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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刺杀

酒过三巡,何进突然起身,向身前不远的袁隗施礼,说道:“袁太傅,今日遂高(何进字)有一事要请教!”

袁隗看了看何进,似乎知道他所说何事,却依然问道:“大将军,你我二人不必多礼。请教二字老夫不敢当,不知所为何事?”

何进看了一眼袁绍,见他暗自点头,随即道:“太傅过谦了!前日我去宫中看望皇后,皇后说近日诸常侍多来说皇上,提议派兵西进讨伐韩遂,领兵人选则推出了本将军,皇上颇为意动,保不准这几日就要下诏。”

袁隗听了装糊涂道:“大将军,此乃皇上对大将军的信任,大将军可趁此机会再得功勋,这不是好事么。”

何进心里暗道你个老东西,跟老子装,你人在高位这么多年,会不知道其中猫腻。表面对袁隗还甚是恭敬:“太傅啊,此乃阉党计谋呀!想张让、赵忠等人一直都与我等做对,在皇上面前没有少搬弄是非。皇上之前设西园八校尉,竟然让蹇硕统领,这不是对我这大将军心存疑虑么。蹇硕此人阴险狠毒不下张让,而且睚眦必报,我曾多次反对他,如今还是让他得了兵权,如何不对我暗加报复。”

“大将军,我不明白这讨伐韩遂一事跟蹇硕又有什么关系呢?”这突然问话的人却是袁绍,看似打断了何进的话,实际上却是免了袁隗再装作无知,让何进好细说原委。

何进向袁绍投过去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继续说道:“本初不知,这次西击韩遂之议,虽说是张让等鼓动皇上,可背后之人却是蹇硕,皇后说手下一名宫女曾遇见蹇硕与张让密议,接着张让就去找了皇上,提议派我去讨伐韩遂。很明显,这是蹇硕的阴谋,或许他想将我调出京城,趁我不在图谋不轨,又或者在我出征之时暗害于我。太傅,你看此事我该如何化解?”

叶放一直在观察这几个人,看到何进与袁绍的神色,便知二人肯定早就商议过这件事,而袁绍现在假装不知演戏配合何进向袁隗求助。只是不知道这袁绍打的是什么主意,袁隗不是他的叔父么,自家人有什么不可说的,用得着跟何进在这里演戏么。

曹操凑了过来,低声释疑:“少昊不要被表面所蒙蔽,你以为袁隗真的不知么,袁绍和袁隗皆是演戏,不过却是演给何进看的。袁家的人可没那么简单,除了这个袁术确实无用,毫不知情。”

叶放暗自心惊,一是曹操竟然能够猜到他的想法,来给他解惑,而且对他坦诚相告,丝毫不担心对他说这些有什么不妥。另外震惊的却是袁氏叔侄如此心计,袁绍表面上跟何进密谋,说能够设法让叔父袁隗出面献策,解决这一件事。实际上,袁绍早就将事情告诉了袁隗,而袁隗装作不知,在这里顺手就给何进一个人情,还让何进以为袁绍对他极为忠义,更加倚赖袁绍。

叶放还有一个疑惑,问曹操:“大哥说的有道理,可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如此袁家虽然更得何进倚赖,可实际还能得到什么呢,或者说袁绍能得到什么呢?”

曹操却不再解释,只说:“少昊你看下去自然便知。”

袁隗这时已经装作恍然大悟,想了一想,沉声道:“大将军,如果真是蹇硕等的阴谋,老夫担心若大将军出征西凉,朝中会有大变!”

何进也是一惊,他也想过一些可能性,此时听袁隗说的如此夸张,不免更加忧虑,忙问道:“太傅何有如此推断?”

袁隗环视周围,最后眼光落在对面的孔融身上,才说:“我想在座的所有人都是对皇上忠心耿耿的,为朝廷社稷日夜操劳,同时希望皇上能够励精图治,肃清奸佞之辈。孔御史你说是吗?”

何进听他莫名其妙说这些,还问起孔融来,心下有了些想法,于是在一旁不语。

孔融之前一直坐着在听,没有说半句话,此刻袁隗问到他这里来了,不说话不行:“袁太傅说的极是,我等都是如此期望,不知太傅大人何以问起。”

袁隗微笑道:“孔御史刚正不阿,行事作风在朝中令人敬佩,想必对一些只晓蒙蔽圣上,为害朝廷的人也是痛恨异常吧。大家说是不是啊!”最后却是问的在场所有人。

这里的都是何进心腹,大将军一派,再加上袁家的威望,怎么不附和呢,纷纷说太傅所言极是,我等皆以太傅大将军为首。

孔融也算是反对宦官一派,所以才会跟何进站在一起,何况袁隗乃朝廷重臣,素有名望,也让他敬重。这回不过就是个反阉党一派的联合会,孔融算作朝中某一些官员的代表人物。现在袁隗在让他表明立场,随即说道:“袁太傅为大汉社稷着想,实在令人敬佩!如今阉党为祸,蒙蔽皇上,闹的朝廷混乱民不聊生,各地盗匪横行,还请袁太傅和大将军联合有识之士,除掉阉党,辅佐皇上重振朝纲!”

众人没想到孔融说的这样直白,而且铿锵掷地,许多以前看不惯他的此刻也是肃然起敬,纷纷鼓掌叫好。

袁隗也是抚掌大笑道:“朝廷有孔御史这样的忠臣,实在是国家之幸啊,说得好!大将军,想那蹇硕与张让等谋划让皇上遣将军讨伐韩遂,实际是想支开大将军,他们好在京城策动大阴谋也。大将军一走,怕就算皇后也阻挡不了阉党们明里暗里的打击。如今蹇硕兵权在握,只怕大将军在朝,而将军一旦远赴西凉,蹇硕就可以无所阻碍,为所欲为,等到大将军回来之时,一切都为时已晚矣!”

何进大惊,忙问该如何破解。

袁隗望了一眼袁绍,开口道:“如今京城里能够外派的军队全都掌握在大将军手中,蹇硕的西园军皇上是不会派到离京城那么远的西凉去的。我听闻那韩遂本来是和边章一起被羌胡义军首领北宫伯玉劫持去的,后来杀了北宫伯玉和边章自立,手下精兵猛将,羌人善于马战,勇猛异常,大将军前去讨伐,可不能少带兵马。”

何进现在哪管韩遂厉害不厉害,只想着如何能不去西凉,嘴上回道:“唔,太傅说的是,不能少带兵马。可是我本就不欲领兵,可也不能让蹇硕等分我兵权,还请太傅想个两全之策。”

袁隗胸有成竹笑道:“大将军,你说这京师重地,怎么能随意调兵马离开呢?如今二十万大军在将军手中,可能用于西凉的只怕不出三万,可我闻西凉韩遂聚众十数万,锋芒正露,如何可灭?”

何进刚才还没反应过来,这回一拍大腿就站了起来,大声道:“对啊!感情这阉党是想让我为贼所杀!就算我命大,可对十多万的贼兵,损兵折将回来还不是被皇上责罚,到时他们再落井下石,我这大将军之位不保!”

有几人听了何进这番话暗自摇头,说何进无才,有勇少谋,看来不假。叶放都听明白了袁隗话中之意,何进却只想到那些。

袁隗也是汗然,咳了一声,再次提醒道:“大将军,我是说韩遂势大,将军要多备兵马才是,而京畿重地,防卫军不可多出,大将军可奏请皇上派人去外面招兵,等到兵马齐备,再出征不迟。拖上数月,这讨伐韩遂一事害怕没有变数么,再者这段时间内,我们就谋划除去阉党,到时候大将军就算还要出征,也没有后顾之忧。”

何进这才醒悟,连声呼妙!

袁绍此刻主动站了出来,道:“大将军,本初愿为此出力!请大将军奏请皇上,我可前往徐、兖二州收兵马回京,等到一切妥当再行西进,只要我在路上拖久时日,收兵之时多费手续,那就万无一失了。”

何进大喜道:“如此甚好!本初,就依你说的!”

叶放观察到袁绍和袁隗暗中交换了眼色,心中恍然,原来这叔侄二人玩的是这一出。这一计表面上是解了何进的燃眉之急,实际则是袁家得利。袁绍说是为了何进前往徐州和兖州收兵,另一面看何尝不是给自己增加兵权,这样再配上袁氏一族的名望地位,以后在乱世之争中就抢占了先机,另外作为何进一派的最大助力,到时候何进死了,袁绍自然就成了领袖。

想清楚这些,叶放不禁感叹,这灵帝还没死,下面的权臣们就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了,袁绍此举,用意不是很明显么,看来皇帝命不久矣。正是因为知道皇上命不长久,袁家才敢如此,其他势力也都各自谋划,皇帝一死,全都要乱了。

曹操会怎么做呢?叶放转眼看身边的兄长,却见他依然悠闲自得地在喝酒,这个过程中没有发言半句,也无任何表态。

“来人啊,给我再上好酒,诸位今晚放开心情,尽情享受!”何进现在心事一了,意气风发。

说着,便有人从偏厅提酒出来。又有乐师开始奏乐,一群舞女步入厅堂,在中间翩然起舞。现在开始娱乐节目了吧,叶放心想。

长袖衣裳,挥舞飘洒,青衣罗裳,紫巾蒙面,这十位舞女身材婀娜,优美异常,舞蹈颇有特色。引得在座诸位目不暇接,眼神流连,甚至有袁术这种早就垂涎万分的表情,似是想要把这些美女统统一口吞掉一般,叶放觉得恶心,酒色这两样东西真是害人啊。

就在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表演的舞女上时,一个端着盘子去给何进上菜的下人引起了叶放的注意,此人低着头,看不清面目。而叶放之所以会注意,却是这人脚步轻浮,看似不会武功,可是在叶放看来做作了些,像是要掩饰自己的武功。在场有许多人身手不凡,比如袁绍等,此人想是怕被袁绍等人看出,所以才伪装。可一个会武功的人伪装成不会武功的下人靠近何进是为了什么,不用猜都知道啦!

叶放正要和曹操说及,曹操却已经握住了叶放的手臂,沉声道:“少昊,我看那个人非常可疑,可能是刺客!待会马上要发动,你可上前去救援,正好在此一显身手!”

叶放心里暗惊,这曹操的洞察力不一般,竟然也能及时发现不对,可他让自己去救何进,呃,这刺客不会是曹操派的吧,好让自己出头!不过这愚蠢的想法马上就被叶放过滤掉,曹操又不是白痴,怎么会干这种蠢事。在此也不禁佩服起曹操的怀疑能力,难道曹操的多疑性格就是这样历练的么,想到这个,暗自失笑。

刺客这时已经到了何进的面前,把端着的盘子往桌上放,一只手却伸到了盘子底下。叶放从小面瞧的清楚,那里有一把匕首!

既然曹操让自己出头,想必不会害自己,不再迟疑,叶放直接纵身而起!

与此同时,另外一人也飞身上前,大喊道:“大将军小心!”却是袁绍!

两个人同时出击,迅雷不及掩耳从背后两侧分别攻向了那个刺客。刺客听到声音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暴露,毫不犹豫抽出匕首,直刺何进胸口,竟然无视背后两大高手的攻击,拼死都要刺杀何进。

何进见到有刺客就在自己身前,匕首已经近在眼前,大惊之下往后一仰,躺倒在地。亏得他也是学武之人,情急之下竟然速度更快,堪堪避过刺来的匕首。

刺客见一击不中,随即转身,匕首一挥手,竟然射向袁绍,而人却迎上叶放,双掌拍出,悍然前探。在他看来,袁绍武功高强,让他忌惮,而这个不知名的小子想来更容易对付一些,所以先杀掉叶放,再谋良机。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叶放武功比起袁绍也不遑多让,二人拼了一掌,刺客只觉一股大力涌来,竟然和他功力相当,震得他气血翻涌,大惊之下赶忙后退。

叶放和刺客一交手,也是心惊,这个刺客武功不弱,内功深厚,刚才一掌也让自己双臂发麻,全身经脉为之一塞。

二人均不敢再轻视对方,凝神对敌。此时袁绍却已经拔剑磕飞匕首,攻到了刺客面前,刚才那一匕首也震的他手臂酸麻,让他不敢大意。

刺客不愿陷入夹击,又主动出手,一招攻向袁绍,竟然从袖中再掏出一把短剑来,和袁绍长剑交击,火花四溅,电光火石间已逼退了袁绍。叶放正要趁着刺客追击袁绍从后面攻他,却不料刺客突然放弃了袁绍,转身就是一剑横扫,直取叶放。原来刺客是佯攻袁绍,实则还是想先解决掉叶放,所以逼退袁绍之后,引叶放上前,立刻便转头对付叶放。

这回刺客不再轻视叶放,用尽全力,一剑快似一剑,潮水般往叶放身上杀来,手中短剑幻化出无数剑花,涌向叶放全身要害。

叶放手无兵器,不敢硬接,飞身便退,就在这瞬间,叶放感觉到背后劲风扑来!

同时还有曹操的一声:“少昊小心!”

叶放知道有人从背后攻击自己,心悸异常,猛然回身,双掌齐拍,羡天诀运转,体内劲气激增数倍,速度敏捷瞬时提升,全力应对身后之人。

叶放看清楚了,内后偷袭自己的是一个舞女!

刚才就奇怪,发生混乱之时全场皆惊,其他舞女早就大叫避祸,远远躲到一边去,只有这个舞女站立当场没有挪动。众人都以为她吓呆了,又是自顾不暇,无人怀疑,而叶放一瞥之下,心中却觉得十分异常,哪有一个舞女在这种情况下如此镇静。

现在叶放知道了,这是刺客的同伙!

舞女手中也是一把匕首,招式简单却凌厉,毫无花样,直刺叶放背心,此刻叶放转过身来,便是朝着心口刺去。

高手对决,就是在那一刹间。叶放本来就灵觉异常,知道是真龙之气给身体带来的影响,再加上修习了更天诀,警觉更甚,才能及时发现背后的异动,回身自救。

叶放被刺客和舞女前后夹击,不过丝毫不乱,刚才羡天诀瞬间提升功力,一掌就拍散了女刺客的匕首,同时去势不减,撞入女刺客怀中,一把拉过,反而成了应付另一刺客的短剑的盾牌,果然那人立马收剑。

女刺客被叶放抓住手腕,剧痛之下匕首落地,又让叶放撞个满怀,全身骨骼欲裂,大惊失色想要抽身而退。叶放刚才对她毫不留情,因为自己生命受到威胁,想要杀他的人,他必然要抢先除掉。

叶放甩开女刺客,一把捞起地上匕首,转瞬间已和另一刺客的短剑相击数次,叮当不绝于耳,惊险异常。这时候袁绍已经领着一群卫兵上前想要擒拿刺客。

两个刺客发觉再没有机会,互望一眼,同时转身向门外奔去,想要逃离。

叶放想要追击,可一人却抢先上去,袁绍亲自带人追了过去。叶放被袁绍阻挡了一下,也就停下,不再追刺客,回到曹操身旁。

“少昊,刚才惊险,我还以为你要遭那女刺客毒手,没想到你竟然能提早察觉,不然我救援也不及啊!”曹操心有余悸地说道。

“嗯,多谢大哥出言提醒。”叶放也不知怎么解释自己异于常人的敏锐感觉。

过了一会,袁绍回来了,看样子似乎没有抓到刺客。

何进这时候才惊魂稍定,大声吩咐道:“来人呐!把整个府上搜查一遍,发现可疑者立即擒拿,将刚才那群舞女全部扣押,严加审问!袁太傅,让你受惊了,诸位皆请包涵!感谢那位壮士出手相助!”最后这句却是对着叶放说的。

叶放想自己哪里看上去像个壮士啊,心下郁闷,听到何进感激自己,遂上前施礼道:“大将军客气,在下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可还是没有擒下刺客。”

袁绍却开口道:“叶兄弟过谦了,那两个刺客武功高深,我都不敢轻言能够赢下他们。”他这回喊叶放叫叶兄弟,一是感谢他的出手相助,也因他是曹操义弟,二来说刺客连自己都无法制服,叶放能坐到那样已经不错了。

叶放不和他多说,点头称是。

何进却很高兴,一改刚见到叶放时的不屑,热情了许多,竟然拍了拍叶放肩膀道:“年轻人谦虚点很好,听说你是孟德义弟,我很看好你!”

大将军说看好你,一般人可就兴奋上天了,可叶放宠辱不惊,不吭不卑道:“多谢大将军赏识,在下也希望能为大将军出力。”

何进这时候已经恢复了大将军的风采,闻言大笑,转头却是对袁隗说话:“太傅,这次有刺客竟然敢来我府上行刺,实在是胆大包天,我想一定是蹇硕或者张让派来的,他们都等不及让我离京,直接想要杀害于我也!”

袁隗也沉着脸,暗想蹇硕如此用计,还不坏了袁家的计划。

孔融这时上前来道:“大将军,阉党此次行刺不成,想必不会再有第二次,他们鼓动皇上派大将军西征,应该会稳妥起见了。”

何进心里骂道,你孔融说的轻巧,人家刺杀的又不是你,应该不会再有第二次,可万一有个第二次那倒霉的还不是我。何进心里想着要给自己增加防卫,嘴上却说:“孔大人说的也有道理。那么今日既然如此扫兴,我们就此散了吧。太傅我送你!”

大将军府的宴会就那样结束了,因为两个刺客,搅了全场兴致。

叶放陪着曹操回了家,自己独自往崔府。一路上却陷入了沉思,因为叶放心里疑虑一件事。

和那两个刺客交手的时候没有想到,可是后来叶放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那个女刺客,倒不是身形,面容也蒙着纱巾看不清楚,只是那双明亮的眼睛却似曾相识。

虽然女刺客被自己胜了一筹,但叶放知道那是她对自己不了解所致。是蹇硕还是张让派来的刺客呢?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行刺何进?这些武功高强的刺客是哪找来的,难道有什么组织?女刺客难道是自己认识的人?带着一堆的疑问,叶放回到了崔府。

今晚之事,又让叶放感受到一点,这个天下,藏龙卧虎,想要只凭武艺,绝无成功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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