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街上瞎逛了半天,方狂决定将赫连筱筱先带回滚滚当铺,毕竟大晚上的背着个女人,有些不像话。
回到滚滚当铺之时,已经差不多快天亮了,抬头一看天空东面都露出了鱼肚白。
方狂背着赫连筱筱径直走到了洛儿的房间,想让她跟洛儿挤一晚上,也好帮忙照顾照顾。
“洛儿,开门!”方狂伸手在洛儿的闺房前敲了几声,半天也不见有人回应。
他皱了皱眉,忖道:这妮子,什么时候这么能睡了?
一个晚上没有睡觉,方狂实在是有些疲倦,眼皮耷拉着,哈气连天。
见洛儿始终没有回应,他无精打采地瞥了一眼身后的赫连筱筱,喃喃道:“算了,今天就委屈委屈你吧。”
遂而,他将赫连筱筱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将她整个人扔在床上后,方狂便一头栽到了地上,呼呼大睡过去。
“啊——”第二天一早醒来,方狂便听见赫连筱筱扯着嗓子,在床上失声惊叫起来。
只见她黛眉紧蹙,双眼狠狠怒视着倒在地上的方块,一双小手紧紧将自己身上唯一包裹着的衾被死死抓牢。
方狂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眯着瞌睡眼,不耐烦道:“什么事啊,大清早的,叫春么?”
“我要杀了你这个流氓。”赫连筱筱显然是以为自己被方狂给玷污了,心中屈辱,眼中竟然泫然欲泣起来。
哎,女人真是···
方狂嘴角抽了抽,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清楚,心中烦闷无以复加,只是悻悻地扔了一句:“好好好,来杀吧,我就不信你还敢谋杀亲夫了。”
赫连筱筱原本就看方狂不顺眼,这次被他使用下三滥的手段玷污了清白之躯,怎么能让她心中不起杀意,她强忍住屈辱的泪水,面色冰冷道:“你先找件衣服给我穿,我这就下来杀了你。”
方狂道:“都已经是我的人了,还在乎赤身裸体在我面前么?”
“你···”赫连筱筱一听见他这纨绔之语,泪水顿时又忍不住流了出来,泪眼却是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将她毁了的坏人。
方狂原本还想逗她几句,转眼瞧见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摇了摇头,心中叹道:哎,女人的眼泪,真是比什么神器宝贝都牛叉啊。
他最见不得女人在他面前流眼泪了,当下揉了揉鼻子,对着无声哭泣的赫连筱筱淫笑道:“昨晚我是想那啥来着,只可惜黑灯瞎火的,找不到‘准头‘,弄了半天把我累得够呛,也就无心把你这朵小雏菊给采撷了。”
听见方狂下流的语言,赫连筱筱一愣,随即将自己的手臂抬起来一看,殷红的守宫砂鲜明地印在上面,并未消失。
方狂无奈地耸了耸肩,笑道:“你也不必急着开心,虽然没把你给那啥了,不过你的身体,却是被我看了个遍,如此说来,你也应该算是我的半个女人了吧。”
他素来便不是闷骚之人,既然看过,也不用矢口否认。
“无耻!”赫连筱筱怒道。
方狂笑道:“本大爷素来无耻,全龙城都知道,莫非你才第一次领教?”
面对这种不要脸到鬼都害怕的人,赫连筱筱贵为龙城小郡主,口头上又怎么斗得过方狂这个下流到极点的人。
见赫连筱筱气结无语,方狂笑了笑,转而走出了大门。
“你去哪?”赫连筱筱急道。
“你不是要杀我么?我这就去帮你找几件女衣,让你满足手弑亲夫的夙愿。”方狂头也不回道。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方狂玩世不恭的语言,赫连筱筱居然没了怒意,隐隐觉得自己并非是被他下了迷药,然后给拐了过来。
虽然和这个方家二世祖接触不是很多,但是她也知道方狂素来不是那种喜欢玩下三滥手段之人,他虽然风流好色,却向来都是正大光明地索取,她倒宁愿相信方狂会直接将她抢过来,也不会相信他会使出那种遭人唾弃的手段。
这么一想,赫连筱筱的心中方才释然开来。
不过转念又想,他方狂是什么性格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的身体···还不是被他看过了么?
赫连筱筱面上一红,贝齿轻咬红唇,心道:如此说来,我还是要杀了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赫连筱筱呆坐在床上,心里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良久,方狂才一脸憔悴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件洛儿穿过的衣物,话也不说,随手就扔向到了床上。
赫连筱筱红着脸刚想让他出去,以便自己穿衣,却陡然间瞥见方狂一手捏着一张薄薄的信笺,颓坐在对面的凳子上微微失神,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一时之间,赫连筱筱也不知道方狂为何像换了个人般,不过见他似是无心顾及自己,赫连筱筱小脸晕红,急忙将床上的衣物抓进被子里,一阵忙碌后,方才小心翼翼地揭开被子,亭亭玉立地从床上走了下来。
只见她身着一身淡黄色拽地长裙,如芙蓉出水,顾盼生辉;粉腮红润,秀眸惺忪,瑰态艳逸,仙姿绰约。
方狂一愣,脱口道:“洛儿?!”刚一出口,他立时醒悟过来,苦笑一声道:“不好意思,你穿着她的衣服,一时之间竟然看走了眼。”言罢,转过头去,再也懒得看她一眼。
赫连筱筱也是一愣,心知方狂口中的‘她’便是昨日在方家见到的洛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刚才方狂失神的表情她可从未见过,不会是装出来的吧?她才不会相信这个花花公子会如此深情。
赫连筱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着的淡黄色拽地长裙,随即一笑,一个华丽的旋转,衣裙随之飘舞飞扬,仿佛一只跳跃在林间山麓上的美丽精灵,又像是纷飞在畎野溪涧上的轻盈彩蝶。
看着赫连筱筱充满朝气与青春气息的笑容,方狂心中淡淡苦涩,抬头看着她道:“你不是要杀我么?还不动手?”
赫连筱筱一怔,旋即止住了笑容,道:“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呢,无耻淫贼,给本姑娘受死吧···”
话音未落,她抬起秀手,一掌斜斜朝方狂的脖颈处挥下。
刚要触碰到他的脖颈之时,赫连筱筱手势突变,俏脸一笑,转而从方狂的手中夺过了那张被他揉得褶皱不已的信笺。
她笑吟吟地看着目瞪口呆的方狂道:“哼哼,看了我的身体,就像这么一死了之?本姑娘才不会上你的当,我要把你折磨得没意思了再杀你。”
接着,她开始故作忧伤地念出了信纸上的文字:
“二少爷,这是洛儿最后一次在信上这么称呼你,洛儿承认自己很喜欢你,很纯粹的喜欢你。也许这只是洛儿一厢情愿罢了,不过没关系,能成为对你有用的一颗棋子洛儿也无怨无悔,呵呵,虽然心中总是止不住地疼痛。”
“跟在少爷身边的日子总是那么快乐,让我忘记自己的身份与卑微,就那么傻傻地陪伴在你左右,或许所有的人都不理解为什么当你落魄时我会毅然决然地跟随着你,但洛儿心中知道,我忘不了十年前在原始山脉的那片枫叶林中,那个笑起来如春天般温暖和煦的阳光少年。”
“还记得十年前的那只白色狸猫么?那时候的你只有十岁,族长带着你和大少爷远赴原始山脉狩猎,就是在那片馥郁茂盛的枫叶林里我遇见了你,大少爷骑马拉弓,一箭射中了狸猫的脚骨,没有谁知道当时那只狸猫有多么疼痛与害怕。”
“当别人都在为狩猎到一只狸猫而欢呼雀跃时,只有你,是的,只有你的眼中充满了疼惜与爱怜。你从大少爷的手中将那只狸猫夺了过来,爱抚地抚摸着它的身体,并说了一句让它一生都难以忘怀的话:‘好可爱的狸猫,若是没有你,这个枫树林再茂盛都显得落寂,下一个春天,我再来这里时,希望这片树林依旧那么充满生机。’”
赫连筱筱读到这里,清喉婉啭的声音顿时有些哽咽,她表情复杂地看了看一旁面无表情的方狂,接着念道:
“自那之后,每个春天那只狸猫都会守候在那里,一等就是三个月。就这么等了五年,可是却再也没有见到你。”
“也许是命运安排,让那只狸猫幸运地得到了化身成人的机会,当她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时,曾忐忑地站在千年湖岸,当她看到湖水里美丽的倒影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去火云帝国寻找那个少年。’”
“不知道是不是又是命运使然,她在距离原始帝国最近的龙城打听到了你,方家二少爷方狂,为了你,她卖身为奴从此走进方家,而她也渐渐知道,自那次原始山脉分别之后,你因为修炼功法不行被族人唾弃,开始一蹶不振,成为了大家口口相传的废物。”
“这些年来,没有谁知道你心里背负了多大的压力,每次偷偷看着你半夜爬起来到后山练功修行,她的心中便像是针扎一般疼痛。无论平日里你的言行有多么玩世不恭,只有她心里知道,其实你还是十年前的那个笑起来温暖如春的阳光少年。”
“这些天,她终于看见了你的成功,因为你始终不曾放弃过。而我就是那只曾被你拯救过的狸猫,你的汗水都流在了方家的后山之上,走之前我会到那里去看看。”
“二少爷,我走了,希望你好好照顾自己。天气渐渐凉了,下一个春天还要等好几个月呢。——洛儿(留)”
赫连筱筱读着读着,仿佛身临其境,站在原始山脉的枫树林里,看着当年的方狂如何拯救了一条卑微的生命,并让它从此念念不忘,化身为人不离不弃。
她的眼中竟然蒙上了一层水雾,略微哽咽道:“尘世间纷纷扰扰,磕磕绊绊,一个情字,将万物融合在了一起,原来洛儿她···”
方狂没有说话,他没有想到洛儿竟会是十年前的那只白色狸猫,更没有想到自己十年间半夜到方家后山修行都被她一一瞧见,多少个不眠夜,原来一直都不是自己一个人熬过来的。
想到这里,方狂心中陡然一震,回想起信笺上的那句话:“你的汗水都流在了方家的后山之上,走之前我会到那里去看看。”
他猛然起身,不要命地朝大门外奔了出去,独留赫连筱筱一人站在原地失神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