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当然没有听到回答,因为眼前的两个人正忘情地吻在了一起,唇瓣相接,辗转反侧,耿蓝琪的脑袋一片空白,忘记了思考,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事物,当然包括摇头远去的一对士兵,他们以为那只是京城里不正经的一对,不愿多管闲事。
耿蓝琪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手抵在沈晨风的胸间,那里也有一颗剧烈跳动的心,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彼此放开。
耿蓝琪的脸红成了一片,根本不敢向沈晨风看去,沈晨风看着远去的士兵松了一口气,再看耿蓝琪时,月光下的她娇美无限,沈晨风心里有些悸动,声音有些颤抖:“对不起,我……”
耿蓝琪恨声道:“你是个蛮不讲理的混蛋,流氓!”“啪”地一声,巴掌扇过,沈晨风的脸上顿时多了五个手指印。
气已发过,耿蓝琪不想多说什么,快步向前走去。
沈晨风抢上前去,拉住了她的手,道:“这件事是我不对,不该对你……不过,你的这一身打扮进宫不也太过古怪?”
耿蓝琪也不再挣扎,只是低语了一声:“真是我命里的魔星!”沈晨风没有听清,追问道:“你说什么?”
耿蓝琪叹了口气,道:“我只是进宫看皇后娘娘,我们幼时便是伙伴,今天是皇后娘娘生了病,很想见我,我才匆匆进宫,你知道,皇宫那个地方太过冰冷,没有什么人真正关心她,所以她想念我也是正常的!”
耿蓝琪没有说实话,说了实话,沈晨风不免有过多的猜测!
沈晨风果然不再发问,道:“好了,这件事是我多疑,也不知为什么这么紧张!”话一出口,突然有些后悔,幸好耿蓝琪已经转过了头去,只看到她的侧脸,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耿蓝琪却是听清了这句话,心里有些欣喜,他终于有些在意自己了。
两人快步赶回沈府,这个时候府里的人都入睡了,只有巡夜的还在四处走动。
九月底,耿炳文回到了应天,洗尘宴很简单,众人都有默契,不提战事,不提陈召南,提的是婚事。
耿炳文一刻也不曾耽搁,便与沈家决定婚期十月初旬。
整个宴席便只有耿家和沈家,而耿家这边,就只有耿炳文和耿蓝琪。耿炳文和沈仲良把酒交谈甚是欢乐,耿蓝琪和沈晨风挨着坐却没有一句话说。
听到婚期定了时,耿蓝琪不知为何有些紧张,沈家在中原各地皆有生意,甚至做到了边陲、海外,就是沈晨雨的见识也是不低。
沈家在各地皆有产业,永远不会在一个地方久待,耿蓝琪最大的愿望便是走出应天府,而这个愿望看了马上就要实现了,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而沈晨风的心情却要复杂得多,心里的计划看来要再一次提上日程了。对于沈晨风的安静,沈夫人看在眼里,目光中已渐渐有了主意。沈晨雨最是熟悉她这个哥哥,暗暗打定主意,这几日要随时跟随他身边。
如果沈晨风此时知道他母亲和妹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的话,那他真的要大呼出声,感叹自己的悲哀了,一家人的心都不曾向着他。
在耿炳文出征前,婚礼的筹备本就已妥当,现在已不需要多加筹备什么了,沈夫人却依旧忙前忙后,唯恐出现一丝差错。
耿炳文已把耿蓝琪接回了长兴侯府,第二天便是成亲的日子。
耿蓝琪坐在“海棠阁”里,她面前的桌上,铺着红色的嫁衣,一针一线皆是她亲手缝制,耿蓝琪的女红十分出色,鸳鸯枕套、并蒂莲被,都是这些年的精心刺绣而成,图案栩栩如生,精细无比,她轻轻拂过柔软的缎面,心里有着待嫁的欣喜与羞涩。
耿炳文悄悄地走了进来,看着耿蓝琪,眼眶不禁有些湿润,道:“我的女儿终于要出嫁了!”
“爹!”耿蓝琪转过头来,笑道:“你会舍不得我吗?”
耿炳文走过来,坐在耿蓝琪身边,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手指轻抚着她的黑发,轻声道:“我很舍不得!你虽然不是我的亲身女儿,你也对我不是特别亲热,但这六年的相处,我疼爱你更甚其他的儿女。你来时,我的女儿们不断嫁了出去,儿子也各自成家有了自己的生活,你从小便没有姊妹兄弟的扶持,在侯府里也觉得寄人篱下,我明白你的孤独,你有时的骄纵任性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我很愧疚没有让你感觉到我所有的爱!”
耿蓝琪轻轻摇头,道:“不,我感受到了!你是我最敬爱的父亲,你的妻妾都不爱待见我,只有你给了我失去的父爱,救命养育之恩,我却无以为报。你知道我向往自由,你知道我喜欢了沈晨风便苦心安排我嫁过去,从今以后,我就不能侍奉在您身边了!”
耿炳文笑道:“只要看到你幸福我就比什么都高兴,还有很多事你不知道,沈夫人是你母亲的好友,她跟我说小时候见过你,你可能不记得了!”
“是吗?”耿蓝琪想了想,好像小时候母亲是带过她去见过一个和母亲一般大小的女子,只是记不清长什么样子了。
耿炳文道:“我的蓝琪儿啊,长大了也要出嫁了,有了可靠的人家,我答应你母亲的事也办到了!”
“您很爱我的母亲是吗?”耿蓝琪抬头看着他,他已经垂垂老矣,花白的头发,精力也不再旺盛,他的眼睛依然很有神,充满了深情。
耿炳文笑笑,道:“是很喜欢,你的母亲很美,你长得很像她,但她喜欢的是蓝玉不是我。不说这些了,明天你要成亲了,会很累,早些休息吧!”
耿蓝琪点点头,耿炳文走出了屋子。
耿蓝琪招来小丫头穗儿,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几名丫头提进来几大桶水,倒进了屏风里的木桶里。
穗儿伺候耿蓝琪宽衣,耿蓝琪滑身进了木桶里,微烫的水包裹着她,无比的舒适,穗儿被耿蓝琪打发了出去。
耿蓝琪一个人享受着此刻的安宁,枕在木桶边上,让水没过颈子,水波在下巴处荡漾,悠悠地承载着一个梦。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炮竹声在长兴侯府前响起,门前悬挂着红色的绸带,喜庆的气氛让街上的行人脸上都沾染上了笑意,沈府的大轿富丽宽大,一副气派模样,连抬轿的轿夫都是高大壮实的人,轿后跟着长长的送亲队伍,唢呐声震天大响。
沈晨风坐在高头大马上,大红的喜服,笔直的身形,英俊非凡,很快迎来了不少少女的艳羡声。
但是这位沈公子已经破不耐烦了,不断地望向门内,耿蓝琪依旧没有出来的痕迹。
沈晨风暗叹一声,这几日沈晨雨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让他远走的打算化为泡影,只有期待待会儿喜宴时趁乱可以逃走。
此时,耿蓝琪正身着大红的嫁衣盈盈跪在耿炳文的面前,三拜叩别父亲,眼泪滑下她如海棠般娇艳的脸颊,更曾喜悦的伤感。
耿炳文扶起了她,也不禁老泪众横,道:“蓝琪,你出嫁了,真好!可惜你母亲看不到这一天了!我为你准备了许多的嫁妆,但是有一件,我要亲手交给你,这是我对你的祝福。”
旁边的家丁盛上了一只盒子,耿炳文接过打开,一颗龙眼般大小的红色珍珠呈现在耿蓝琪的面前。
耿炳文拿起了珍珠,道:“这颗明珠,是我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它又称血珠,最是稀有,有驻颜明目的功效,现在送给你,你永远是我掌上明珠,愿你一生健康幸福!”
血色的明珠嵌着银圈之上,片刻之后,明珠挂在了耿蓝琪的皓颈上,带着耿炳文的祝福喜帕缓缓盖上,遮住了那一抹倾城色。
在喜娘的搀扶下,耿蓝琪步出了大门,喜帕遮住了脸,耿蓝琪只能看到脚下,远处,白色的马蹄在踟蹰着,那马上的人便是她的夫君。
羞涩一笑,她已经上了花轿,在唢呐的吹奏中,她感觉到轿子颠簸了一下,在摇晃中,她驶向了未来的家。
沈晨风骑在高头大马上,沿途都是道贺的声音,说没有欣喜也是假的,毕竟他是第一次穿上新郎服,迎娶的是长兴侯女,婚礼隆重而奢华,轿中坐着美丽的新娘子,而他在前面牵引着,虚荣心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吹吹打打之中,喜轿安稳地落在了沈府前。
轿帘掀开,耿蓝琪走出轿子,红绳递到了她的手上,沈晨风在另一端牵着她走进了沈府,一路上都平平安安,这极度的平静也让耿蓝琪觉得有些忐忑。
就在脚跨进沈家之时,鬼使神差的绊了一下,随即便被一只有力的手扶住。
“小心!”沈晨风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微微的沙哑,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他的心上。
一步步踏进了喜堂,耳边传来了宾客的交谈声,耿蓝琪紧张地握紧了绸带。
沈仲良和沈夫人已经端坐在了上位,沈晨雨含笑坐在一旁。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礼成!送进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