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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斗酒

夜似冷峭屋脊上蹲踞的黑猫,蜷着无声的爪子,弓着柔韧的脊背悄无声息地纵跃到邻近的一棵树上,不带动一丝风。

随着一瓶又一瓶美酒开启,一杯又一杯流动的、滋润的、神奇的液体优雅地滑入口中,酒吧里的气氛越来越暧昧、模糊和兴奋了。

萨克斯乐手还在轻柔地吹奏着,可是,寻欢作乐的人们并不在乎他吹的是什么,在空中催魂的乐音伴着杯盏相碰的叮当声,伴着窃窃私语的和婉声,还伴着不用语言,只用眼风的交流,桌下的试探,红唇的嫣然,萨克斯仿佛一张无形的温柔的灵动的大网,网住了酒吧里这些红男绿女,让他们暂时忘却了一切烦恼。

林爱爱从卫生间出来,看到老柒早已坐在那里了,一脸似笑非笑、若无其事的表情,仿佛刚才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林爱爱也装做没有发生过什么似的,神情坦然地就坐了。

说实话,她并不讨厌眼前这个初次见面就给她下马威的女人,看她望着章禹谦的幽怨的眼神,林爱爱心里清楚,老柒爱着章禹谦,可是,被柔情紧紧包裹着的章禹谦却对老柒似水的柔波无动于衷,任女人的爱意无声无息地流泻,章禹谦始终默默无视。

也许是捕获不了章禹谦的心,柒柒像一个护犊的母兽一样,当她一旦嗅到危险来临,就会竖起全身的羽毛,龇牙咧嘴地警告靠近的对手,来确保囊中之物的安全,林爱爱想到这里,甚至开始同情起这个美丽的小母兽了。

离他们不远的一张桌旁,巍宥嘉阴沉着脸一动不动地坐着,自从他来到酒吧间,碰巧看到林爱爱也在那里,心情就感到不爽,他没有碰面前的酒杯一下。秦晞茜坐在他身旁,和朋友闲聊着,她郁闷地感到这次回来发现巍宥嘉变了不少,变得更加阴郁,更加不合群,也更加不爱讲话了。

巍宥嘉不时瞟向林爱爱那边,透过朦胧的灯光和烟雾缭绕,他看见在孤儿院和林爱爱在一起的男人正一手托着林爱爱的右手,一手在她的手心里比划着什么,爱爱听着听着竟然羞涩地笑了,笑得是那么开心,巍宥嘉心情更阴郁了。

秦晞茜敏感地捕捉到这一点,她顺着巍宥嘉的眼光望去,看到他同公司的林小姐正和两男一女聊得正欢,秦晞茜是这里的老顾客了,她一眼看出胖子老板阿磊,还有那个身份颇为神秘的柒柒,可是,另一个人呢?不认识。不过,看上去和林爱爱很亲密,也很般配,她笑着对巍宥嘉说:

“那位不是你们企划室的林小姐吗?坐她对面的是她男朋友吧?”

巍宥嘉没有回应,眼睛死死盯着酒杯里清凉的酒水。

“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好吗?”

不由分说,秦晞茜强拉起巍宥嘉绕过隔在他们中间的两张桌子笑吟吟地走向林爱爱,巍宥嘉勉强地跟在后面。

“嗨,你们好。”

秦晞茜走上前打着招呼,林爱爱抬头一看,发现巍宥嘉竟站在自己的面前,一时呆住了。

“哎呀,这不是秦大小姐吗?几年不见,越发漂亮了。”

阿磊唱起了生意经,柒柒随即也站了起来,把座位让给秦晞茜他们,阿磊示意林爱爱坐到章禹谦那边去,爱爱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过去。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巍氏集团的二公子巍宥嘉先生,这位是古蓝集团秦董事的掌上明珠秦晞茜小姐,这位是鄙人的好朋友,留洋归国的章禹谦,这位是……”

“我们认识。”

当阿磊笑容可掬地准备介绍林爱爱的时候,巍宥嘉冷冰冰地打断了他,场面顿时冷了下来,柒柒抱着两手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即将上演的一场好戏。

阿磊不愧是交际场上的老手,他打着圆场,连声说道:

“哈哈哈,原来大家都是朋友,就不必我在这里多嘴了,服务员。”

他示意服务员拿酒上来。

“今天真是幸会,难得大家聚在一起,你们几位一定喝好,玩好,今晚的酒水就包在我身上了……”

阿磊笑着说。

可是,冷眼旁观的柒柒却发现面对面坐着的两个男人谁都没有领阿磊的人情。他们就像是斗兽场上的两头猎兽,低着头,暗自打量着对方,时刻警惕着,准备趁对方不备,冲上去咬住他的喉管,致对方于死地。

章禹谦看到巍宥嘉冷冷地坐着,他儒雅地往后一靠,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巍宥嘉。

“今天正是幸会,我早听爱爱说过,魏经理好酒量,今天晚上就让我们畅饮几杯,不欢不散!”

林爱爱莫名其妙地坐在一旁,她什么时候和章禹谦提到过巍宥嘉,可是,看到席面上杀机重重,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酒不失时机地端了上来,阿磊斟满了两个男人面前的酒杯。

章禹谦潇洒地望着巍宥嘉,高声说道,

“请。”

面无表情的巍宥嘉盯着章禹谦,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酒水,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而章禹谦也不甘示弱,他优雅地喝光杯中之物,将手温柔地搭在林爱爱肩上,说:

“以后,还要请巍经理多照顾一下我的女朋友爱爱哟。来,我再敬巍经理一杯。”

旁边的老柒听到这里,狠狠地盯了爱爱一眼,扬长而去。

林爱爱诧异地望着章禹谦,忐忑不安地想,他今天胡说些什么?她什么时候答应和他正式谈朋友了,可是,老实的爱爱又想,他们不是经过相亲才认识的吗?那么,他们在一起不是交往又是什么呢?

林爱爱心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低着头,不敢看脸色越来越阴郁的巍宥嘉一眼。

单纯的秦晞茜也发觉出事情有些蹊跷,她想劝住两个男人,可是,那两个男人却像斗得正欢的猎兽,正起劲着。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桌上的空酒瓶越堆越多,爱爱坐在那里,看得心惊肉跳,她清楚巍宥嘉的酒量不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要一杯接着一杯喝,巍宥嘉头上的汗都渗出来了,脸色铅灰,握着酒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章禹谦原本是喝酒的好手,可是,上回在适峰湖救了儿童,也失了不少元气,两个人拼死一战,谁都不肯认输。

巍宥嘉直喝得眼睛都迷离了,林爱爱急忙站了起来,大声劝阻道

“别喝了,听到没有,都别喝了!”

说完,上前强抢两个人手中的酒杯,章禹谦静静地坐着,不置可否,可是,巍宥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慢慢扳开爱爱放在酒杯上的手,平静地说:

“不管你的事。”

林爱爱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才好。

几杯过后,巍宥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想上趟卫生间,秦晞茜想扶住他,却被他逞强地甩了,可是,只见巍宥嘉走了几步,就砰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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