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冬妹在宾馆看报纸,一则新闻让她跳了起来。上面说一位年仅四十岁的副市长在某某大饭店坠楼而亡,旁边还附有他的照片。天哪!这就是前些日子被自己骗的那个大老板呀。回想这一个多月的所作所为,她的良心受到了深深谴责。他们是对她不怀好意,可也罪不至死呀,尤其是照片上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他可是个好人。悔恨的泪水迷糊了她的眼睛,她沉浸在回忆中……
冬妹记得很清楚,那天和谢叔叔一起吃午饭,他拿了一张照片让冬妹看仔细了,让她无论如何都要搞定这个男人。冬妹看照片上的男人西装领带,戴副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谢叔叔还用激将法说:“这个男人不是一般人,他的眼光很高,就怕他不上你的钩。”
冬妹自信又不屑地说:“我才不信有猫不吃腥,何况,还有谢叔叔在做导演。”
她在宾馆的咖啡厅等到了十点,谢叔叔派小弟送来纸条,说大鱼已回房间,让她赶紧去。她慢条斯理地去洗手间补了点粉,画了口红,洒了香水。哼着小调按响那男人的门铃,来开门的正是照片上的那个男人。
“您是田光荣先生吗?”
那男人说:“在下正是田光荣,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冬妹按谢叔叔编好的台词说:“我是台湾光明集团黄光明的女儿,这次随父亲来大陆考察投资环境。父亲有意到贵市投资,他现在有事走不开,让我先来拜访您,他一会儿就到。”
田副市长对打扮入时、一脸天真的冬妹几乎没有半点怀疑,高兴地说:“快进屋坐,进屋坐。”
冬妹翩然进屋,田副市长热情地要给她倒茶。
冬妹说:“我来吧,您是市长呢!”
田副市长哈哈大笑,说:“我女儿和你一般大呢,应该我来。”
他边倒茶边问冬妹:“为什么年纪轻轻不上学?”
“我看到书头就大,最不爱读书了,从小喜欢随父亲做生意。”
田副市长很健谈,他的语言风趣幽默,总能逗得冬妹哈哈大笑。她听他聊了很多,当他聊到和冬妹一样大的宝贝女儿时,眼里流露出的父爱和慈祥,让冬妹久久不能忘怀。那一刻,她甚至有放弃在他杯子里下药的想法。可田副市长把他们的全家福的照片拿给冬妹看,看他女儿穿着学生装,春风满面小鸟依人依偎在父母怀里,那么的幸福甜美,她心里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
趁田副市长去卫生间时,她把谢叔叔给的药倒进了他的杯子。他喝了茶后一会儿就昏昏失去知觉。等在外面的谢叔叔和几个马仔冲进来,三两下脱光田副市长的衣服,把赤身裸体的田副市长压在冬妹身上,摆出一副强奸她的样子,并照了各种不同角度的相片。
第二天,谢叔叔奖励给冬妹五百元钱,他好不得意地吹嘘:“总算是找到了座金山,以后我们发财了。”
为什么田副市长眨眼就自杀了呢?她猜测一定是他们拿照片去威胁田副市长,他受不了自杀了!
想到这里,冬妹的良心受到严刑拷打,对谢叔叔产生了极大的畏惧和反感,觉得他可恶可憎是个坏人。她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赚了多少钱,但估计绝不会少。因为每次立功后,谢叔叔都会给她二百元的奖金。虽然,她习惯了大手大脚花钱,可身上也已经有两千元的积蓄了。
跟着谢叔叔是很好,什么都由他安排,万事不用她操心,赚钱又容易轻松,还常常能给她一种莫名的成就感,可在潜意识里,她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这样做丧尽天良,现在她已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害人精。不,她宁愿被饿死也不能再去骗人了。可是,假如离开谢叔叔,自己又要流落街头。谢叔叔答应过的,要给她办户口和身份证。他赚了那么多钱!
冬妹拿着报纸按响谢叔叔的门铃,他和几个兄弟正在玩扑克。他见到冬妹双眼红肿、一脸忧郁的样子,放下了手中的扑克,叫他们先出去,关上房门问冬妹:“看你好像哭了,谁欺负你了,叔叔替你去揍他。”
冬妹把报纸递给谢叔叔,哽咽着说:“上星期被我们下药的那个田市长自杀了,他死了,都是我们害死了他,你快看看报纸,他死了!”
谢振轩夺过报纸,扔到垃圾桶里,训斥冬妹:“你胡说八道什么呀?谁是田市长,我们怎么会认识他,他活着死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冬妹看着谢叔叔如此虚伪恶心的嘴脸,更确定他是个坏人,擦干眼泪,说:“你不认识他就算了吧,反正我认识他,我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了。”
谢振轩气得脸色发青,强忍着怒气冷冷地说:“你不想干可以,可你就要像以前一样去睡马路。”
“睡马路我也不去害人!这样做会不得好死的。”
“臭****,谁害人了?谁不得好死?要死也是你先死。”谢振轩怒火中烧,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冬妹眼冒金星。
冬妹呜呜大哭,说:“你们就是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田市长已经被你们害死了。你们一定是拿照片讹他了,要不,好好的他怎么会跳楼自杀?他肯定是被你们害死的。”
谢振轩捂住了冬妹的嘴巴,说:“田市长的死和我没关系,和你也没有关系。千万记住了,打死你也不能承认。要不,是你给他下的药,你就是主犯,你就得拉去枪毙,要枪毙主犯懂吗?你承认了你就得被枪毙一百次。你给我记住了,我们从来就不认识田市长。”
冬妹被吓得连连点头,苍白着脸嗫嚅说:“我的户口和身份证呢,您答应过要给我办的。”
“你的户口快办好了,晚上我们就去广州。咱们去广州再干几个大票,再赚些资本,你就有好日子过了。”
“我不去广州,我死也不去害人了!”冬妹的语气坚决。
“你不去不行,你的户口差一步就要下来了,现在你只要再去赚点钱,到时候你才会有户口有钱,这样你才能光明正大做人,不会再露宿街头。”谢叔叔软语相慰。
冬妹想这一个多月赚的钱,无论如何也超过一万了吧!于是就说:“反正,广州我是不去了。您和我说过的,您先给我二百元买衣服,其他的钱帮我存着办户口,您要说话算话的。”
“你真是太不懂事了,你别忘了,你哪次也没有白干,我每次都有分你钱的。你再好好算算,你穿的衣服、用的化妆品、每天的吃住要多少钱?你哪天的花费都超过别人一个月的工资。再加上跟我们一起干的几个小弟,难道他们就不用分钱?我们每天的花销多大你知道吗?就那次我送你去礼仪班培训,都花掉我几千元的,你仔细算算,我还能剩下多少钱?你现在是打扮漂亮像个人了,可这一切全是我用钱把你包装出来的,你好好算算,我花在你身上的钱都可以给菩萨塑金身了。”谢振轩气急败坏地说。
谢叔叔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当初流落街头的画面犹在眼前,确实是他一直在帮助她。想到这里,她的气焰便矮了几分,低着头哀求说:“我知道您一直在帮助我,我现在只求您兑现您的诺言,给我户口和身份证,我要去找工作。”
谢振轩冷笑道:“我的大小姐,你千万别搞错,不是我不给你去办,而是我实在没有钱,等咱们这次去广州,再赚些钱,我立即就给你去办户口行吗?”
冬妹似乎突然看透了他的嘴脸,抬起头倔强地说:“就怕我跟你去了广州,再给你干成大票后,你还是一样告诉我没钱。你别想骗我了,你以为我还能相信你吗?你要么帮我办户口,要么我们去公安局,大不了我们全部被拉去枪毙。”
谢振轩做梦都没想到冬妹竟敢威胁他,知道她已经成长,不再是从前那个听人摆布的小女孩了,想只能先用缓兵之计哄住她再说,便从包里拿出两百元钱递给冬妹,说:“其实,我给你存的钱也差不多够办户口了,咱们去广州只是想再多赚点,谁会嫌钱多呢?没有钱寸步难行呀,我知道你为户口着急,才会讲出如此不尊重恩人的话,我也理解你!可是你扪心自问,这几个月我对你如何?我尽管在心里很喜欢你,可是我连你的屁股都没摸一下,你这么漂亮我能不想摸吗?就是因为我是真心想帮助你,把你当作我的小妹妹,才克制住自己的想法。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打你吗?这可是我第一次打你,你还小,不知道你刚才的话有多严重。这事并不是拉你去枪毙那么简单,还要遗臭万年的。你千万记住了,把这事给忘了,你从来就没做过什么坏事,打死你也不能说。既然你不想去广州,我也不去了,我这就去找我的朋友帮你把户口办了。你放心,我一定会负责任,好人做到底,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妹了。”
冬妹在谢振轩的哄骗下回到自己的房间,心中闷闷不乐,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梦中,服务员来敲门,说:“已经快十二点了,你要续房费还是退房?”
冬妹起床去敲谢叔叔的房门,服务员告诉她他们早就退房了。
回到房间,冬妹彻底意识到自己被谢叔叔骗了,忍不住倒在床上号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