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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消逝

闷热的夜令人窒息,南风狂卷着窗户,街上的落叶随处可见,一场巨大的暴风雨即将来临,秦晞茜在紧闭的办公室门上轻声扣了几下,屋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吼声,声音里仿佛困着一头猛兽,龇着牙露出锋利的尖爪,秦晞茜怯怯地推开巍宥嘉办公室的门,她看到巍宥嘉趴在办公桌上,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巍宥嘉才抬起通红的眼睛盯着秦晞茜,把手里的一张照片塞进抽屉里,闷声闷气地说道:

“有什么事吗?”

秦晞茜局促地站在原地,张了张口,可是不知道该怎样说?一丝冷笑浮现在巍宥嘉的脸上,他把身体往后一靠,讥讽道:

“不必在我面前装纯真了,没有几天,我们不就要订婚了吗?你的目的达到了。”

说完,巍宥嘉离开他的座位站了起来,他走到窗口,看着街面车水马龙,紧颦着浓眉。

秦晞茜脸色蓦地发白了,她惊恐万分,她没有想到巍宥嘉对自己的厌恶竟然这样深,她走上前去,呼吸困难地拉起巍宥嘉的手臂,急急地辩解道:

“嘉哥哥,你听我说——”

巍宥嘉嫌恶地用力甩脱秦晞茜的手臂,秦晞茜一个踉跄摔倒在沙发上。

门在这时打开了,陈主任走了进来,他发觉屋里的气氛不对,顿了顿身,悄悄地走到巍宥嘉身旁,对他说:

“会议就要开始了,艾总让我来通知你……”

巍宥嘉默默点了点头,没有看秦晞茜一眼,跟着陈主任走了出去。

秦晞茜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她的眼泪很快地流了出来,刺痛像锥子一样扎在心尖上,她哭得昏天暗地,等她哭累了,想到要给巍宥嘉留个纸条,她走到巍宥嘉的办公桌前,打开了中间的抽屉,她看到了刚才巍宥嘉手里的那张照片了,她颤颤巍巍地把照片取出来,那是春天时,巍宥嘉与林爱爱在郁金香花棚里的合影,照片上的两个人开心地笑着,秦晞茜感到撕心裂肺地痛,她把照片又放回原处,拿出一张白纸,写了起来,等她写好之后,把信折成仙鹤的模样,她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和巍宥嘉一起玩,他们曾在房间里折了九百九十九只各种颜色的仙鹤,挂在窗户上,微风轻送,满窗的仙鹤齐舞,如今,往事如烟,不必重提。

***

林爱爱坐在床上望向窗外,狂风卷起地上的尘土、碎叶,窗户被吹得噼噼啪啪地响,空气里弥漫着腥雨的味道,这时,手机响了,林爱爱打开一看,让她惊讶的是,这通电话是秦晞茜打来的,林爱爱犹豫了一下,说实话,在这个世界上,她最不想理睬,最不想见的人就是秦晞茜,手机铃声停了又响,没完没了,林爱爱迫不得已接通电话,对面传来秦晞茜急促的声音:

“林姐姐,今天晚上,我们可以见上一面吗?我有话跟你说。”

林爱爱望向乌云密布的天空,意兴阑珊地说道:

“秦小姐,我没有空,我不想出门。”

“那我就到你家里去,好吗?”

秦晞茜焦虑的声音从手机的那边响了过来,林爱爱联想到自己和她的两次约会,她实在不想和她进行第三次对话了,她厌烦地关掉了自己的手机,翻身躺倒在床上。

窗外,一道道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夜幕,沉闷的雷声如同大炮一样响彻雷霆,使人心存悸恐,一道闪光,一声清脆的霹雳,紧接着便下起了瓢泼大雨,宛如天神听到了集结号,撕开了天幕,将天河之水倾注到人间,秦希茜套上外衣,准备出门,李妈看到了急忙赶了出来,喊住秦晞茜,细声细气地说:

“小姐,下雨天危险,还是不要出门得好。”

秦晞茜回过头来,脆脆地说道:

“李妈,我去去就回来,您放心好了。”

说完,娇小的身影消失在雨幕里。

狂风怒吼着,猛地把门打开,摔在墙上,李妈用力扶住门,看着瓢泼大雨,心里忐忑不安。

出租车停了下来,车上的雨刷不停地摆动着,可是大雨猛烈地敲打着玻璃窗,连车门都无法打开,秦晞茜努力地从车里钻了出来,一阵风刮来,秦晞茜好不容易才站稳,她看了看路况,知道过了这条马路,上一个陡坡,就是林爱爱的家了,她努力地撑起伞,其实,对于如此大的雨来说,伞不过是一种没有用的装饰,秦晞茜的身上已经湿透了,外套都可以拧出水来,她小心地走上大街,地上积满了淤水,横横地流着,化成一条条蜿蜒的小溪,雨的确是大得很。

就在秦晞茜走到大马路中央的时候,她突然瞥见一束光直直地向自己冲过来,还没有等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宛如一只蝴蝶飞向空中,再重重地摔到地上,手里的花伞飘落到路旁的绿化带上。

肇事车子只停留了一下,就仓惶地逃走了,夜又回复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秦晞茜躺在冰冷透湿的地上,汩汩鲜血从她的嘴里,她的腹部流了出来,鲜红的血很快融入一条条小溪,慢慢地化成一片血海。

秦晞茜从昏迷中醒了过来,雨水无情地打在她的身上,她努力想爬起来,可是,她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离她不远处,她的手机在黑夜中一闪一闪发着亮光,有人打进电话了,秦晞茜努力地向手机的方向爬去,她抬起头满满蠕动自己的身子,可是身体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了,每动一下她就感到钻心地痛,鲜血从她腹部裂开的伤口中汩汩地流了出来,秦晞茜咬着牙拼命地向前爬去,她面色惨白,瓢泼大雨无情地打进她的眼睛里、嘴巴里,身体里,她随时都有晕厥的可能,最后,她实在没有力气了,无奈地看着闪闪发光的手机,将一侧的手努力地向前伸过去,手机近在咫尺,突然,身体里仿佛有一根弦“砰”的一声断了,秦晞茜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狂风咆哮着,它似乎要卷走城市里一切的罪孽和不幸,它奏响恐怖哀号的音乐,树木发出呜呜的低吟,犹如在黑夜里抽噎,而大雨也在一旁鼓着劲。

清晨,被暴风雨压弯了的花草重新伸直了身子,叶片上缀着闪亮的露珠,一位晨起的大爷发现了倒在马路旁的秦晞茜,她已失去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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