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加拿大飞往本市的飞机准时到达了机场,罗萨天两只手攀着飞机厅白色的铁栅栏,一边看着出口,一边吮着棒棒糖,熙熙攘攘的人流从出口蜂拥而出,站在他身旁穿戴时髦的罗太太李美凤正踮着脚伸长脖子注意着飞机出口人头攒动,到底还是小孩子眼力尖,攀在铁栅栏上扭麻花的罗萨天一眼就看到一位身材高大、体态略微臃肿的老太太从出口推着行李车走了出来,罗萨天指着那位太太说道:
“妈妈,快看,姨婆。”
李美凤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望去,她的姨妈果然出来了,李美凤向姨妈挥舞着手臂,大声呼喊着,那位珠光宝气的老太太也看到了李美凤,笑吟吟地朝她们走了过来。
这位老太太看上去六十多岁,由于从小养尊处优所以保养得很好,她穿了一件貂皮大衣,下身穿了一条黑色的裙子,显得气质高雅,雍容华贵,她摘掉粉红色宽框遮阳镜,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和一张通红的大嘴配合得恰到好处,李美凤殷勤地接过老太太手里的行李车,走出了飞机场,来到自家的宝马车旁,她将姨妈的行李放在后备箱中,打开驾驶室的门,她的姨妈已经系好了安全带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罗萨天坐在后面,手里捧着一个巨大的米老鼠正玩得起劲呢。
车里的空调太热,老太太把貂皮大衣脱了下来,眼睛望向车窗外,天早黑下来了,炽热的灯火正燃烧着拥挤的建筑物,整个城市就想大堆燃烧的蜂窝煤,而城市的上空,飘忽着粉红色的雾霭,像一位哀艳的妇人。
老太太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不高不低,慢条斯理,可是平静的声音里似乎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让旁人不敢忤逆她的半点意见。
“美凤呀,想不到这里的天气如此炎热,我可带的都是冬季的衣服呢。”
正在开车的李美凤朝姨妈嫣然一笑,讨巧地说道:
“姨妈,我就晓得您怕热,昨天,我已经去专卖店给你订购了几套衣服了。”
老太太听到这里,满意地笑了。
李美凤从反光镜里看到姨妈对自己的体贴安排很满意,面上也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她知道,自己的姨妈虽然上了年纪,可是爱美的心却有增无减,在穿着打扮上是丝毫不能马虎的。
汽车拐了一个弯上了立交桥,坐在李美凤旁边的老太太又开口说道:
“美凤,你说的那件事可是真的吗?”
李美凤知道姨妈说的是哪件事,她一边按着喇叭,一边洋洋得意地说:
‘姨妈,这种事怎么能撒谎呢?现在,整个公司上上下下没有人不晓得了。”
李美凤说的这件在整个公司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指的就是巍宥嘉和林爱爱谈恋爱的事。
老太太用手指轻轻敲击着车窗沿,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你舅舅晓得这件事吗?”
李美凤瘪了瘪嘴,不以为然地说道:
“姨妈,您又不是不晓得舅舅,他的心里只有魏氏公司,对于儿女之间的事情,他向来是不大过问的。”
老太太点了点头,她心里清楚自家兄弟的脾性,魏家姐弟三人,这位老太太就是魏明翰的姐姐魏明珠,魏明翰还有个妹妹,可惜很早就死了,只留下一个女儿,就是眼下开车的李美凤。
“那艾伦有什么反应呢?”
过了一会儿,魏明珠又慢条斯理地问道:
“呵呵,还不是着急上火地,”
李美凤冷笑道,奇怪的是两个人在谈到艾伦的时候,并没有称呼她的身份,而是直呼其名。
魏明珠的脸上显出一丝讳莫高深的笑容,正巧被李美凤看到眼里,她幸灾乐祸地说道:
“姨妈,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就是报应。”
魏明珠听到这句话,脸突然一沉,严厉地说道:
“美凤,年轻人不许这样刻薄的!”
李美凤瞟了一眼姨妈阴沉的面容,暗自吐了吐舌头,认真开她的车去了。
汽车不一会儿拐进一幢亦中亦西的豪华别墅,打开大铁门,首先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偌大的花园,花园里遍栽梅树、桂树、观音竹、梧桐、杜鹃等树木花卉,其中,几株晚梅在初春的夜里绽放开或红或白的花朵,空气中飘着几缕清香。车子在一幢三层楼的洋房面前停了下来,这幢三层楼高的楼宇款式非常独特,下面是典型的唐式楼建筑,但在三楼的顶层,却竖起一座陡峭的塔尖,远远望去,以为绿树掩映下的是一座欧式大教堂,楼宇的正门前铺满大理石,离正门几丈远处,是一个宽阔的室外游泳池,靠近梧桐树的后花园假山背后,有一个圆形的大鱼池,里面摇头摆尾地游着几百尾五彩纷呈的锦鲤。
三个人下了车,马上从别墅里迎出来几个仆人,他们拿的拿后备箱中的行李,搀的搀老太太,拾级而上,推开厚重的门,客厅里也铺满了大理石,房里的摆设全是圆形或椭圆形的红木家私,客厅的一边有一道大玻璃拱门,房间的布置很能体现女主人的品味。
“哎哟,姐姐来了,有失远迎呀。”
刚进门的魏明珠循声望去,只见二楼的楼梯上,艾伦穿着一件红色礼服正从楼上款款地走下来,礼服很合身,恰好衬托出艾伦高挑丰满的身材和高雅端庄的体态。
魏明珠通红的嘴唇浮现出一丝冷笑,她朝艾伦冷漠地点了点头,算是一个回答。
主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仆人们在一旁伺候着,魏明珠首先发话:
“明翰呢?他不在家吗?”
艾伦亲自挑起水果盆中的一瓣菠萝,热情地递给魏明珠,笑吟吟地说道:
“刚才,Q集团的王总来了,他们这会儿正在后花园的鱼池子里赏锦鲤呢。”
魏明珠接过艾伦手里的菠萝,冷不丁问了一句:
“我说,艾伦,宥嘉谈了新的女朋友,果真有这样的事吗?”
艾伦正在把水果递给李美凤,听魏明珠一说,手竟然僵在空中,她暗暗用眼风瞟着李美凤,心想,除了这个丫头,再也没有嘴快的了,可是李美凤当做没有看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艾伦柔声地解释道:
“姐姐,休要听旁人瞎说,我们家的宥嘉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来呢?那都是小孩子闹着玩的。”
话音刚落,这边的李美凤可不干了,什么是“旁人”,说话前先拎拎清楚,她负气冲了一句:
“舅妈,您的消息也是太不牢靠了,他们两个光天化日之下,都搂搂抱抱的,怎么还是闹着玩呀?”
艾伦听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一时下不了台。
魏明珠宠溺地瞪了李美凤一眼,对艾伦说:
“这件事,你还是要好好管教一下宥嘉,我们明翰只有两个儿子,可不能娶进那种不知底细,没有身份的媳妇呀。”
艾伦眼皮没有抬一下,可是听了这句话,手抖了一抖,仿佛这句话像一柄刀子直愣愣地戳进艾伦的心里去了。
“舅妈,那种女人虽然长了几分姿色,可是肚子里满是坏水,不信,问问我家天天,看看那个叫林爱爱的女人是怎样对待他的。”
三个人的眼睛全部投到正捧着米老鼠玩得起劲的罗萨天身上,只见这个孩子对着米老鼠又是啃又是咬,那种凶残劲大人看了也感到诧异。
正说着,魏明翰和王总笑呵呵地走了进来,魏明翰穿着一套家居衣衫,腕子上戴着一块镶着钻石的时新金装劳力士手表,他一进来就跟自家姐姐亲热地聊了起来。
饭后,王总开车走了,魏明珠和李美凤上三楼休息去了,艾伦还心神不宁地呆在客厅里,她等着在书房里的魏明翰,想跟他说说明天召开董事会的事。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起了大风,刮得花园里的树木哗哗地响,艾伦吩咐仆人把别墅的窗户关好,把仆人都打发回自己的房间里,独自一人在客厅里踱来踱去,她不敢擅自闯进魏明翰的私人禁地——他的书房,只好耐着性子等在客厅里,外面的风越来越猛烈,狂风翻卷着,像千万头脱了囚笼的野兽,东一头西一头的乱冲乱撞,艾伦隐隐感到,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等了好久,魏明翰才从书房里缓缓走了出来,他看到守在客厅里的艾伦,和蔼地走了上去,轻抚着艾伦的背说:
“有什么事吗?这么晚了,还不上楼休息呀?”
艾伦顺手抓住魏明翰的手,情绪有些激动地说:
“明翰,我担心的是明天上午董事会的议案……”
还没有等艾伦说完,魏明翰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摇了摇手阻断地说道:
“艾伦,我今天累了,这件事还是等到明天上午再做决定吧。”
艾伦看到魏明翰并不愿意多说,满腹的话只好咽进肚子里,她转过身上了二楼,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下起了雨,被狂风冲撞得七颠八倒的梧桐树,渐渐地便被厚密的雨网罩住了,在暴风雨中挣扎呼号!
魏明翰关掉客厅的大吊灯,在黑暗中怔怔地站了一会,似乎并没有睡意,他摸黑来到一楼他的私人禁地——书房,打了一通电话,就走进了书房里的卫生间,不一会儿,一个约莫二十几岁的女子偷偷摸摸地走进了书房,她先给魏明翰调好浴缸中的水,再温柔地帮魏明翰褪下衣衫,等魏明翰躺在浴池里时,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子也快速地脱掉自己的衣衫,一丝不挂地踏进宽大的浴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