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蓝琪走到“海棠阁”,向门口的小丫头道:“告诉你小苓姐,让她忙她的,不用过来伺候了,对了,叫阿贵去给沈府报信,说今晚就留在家里了。”小丫头答应着去了。
走进房间,以琴忽道:“耿小姐,这陈将军怎么也住在侯府?”
耿蓝琪道:“召南哥哥从小就是个孤儿,是爹爹收养他的,当是养子,他当然住在侯府啦!”
以琴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耿蓝琪向琴架上望去,突然叫道:“是‘绿绮’!”她走了过去,爱惜地抚摸着古琴,见琴的内侧果然刻着“桐梓合精”的铭文字样。
手指轻挑,琴音古朴雅致,悦耳动听,停下良久,仍能听见琴音回荡在屋内。
看来他真的走了,只留下了绿绮琴给我,可为什么要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我呢?又为什么连走都不跟我道别一下呢?
以琴赞叹地看着这把琴,道:“这把琴看起来真是与众不同呢!特别是这琴音,真是太好听了!”
耿蓝琪微笑道:“相传汉时,司马相如作‘如玉赋’赠梁王,得梁王以‘绿绮’琴回赠,后来司马相如用这把‘绿绮’弹奏凤求凰向卓文君表达心意,传出了一代佳话!”
以琴恍然大悟道:“原来这就是绿绮啊!”
耿蓝琪道:“是啊,这是把传世名琴,不知怎么到了竹先生手中,他又送给了我!”
以琴道:“这竹先生又是谁?难道他也是想借琴向你表达心意。”
耿蓝琪脸上一红,嗔道:“怎么会!竹先生只是教授我琴艺的先生而已!”虽是这么说,她的心里也是惴惴。
当初抛下“解语”刺不学,就是因为迷上了古琴,还害得召南哥哥抱怨了自己许久。
耿蓝琪伸手到琴底一摸,触到了一个东西,掏出一看,居然是一个琴谱,上面写着“如风”两个字。
看来他是铁定要走了,连我没有学完的曲谱,他也留给了我。
晚饭过后,耿蓝琪就坐在琴前,弹奏“如风”,开始时曲调婉转细腻,如情人间的细细私语,继而飘逸悠扬,似有欢快的舞蹈,琴音忽然一转,变得低沉凄婉,如泣如诉……
渐渐地琴由心生,琴音早已脱离了曲谱,音调越来越高,指法越来越快,耿蓝琪的内心写满了激愤,如果竹先生还在,他定会叫我放宽心,收敛收敛情绪,再来教我弹奏古琴,沉淀心情,看来我再也不能有那般的平静心情了。
以琴站在一边,想要说话,但又怕打扰到耿蓝琪弹琴,惹得她不高兴,可是这件事要是不说,她也会担心死的,抬头看看天,天色已晚了。
于是,在耿蓝琪狂乱的琴音中,以琴提高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那个……我……以慧姐姐应该还跪在院子里!”
“铮”得一声,琴音停了,耿蓝琪觉得心里一紧,一回家得知竹先生走了,心里一乱,居然把以慧的事给忘了。
以琴见耿蓝琪没有反应,又道:“耿小姐,以慧姐姐没有你的命令,一定不敢起来的,都这个时候了……”
耿蓝琪没好气地说:“那你是在怪我了?”
以琴紧张道:“奴婢……奴婢觉没有那个意思,以慧姐姐做错了事,是该惩罚,但也够了……”
耿蓝琪叹了口气,心神安定了下来,道:“我只是小小地惩戒她一下而已,还不至于要了她的命,我这就派人去一趟沈府!”
以琴喜道:“奴婢就知道耿小姐最好了!”
耿蓝琪叫来一个家丁,吩咐他前往沈府查探,不能惊动大家,如果见到以慧还跪在地上,便叫她起来之类的话。
家丁答应着去了,耿蓝琪继续抚琴,琴音渐渐地平静下来,不少的调都弹错了,弹得更加漫无目的。
过了很久才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以琴快步走过去询问,门外的语声渐渐低了,以琴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到房里。站在耿蓝琪身后没有出声。
耿蓝琪看着她的脸色不对劲,道:“怎么样了?”
以琴犹豫了一下,道:“今天太阳太大,下午时以慧姐姐体力不支,晕倒了,而且在这个时候,少爷路过时看到了,吩咐人把以慧姐姐扶进房里了!”
耿蓝琪心里一笑,看来在他的心里,我更加十恶不赦了,谁叫以慧是他的探子。
耿蓝琪起身道:“好了,我要睡了,你去帮我收拾一下吧!”
以琴服侍耿蓝琪睡下,便告退了,耿蓝琪在床上辗转反侧,想到今天忘记叫以慧起身,沈晨风该是多么地气愤,不知明天去沈府怎么面对他!
可是偏偏还没等到耿蓝琪到沈府,沈晨风就找上门来了。
次日早上,耿蓝琪正和耿炳文、陈召南吃着早饭,突然听见门外一阵喧闹之声,家丁们在沈晨风的心里追着,可始终没拦住沈晨风,沈晨风一直跑进了饭厅,一脸的怒气,像是要吃人一样,眼睛看到耿蓝琪时,更是要喷出火来。
耿蓝琪惊道:“你要干什么?难道你要为了以慧的事特地来跟我算账吗?”这样的沈晨风她从来也没看过,但是她敢肯定,他是真的生气了。
沈晨风拳头握紧,踏上几步,直逼耿蓝琪,叫道:“哼!不要拿以慧当挡箭牌,你明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陈召南一个箭步窜到耿蓝琪身前,将耿蓝琪护在身后,朝沈晨风吼道:“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侯府还轮不到你来撒野!”
耿炳文向门外使了一个眼色,数名家丁将沈晨风围住,只等沈晨风动手,就将他擒住。
沈晨风一点也没将周身的家丁放在眼里,怒目直视耿蓝琪,道:“想不到你的心竟然这么狠,上次去威胁香菱还不够,居然……居然还派出了杀手!”
耿蓝琪道:“什么?”心觉不好,但这到底又是哪出啊?
以琴惊道:“耿小姐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沈晨风怒道:“耿蓝琪,你不用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香菱现在还重伤在床,你敢跟我去见她吗?”
陈召南更加摸不清状况,但眼前这个男子冤枉耿蓝琪就不行,道:“不要胡说,我们蓝琪怎么可能做出那些事?那个连香菱又是谁?”
耿炳文总算弄清楚一点事实了,道:“不要冲动,你说蓝琪派人去杀连香菱,可有什么证据?”
他这句话说来极有分量,而且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质,沈晨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至少在耿炳文面前他也不敢太过放肆。
沈晨风从怀里掏出了一小截断剑,道:“这是凶手留下的!”
耿蓝琪看着断剑的形状大小,惊觉眼熟,又向沈晨风道:“是连香菱告诉你,是我派人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