,却是没有享受儿慈孙孝的清福,顾爷爷一向严厉,孙辈人才辈出,他晚年时候大家工作都忙,很少真正有时间好好陪陪爷爷。顾心语是唯一一个会坐下来慢慢听他讲故事,有耐心陪他的人,不过顾心语也因此是从爷爷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这个也是为什么顾心语跟他最亲的原因。
看着堂哥细细的描述,爷爷下午的时候,几个儿子给他清爽地洗过热水澡,换上了厚厚的衣服,顾心语的爸爸给爷爷洗衣服,三婶儿在准备着表姐带来的滋补鸟汤,大姑妈给爷爷喂粥,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大家都围着他的床前屋后,轻声地劝他多吃点。听到是表姐特意买过来蒸的鸟汤,爷爷也点头表示要喝几口。突然间,爷爷推开大姑妈的手,不要她喂。明堂哥接手喂汤的工作。
“外公,你喝汤啊,你在看什么呢?”表姐突然问顾爷爷,因为他定定着盯着床尾位置不动。姑妈是个经历过风雨的人,带着已经出嫁的两个表姐,拿起行李就走。“女儿,快走,你外公快不行了。”大表姐是个医护人士,打算坚守最后一刻。
农村风俗是有规定已经出嫁的女儿不能回娘家出丧,不然以后的生活会受有影响。现代已经没有这么明显的讲究,不过家乡忌讳的东西还是要做的。姑妈知道这个风俗,拉起两个表姐姐就走,顾心强赶紧大声喊顾爸爸他们过来。姑妈可能还没到路口,背后就听到了:“爷爷...”“爸...”的哭喊声。这个时候大家都围到了床前,爷爷嘴角微微带笑熟睡一般。如果不是明堂哥在默默地掉泪,大家还真以为爷爷只是安睡。
顾爸爸看到爷爷身上的裤子穿得少,抱起给他多穿点衣服。一瞬间哀伤被传染一般,众人开始默默地掉泪,顾心强这些小辈也表现得非常有担当,自觉地做着父辈们吩咐做的事情。
顾心语感同身受,这个时候是愧疚多过离愁。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在身边多陪陪老人家,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后悔没有带自己的另一半回去给他看看,没有好好实现带爷爷到处旅游的愿望,纵使平时有给到足够的钱,请专人去照料饮食起居,可是物质永远无法弥补精神上的陪伴,满满的是“子欲养而亲不在”的叹息。而大家满怀的就是遗憾,爷爷怎么说走就走,事情快得没法反应,窗外有鸟儿附在树顶上不停地叫,长辈们都说鸟儿来带路,引爷爷走,打破了众人以为的爷爷会一直很长寿的错觉。而此刻还在病房值夜班的大表哥,爷爷最爱的外孙,在痛哭:“外公怎么不等等我呢,我马上赶回去。”心情过于悲伤,无法自己开车只好坐车赶回去,因为葬礼安排在第二天,今晚家里安排报丧,轮流守夜等事宜,而没法到家送最后一程的人就陪同守夜,素衣素食让他安心上路。
顾心语此刻就坐在沙发上发呆,此刻很多朋友都回复朋友圈,担心地问发生什么事情,有些直接打电话过来,顾心语本来无比伤感的心也被浓浓的关怀抚慰了。顾心语只能谢谢大家的关心,只是家里发生了一点事。再次发出无比思念爷爷,祝他一路走好的心情时,朋友纷纷表示“节哀顺变”“保重”“一路走好”的留言。可是顾心语已经没有心情一一回复,脑子里满满的都是思念,以后自己就再也没有爷爷陪伴了,是个没有爷爷的孩子,越想越也没有胃口吃饭,可怜泪满襟!
事情往往计划没有变化快,比如说生老病死,比如说旦夕福祸。顾心语以前或许没有太大的感受,毕竟不是自己至亲的人,不过这次,从通知消息到入土为安,不到1天的时间,跟爷爷便已经是生与死的间隔,已经是有跟无的区别,真不知道该感叹亲人们的团结和效率,还是应该感叹世事变化得太快,让留下的人思考:人生匆匆几十年,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才是最应该做的。
顾心语的父辈连续几天在家料理后事,因为陆续还有很多人赶过来送一程。有顾氏家族的亲戚朋友,有他以前教过的学生,有他方圆几里的乡里,有一些曾经受过他帮助的人,顾爷爷是一生勤俭及值得敬重的人,也是后辈心中的骄傲,除了晚年家人没空陪伴,有些孤独,坎坷风光过一生。顾心语经历过辉煌与落魄,如今对生死更是有感悟,人生在世,起伏波澜,真的不求大富大贵,只愿得一人,相互珍惜,相互理解,相互扶持,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心态一换,世界全变,本来顾心语就淡泊名利,如今却觉得更能体会孟翊成作为一个军人的感受,理解他才能更好支持他。
顾心语守夜当晚在A市默默思念流泪,第二天眼睛肿,嗓子疼,葬礼的每个细节,通过微群都细致如同现场,等一切尘埃落地,如同一直绷着的细弦松开,顾心语多日来累积的悲痛,思念更是令她病倒在家。还好顾心语请了两天病假,不然这种状态上课绝对不行。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顾心语发誓要好好珍惜身边人,别让自己再一次追悔。顾爷爷曾交代过一切从简,不过按照家乡的习俗和他的名望,里里外外长辈也忙碌了好多天,一直没能好好合过眼。在外的后辈也体谅他们的心情和身体,一切休息后再说。顾心语知道他最希望的就是看到自己幸福。如今也是除了思念,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好好的,让他安息。想通后,心情放轻松,这样又利于身体恢复。
顾心语浑浑噩噩在思念中,才发现好多天没有孟翊成的消息,虽然早知道他这三天军演,不过顾心语还是期待无论快乐还是悲伤,他能陪在身边,不过这个是奢望,早就知道他属于国家,如今更加理解他,如果要成为后方支持他的人,自己还得更加坚强才行。
顾心语不算安稳地休息了几个小时,连着几天素食也受不了。她从床上起来熬点红薯粥吃,而专属于孟翊成的手机铃响了,心有灵犀似的。
“喂,翊成.....”
“心语,是我,你还好吗?”
“嗯.....”顾心语哽咽地应声。
原本已经渐渐平复的心情,一听到孟翊成关心的话语,顾心语又开始往下掉泪。
真是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顾心语懊恼地想。孟翊成军演结束没多久,在封闭军演的三天,只要闲下来的时间,顾心语的一颦一笑都在自己的脑海里盘旋,能把红军打败还真的不愧猎鹰不败的名号。不过心心念念的人一说话就听出了嗓音的不对劲,封闭期间,对外消息都是封锁的,孟翊成平时也不会特别在意什么节日之类的,还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