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之中。赤塔侯与另外两位老者坐于一圆桌之前,刘修远站于圆桌旁。
“你与那二皇子私交,对你却也是好事一件,但万万不可轻易答应他任何事,”赤塔侯双目一眯,“那云逸绝非泛泛之辈,且当代荒云大帝也是壮年不再,这荒云国日后也必将是一片腥风血雨,你可知?”
“是,”刘修远一躬身,只觉得怀中那折扇微热,心中便也是想这家国大师,我刘修远也不参与其中,若是那私事,便是为他一出手又有何妨。
“本侯也知你乃少年心性,”赤塔侯声音一缓,“也不会太过干涉与你,但是万万不可将我百里连山内各族扯入纷争之中。但是若有人强欺于你,百里连山终身也是你之靠山。”
“修远知道,”刘修远又是一躬身,脑海之中心念急转,赤塔侯言下之意可是自己若是相助云逸,但也无妨?且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
“近日,千秋祭仍有五六日光景,”赤塔侯站起身来,朝另外两老点了点头,“明日就是归山之时,你可以留下,一是与那二皇子亲近亲近,二是可以历练一番,两年之后,成年礼务必赶回,若那是你连道型镜都未到达,休怪本侯惩罚于你,你可铭记于心?”
“是,”刘修远心中一震,此次出山,他并未想过,自己会独身一人在外游历,而且时间也长达两年,两年间可是能做许多事了。倒是修为上的要求,刘修远并未太过在乎,现在自身已是一脚跨入道型镜,突破之期,指日可待。
“另外,这些年,你也未曾接触过外界之人,这是非人心,你却是了解甚少,”赤塔侯言语一顿,“今日,你便离去吧,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望你可保持本心,行事之间,是正是邪毋庸去管,只是心中牢记,这百里连山任何一人都是你之靠山。”
体会着赤塔侯言语之中暗藏的浓浓关怀之情,刘修远默然不语,只是那话却是牢牢的记在了心中。
片刻之后,刘修远抬起头,却发现内殿之中空无一人,桌上摆着一个绣金锦囊。
刘修远伸手拿起,打开一看,却是俗世之中的金银之物。微微一叹,刘修远抬脚走出内殿,行到了大街之上,回头望了望青云居,头也不回的沿着大路走去。
“赤塔,你如此一番,他如此赤子心性,唯有去找那云逸一途,若是...”
“无妨,族内自有我去游说,两年时间,按照那少司命一言,却是紧迫,若此他能为我等族人打开一条先驱之路,却也不会那般被动,便是成为一邪派之人,那又如何,本族便是不尊天不尊地,唯尊我心而已...”
半个时辰之后,一道银衫身影,出现在这水城行宫门口。这人正是刘修远。
一路沿着大路,思前想后之下,却不知下一步要去哪里,最终只得先往这云逸所居之处而来。一路上倒也是询问许久之后,方才得知,这从皇都到这琥珀城之人,大半尽皆住在这行宫之中,这云逸便是住在行宫偏殿之中。
站在门口,刘修远犹豫再三,终究是将折扇递与看门侍卫,劳烦他传递修远来访之事,便是径直站立不语。
盏茶时间,却见那云逸披散着头发,仅穿着内衣,便是一路从门内奔了出来。
“刘兄,赎罪,可让你久等,”云逸一边搀着刘修远的肩膀一边朝门内走去,却是丝毫不顾自身狼狈之景。
这行宫确是颇大,包含了一处正殿,便是让那出游帝王早朝之用,另外还有几处寝宫以及偏殿。如是称之为一座略微小上许多的皇城也不以为过。
一路朝西,随着走廊,弯弯曲曲的却是走了半柱香的时间终是到了这云逸寝宫之处,却是不知这云逸如何盏茶时间便奔到了那门口。
几个侍女连忙跑了过来,忙手忙脚的给云逸整理散乱的头发,更是有一侍女捧着白日云逸所穿紫色衣裳,服侍他穿上。
“云兄,”刘修远一阵讶然,“为何如此狼狈?”
“刚准备沐浴洗去一身酒气,”云逸哈哈一笑,“却是听闻刘兄前来寻我,那当然便是迎刘兄为重,这狼狈与否,刘兄当得不与云某计较。”
“殿下,”那个服侍穿衣之女,裣衽一礼,“殿下还是先沐浴更衣吧,那少司命派来之人,却已是久候多时了。”
“刘兄来了,还管那什子晚宴,莫非他遣下人召本殿赴会,本殿便非去不可?”云逸冷眼一横,那侍女一惊之下,顿时后腿几步,委顿于地。
“奴婢并非此意,还望殿下赎罪,”女子一脸恐慌之色,全身颤抖匍匐于地。
刘修远心中顿时不忍,上前几步,将那女子扶起,“云兄何必大动肝火,若是少司命有事相邀,万万不可因刘某而耽误。”
“也罢,稍等云某片刻,”云逸微哼一声,便是一脸笑容朝刘修远看来,“稍后与刘兄一同赴宴。”
行宫东面,一座二层阁楼之上灯火通明,琴瑟之音声声响起,只是那琴音中略带萧瑟,只觉一片凄凉之感。
一桌酒宴已经摆好,那千秋祭之时主祭的少年赫然坐于主位之上,双目微闭,眉目之间却是一片淡然之色。
楼梯上脚步声响起,少司命睁开双眼,只见二皇子大步跨出,“还望少司命勿怪,方才一挚友寻来,方才晚了少。”
少司命视线越过云逸朝身后那一袭银衫之人望去,眼神一眯,淡然的点了点头,便是不再言语。
“刘兄,”云逸拉着刘修远坐与少司命下手,“这便是我荒云国赫赫有名之人,少司命夕崇远。”
“夕兄,”刘修远站起身来,一躬身,“今日得见千秋祭之时,天人之态,果然是盛名之下并无虚士。”
那夕崇远点了点头,却也是不再言语。
刘修远与云逸相视一笑,这一路上少司命夕崇远的性格倒也是从云逸口中有所知,此子竟是天生如此之人。那见面之时点头之意,便算是见过了。
“二皇子,”待得刘修远重新落座之后,少司命夕崇远拍了拍手之后,张嘴说道,“这千秋祭仍有几日光景,不知接下来几日殿下有何打算?”
几个少女鱼贯而入,将那碗筷物什摆放好之后,跪在一侧,沉默不语。只是相互视线之间,却是偷偷瞄向这能与少司命还有那皇子共坐一桌之人。
“并无其他打算,只是父皇降下密旨,让本殿出使东方四国,祭祖之日已过,本殿却是准备明日启程,一路向东而去,待出使完毕之后,自会回转皇都。”
“自当如此,”那夕崇远却是一点头,拿起碗筷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刘修远境至虚果,本也不需这果腹之举,只是这云逸与那少司命两人都是沉默不语,于是便也端起那碗筷,一吃之下,却是馋虫大动,这桌上菜肴竟是异常美味。或许也是这生活经历使然,便是在那族地之内,也是粗茶淡饭,到了虚果境之后,更少用餐。
一顿饭刘修远吃得竟是风卷残云般,少司命夕崇远微微一瞥之后,便也未再言语。云逸则是微微有点惊讶,但也未有其他举动。
那些个侍女将满桌碗碟收拾干净之后,更是提上一套茶具,潺潺热水冲泡着那不知名的茶叶,竟是满室生香。
刘修远身躯一顿,这内心感悟却是更上层楼。这皇室日常生活之奢华便是超乎想像,这也便是争夺之象。若非这荒云大帝一争天下,取得这广褒地域自成一国之帝,那这等奢华生活便也是无从谈起。这大国争这小国之物,那小国争这平民之物,这也便是争之一道。
那少司命眼中光华流转,一瞥之后,便又是端起茗茶一杯,啜上几口。倒是那云逸双目微闭,身心尽皆投入那茶香之中。
“明日一早,本官自会为殿下准备好一应马匹、车架,”少司命对着茶杯轻呼一口气,“护卫人手若是需要,便可从神官之中拨去十人。”
“那就多谢少司命,”云逸眉毛一挑,“此次出使,并不负父皇一片苦心。”
“殿下知道便好,本官现行告退,”说罢,夕崇远竟是立身而起,走到那二楼扶栏之处,凭空一步一步便是踏了下去。
“刘兄,这茗茶可好?”云逸也不以为意,仿若未见,只是侧身端过茶壶亲手为刘修远满上一杯。
“方才可是见笑了,”刘修远赧然道,“这等美食,却是让刘某差点将这口中之舌也一并吞下。”
“若是刘兄喜欢,稍后我便吩咐下去,让厨子再做上一轮如何?”云逸一笑,端着茶杯又是轻啜几口。
“逞口福之欲非我等之人可为止,”刘修远摇了摇头,这等美食吃上一次便已够了,若是多吃几次,便也寡然无味。
“这赶得匆忙,还未问过刘兄寻我有何事?”云逸点了点头,若是这刘修远沉迷于享受,便也不配做那深交之人。
“修远奉命,在外游历两年,思来想去也不知去何处,左右无事,先来云兄这叨扰一刻,还望云兄万勿见怪,”刘修远将手中茶杯放下,便也是眉毛一皱。
“若是如此,”这云逸内心一跳,这奉命游历,如无猜错,便是当日所见之人下命,若是能把握住这机会,那便可为自己增上一助力,说话间便也凭填一份火热,“刘兄何不与我一通前往东四国出使?不但可以见识各国风情,便也可与云逸作伴,若是路上刘兄有事,也可随时离去。”
“若是如此,便也毫无问题,”刘修远微微沉吟,想起赤塔侯那番话,心中略一犹豫,再看向那云逸一片期盼的眼神,终究是不忍拂他一番热情,终究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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